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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监牢的前面,建着一间狱神庙,里头黑乎乎的,此时,有三五个衙役坐在庙门口下棋,只因这里是监牢重地,等闲无人逛到此地,顾三娘踌躇片刻,她走上前,先对那几个衙役行了一礼,说道:“各位官差大人,小妇人沈顾氏,前些日子接到消息,说是相公沈拙卷入弊案,正是被关押在这里,想请官差大哥行个方便,允许我夫妻见上一面。”
说话时,顾三娘将手里买来的点心奉上,并递了一个荷包。
“沈拙?”衙役们听到她报的名字,都一齐停下下棋的动作,其中有个衙役接过她送的点心,那装着银钱的荷包却是没接。
“你这小妇人,哪里来的回去哪里,沈拙乃是本案的主犯,只要一日不结案,任凭谁也不能私下与其见面。”
听完这个衙役的话,顾三娘顿时满心的失望,她又不肯死心,恳求道:“官差大人行行好,我千里迢迢从郦县赶来的,你就准我看他一眼罢。”
衙役瞪了她一眼,喝道:“莫要胡搅蛮缠,要是再不走,休怪我等不讲情面。”
眼见这些衙役是不会放她进去见人的,顾三娘咬了咬嘴唇,她仍旧把荷包塞给说话的那个衙役手里,并说道:“小妇人不敢叫大人为难,只请大人们替我帮相公带一句话,就说我和孩子们来了,我们一切都好,叫他不必牵挂。”
说完,她又施了一礼,调头便走,那些衙役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拆开荷包平分起银钱来了。
顾三娘没看到沈拙,自是有些灰心,她回到客栈,小叶子和御哥儿只消一看她的脸色,就心知她没见到沈拙,两个孩子很是懂事,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开口多问。
顾三娘消沉了半日,很快又冷静起来,此番来到京里,还不知甚么时候能与沈拙相聚,她的银子总有用完的一日,况且照着现下来看,沈拙的案子一时半会儿判不下来,倒不如她租赁一间屋子住下来,如此也能省些开销。
顾三娘即刻向店里的小二打听起行情,在京里租房比郦县贵了不少,但是也比住客栈方便省钱,那些城内好地段的房屋她想都没想,她本就打算临时租住,是以连牙婆也没找,问了店小二之后,就到附近询问起来。
这附近偏僻,住的多是些家境贫寒的百姓,顾三娘问了不少人家,就是偶尔有愿意租房的,要么是只招长住的租户,要么就是出租整间院子,像那愿意只租一间屋子的,一个也没找到。
租不到合适的地方,顾三娘倒也不曾丧气,到了第二日,她仍旧前往大理寺,这一次,还是昨日那几个衙役,顾三娘上前问了能不能见人,衙役自然还是拒了,顾三娘在外面守候半日,便回到客栈。
一连三日,顾三娘每日都要去大理寺监牢,衙役们似乎看她可怜,就告诉她,沈拙是决计不能见的,不过她那日要他们带的话,都已告知沈拙,沈拙还请他们给她回话,说是要她回家,莫要在京里长留。
这是近几个月里,顾三娘又一次实实在在听得沈拙的消息,她分明知道人就被关在这里,可就是始终见不着他,顾三娘心里说不出的委屈,然而伤心了半日,她就顾不得再难过,过几日,大理寺衙门又要提取涉案的犯人审问,虽说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但她还是问清了时日,到时她守在监牢外面,或许就能见他一面。
这次,顾三娘又是失望而归,御哥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咱们甚么时候能见到爹爹?”
顾三娘望着御哥儿的双眼,她回道:“娘不知道,那些人不让娘进去探监你爹。”
御哥儿紧抿着嘴唇,他握着小拳头,一语不发的站在顾三娘的面前,小叶子拉着他的手,安慰着道:“你别急,先前在老家,咱们两眼一抹黑,甚么情形也不知道,好歹今日爹还从里面传了话出来呢。”
有了她这句话,御哥儿渐渐静了下来,顾三娘心疼孩子跟着大人一起担惊受怕,她搂着御哥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屋里的母子三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半日,外面传来敲门声,店小二隔着门说道:“顾娘子,有人找你。”
先前顾三娘曾托店家帮她留意租房的事情,这会儿听说有人找她,她只当是有信儿了,于是上前打开门,谁知待到看清站在店小二旁边的人时,顾三娘惊讶的瞪大双眼。
无他,因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沈拙的好友东方检。
“怎么是你?”顾三娘十分意外,先前只听说沈拙被卷入弊案,东方检的下落她却不得而知,此时看他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显然他已是脱离牢狱之灾。
店小二见他俩是认识的,这便下去了,顾三娘将东方检请进屋里,东方检看到两个孩子都好端端的,于是扭头望了顾三娘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真个跟沈拙说得一样,你跟那些长在深闺,或是鄙搂无知的妇人大不相同呢。”
顾三娘可不想听他的称赞,她问:“你既是无事,为何阿拙又被下了大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检摇头叹气,他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东方检会得知顾三娘到了京中,还是沈拙托人跟他说的,沈拙请衙役转告顾三娘,要她回乡,他猜测顾三娘必定不肯听话,东方检是他的好友,又是见过顾三娘的,因而他请东方检来见顾三娘,务必将她送回郦县,莫要卷进京城的是非之中。
东方检来是来了,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京里局势多变,沈拙被冤枉入狱,本就是一场阴谋,太子有心想救他,却力不从心,眼下唯一能救沈拙的,只有沈拙的父亲——当朝宰相蒋中明,可是,早在四年前,沈拙就和蒋中明断绝父子关系,要他想蒋丞相低头,几乎是无稽之谈,而能劝动他的,大概只有顾三娘。
顾三娘气道:“哪有这样做父亲的,亲生骨肉都要砍头了,他还能置身事外?”
东方检暗自腹诽,当爹的冷血,全因做儿子的绝情在先,当年沈拙自请出宗,并将名姓改换,害得蒋丞相颜面尽失,自古以来,像沈拙这样的忤逆子,一个巴掌也能数得清了。
顾三娘对沈拙过去的事知之甚少,她问:“阿拙为何要离开蒋家呢?”
并非顾三娘护着沈拙,沈拙绝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会带着御哥儿远走他乡,定然是和蒋家有甚么调和不了的矛盾。
东方检望了一眼沈御,他叫来外头的小厮,打发他领着两个孩子外出逛街,便对顾三娘说起沈拙和蒋家的事。
☆、第77章
说起蒋家的故事,编成戏文,就是三日三夜也唱不完,自前朝以来,蒋家便是长阳城的名门望族,至今长阳城仍旧住着蒋氏一族,其中有一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待到平定四海,论功行赏,蒋家成为当之无愧的开国元勋,这一支就是蒋家在京里的先祖。
却说蒋家威威赫赫二百余年,到了蒋丞相祖父这一代,蒋家子嗣单薄,只生了一个嫡子,偏偏嫡子因年早逝,好在还留有一个嫡孙,便是如今的蒋丞相——蒋中明。
蒋中明自知承系着家族荣辱的重担,在祖父的教习下,他文章诗词,经济兵略无一不通,十八岁时金榜提名,更是成为大元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他自此步入官场。
这蒋中明年少成名,又出身高贵,前途自是不可估量,京里无数名门淑媛芳心暗许,可惜他自幼定了一门亲事,乃是中州县七品县官沈正之女。
这蒋父与沈正本是同窗好友,恰巧蒋沈两家正妻同时怀胎,蒋父就此提议,两家若是生的一男一女,便结成儿女亲家。待到瓜熟蒂落,果然如了他二人的心意,蒋父郑重送上定亲情信物,只等双方儿女长大成人,即可结成夫妻。
不想天意弄人,蒋父早早仙去,沈正得罪权贵,也一生仕途不顺,至死仅做到县官一职,但是蒋中明并未因此而背信弃义,十八岁时,他迎娶沈氏进门,不过三五年之间,就生下嫡子嫡女,嫡子取名镜言,嫡女闺名妙言。
说到这里,顾三娘已是猜到几分,她说:“这个蒋镜言,只怕就是阿拙罢?”
东方检点头,又接着往下说起,好景不长,蒋家的当家人重病而亡,这时的蒋中明在外为官,不得不回家为祖父奔丧,丁忧守制三年。
祖父离世,旁系多是些不堪重用之辈,恰逢四海升平,皇帝又欲收揽大权,朝中蒋氏一派失去主心骨,或是被调往外地,或是明升暗降,那时蒋中明刚刚二十余岁,苦于远离朝野,他竟是无计可施。
沈氏眼见丈夫愁眉不展,也跟着心中焦急,然而她娘家式微,半点也帮不上蒋中明。谁知不久,传闻沈氏忧虑过度,撇下丈夫和幼子走了,蒋中明接连遭受打击,害了一场大病。
东方检停下来,他看了顾三娘一眼,又说道:“还有人说沈氏并非其实是自尽身亡,至于事实真相,谁也不敢向蒋丞相求证。”
顾三娘暗自吃惊不已,若是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婆婆当真死因不明,那倒也难怪沈拙不愿提起蒋家的事了。
病好后的蒋中明带着一双子女返回祖籍,就在所有人断定蒋家要就此落没时,在老家为祖父守完三年孝期的蒋中明,却忽然迎娶了洛王的嫡长女嘉元郡主为妻。
一时,京中一片哗然,且不说蒋家是否还能崛起,单说蒋中明先前曾娶过正妻,嘉元郡主身份高贵,却甘愿嫁入蒋家做继室,无疑使得皇家尊严扫地。
当时的端文皇帝乃是洛王胞兄,听闻他为此很是不悦,将洛王痛斥一顿,只不过洛王也无可奈何,原来,嘉元郡主对蒋中明一见钟情,就算明知他娶妻生子,也仍旧执迷不悟,一来二去,嘉元郡主过了婚配年龄,王府也曾逼她嫁人,可这嘉元郡主寻死觅活,宁肯削发为尼也不愿出嫁,洛王到底不忍逼迫女儿,只得随她去了。
后来,蒋家大变,蒋中明的祖父和发妻先后去世,洛王可怜女儿一片痴心,舍了一张老脸上门求亲,哪知蒋中明不识好歹,只说要先守孝三年,终身大事日后再说,险些没把洛王气得倒仰,嘉元郡主这么些年都等了,又哪里在乎三年。
三年之后,蒋中明亲自登门求亲,彼时嘉元郡主已是二十五岁的老姑娘,洛王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允了这门亲事。
蒋中明与嘉元郡主婚后搬回京里,不过三五年,嘉元郡主为蒋家添下两位嫡子,一个是镇言,一个是锦言,朝中有洛王这位岳父扶持,蒋中明很快再次入仕,他本是治国辅君的能臣,端文皇帝既要用他,又想打压蒋家,蒋中明善于察言观色,他深知皇帝对他多有猜忌,于是寻了时机外放做官。
几年后,端文皇帝病危,太子年幼,皇帝忧心外戚干政,不得不招回蒋中明,并托他辅佐太子成人,自此蒋中明重权集于一身,朝臣莫不听令于他。
东方检说了半日,顾三娘还是想不透沈拙为何会与蒋家断绝关系,还闹得改名换姓的地步,东方检对她说道:“新帝登基,还不到亲政的年龄,朝中事务需得依靠蒋家,故此在京里的势头越发强盛,沈拙因与蒋丞相不睦,几乎很少与蒋家往来,直到他十八岁时娶亲,父子的关系方才缓和一些。”
说起沈拙的元配安氏,她家也算是京城的新秀,嫁入蒋家几年后,安氏生下嫡子蒋御,刚生的小哥儿先天不足,沈拙为了救子,带着小哥儿去找他师傅谢柏,足足过了一两年才治好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