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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世宛一怔,垂下眼,极轻地嗤笑:“魏都护的意思,难道是想说你这十多年没有找过女人?”男人跟女人可不一样,他先前那般轻易地就被她挑起欲望,怎可能会忍得住十多年。
“是真的。”见对方不信,且还嘲笑,男人有些委屈。
慕世宛这才略微抬眼,看了看对方,心中滋味难言。她很清楚,以魏峣的性格,他不会屑于说这种谎话。实则这个男人能说出方才那通话,她已经很诧异了。
魏峣又道:“我知道,你恨我带走婼婼。但是,我从不后悔带走婼婼,婼婼是我的女儿,她只能跟着我长大。我只后悔当初没有强行将你一起带走。”
话说到了这一步,慕世宛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没有想到魏峣会这般直言不讳,他已经完全不恨她了?慕世宛实则并不想再尝试那种喜怒哀乐都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现在虽然平静无味,但是至少她属于自己。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只要能让她留在女儿身边,看着对方的笑容,她便十分满足。
慕世宛一时心如乱麻……
魏峣突然将慕世宛搂进怀里,低低道:“荞荞,重新跟我在一起罢。”
“你,让我再想想……”她察觉到了这个男人有多渴望她,用力想要推开对方。
***
虽然魏紫吾被禁止出房门,避免受风,但她的生活却并不枯燥。
魏紫吾喂完儿子,看着对方入睡,便用手指轻轻去梳理他柔软的胎毛,只觉得对着孩子真是怎样都看不够,越看越喜欢。每一天仅是看着他,就会很满足。
孩子已经有了小名,叫戎宝。起这个小名,是应他出生的时日,因他孕于兵戎之起,诞于兵戎之末。
魏紫吾早就给戎宝攒了许多的玩具,每天拿不同的玩具逗他,虽然对方还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但魏紫吾自己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顾见邃和慕世宛都在一旁看得直笑,这哪里是儿子在玩玩具,分明是娘亲自己在玩。
最重要的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子竟要等着魏紫吾出月之后,才同母子两人一起回京。而非众人最初猜测的太子看完孩子,就要先回京登基,太子妃等出月后再回京。因此,魏紫吾还要忙着与太子蜜里调油。
这日,魏紫吾刚喂完戎宝,太子就进屋来了。她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的双颊:“殿下,我脸上有东西?”
男人拉过她晶莹如玉的手指,亲吻两下:“没有,我只是发现婼婼生完孩子之后,越来越漂亮了。”他说的可是真话,魏紫吾的确比怀孕前更美。
魏紫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发现,自己的衣裳又被奶水弄湿了一些。
顾见邃视线也跟着下移,魏紫吾柔绿的中衣松松半掩着赛雪欺霜的一片饱满,衣料被奶水濡湿,紧紧贴在魏紫吾身上,更勾勒出娇美双桃。
魏紫吾还未来得及掩上衣裳,已被顾见邃拉过手腕,他轻易地压制着她,强行做了跟儿子先前一样的事。
“别,还有人在呢……”魏紫吾双手抵在太子胸膛,用力推地方。但他这身型,她哪里推得动。
还是顾见邃主动放开她,让魏紫吾自己左右看了看,除了戎宝还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他们,别的诸如遇潋等人早就很懂事的退出去了。魏紫吾当即更羞,看来大家都知道他一进屋就准没“好事”了。
便又责怪道:“殿下,你怎能与戎宝抢食?”都是当爹的人了,而且是要做皇帝的人,居然还跟儿子抢口粮。
顾见邃不以为意,慢悠悠看儿子一眼,道:“奶娘不是说了吗?吃得越多,产得越多。”又道:“而且,婼婼从小就应当要让戎宝学会受挫,还要让他有争抢的意识。”
魏紫吾不能理解,觉得这分明就是太子找的借口。但她向来说不过他的歪理,便由他去了。
而在月中,除了丈夫和儿子,魏紫吾接触最多的就是慕世宛了,比与魏峣、凌夫人相处的还多。
凌夫人是因“染了风寒”,没有办法来多过问魏紫吾母子,以免将病气过给他们。而魏峣则是因女儿时常要哺乳,他一个大男人,终究不方便。
至于凌夫人的风寒,自然不是真的。而是魏峣与太子两人商议之后,决定以最平和的方式让魏紫吾知道她的身世,甚至不打算让凌疏芝与慕世宛起最后的冲突。
但凌疏芝却难以接受,太子要暂时软禁她之前,却还要她主动去向魏紫吾说明真相,她曾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连殿下也要帮慕世宛?她什么都没有为婼婼付出过? ”
“那只是她没有机会,并非她不想。她千辛万苦从绥海来找婼婼,不就说明一切?”顾见邃道:“更何况……我不否认,你对婼婼也有过真心。但是从四年前开始,你发现岳父对慕世宛尚未死心,甚至暗中筹谋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你就慢慢变了。”
“殿下何出此言,至少我对婼婼的心意没有变过。”凌夫人看着对方,岂会承认。
顾见邃眼眸一暗,道:“是么?遇滟不就是你安排她接近我的?是因为与顾见绪的交易吧?遇滟自己都招认了,你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凌夫人目光随着太子身后不远处的一抹身着淡蓝衣裙的身影一动,脸色渐渐惨白——竟是遇滟。她知道太子是要与她彻底清算。
顾见邃道:“婼婼的确是个顾念旧情的人,但是,如果她知道你想杀死她的生母,她还会一如既往地尊敬你,依恋你么?还有,顾见绪也不过是在糊弄你,他与狄旭年有所勾结,又怎么可能杀慕世宛。”
“你放心,我不会让婼婼知道你想杀慕世宛的事。我不希望,她心中一直尊敬的母亲,变成她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但是,你再也不能出现在魏紫吾面前。”
凌夫人沉默流下眼泪,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这个男人是未来天子,是这整个大燕的主宰,她又如何能反抗得了他。更何况,她其实也后悔了。
“殿下,是侯爷请你来的么?他连这般私下见一见我,也不肯了?”
“是。”顾见邃道:“你应该庆幸了。岳父知道你起过要杀慕世宛的心,居然还留着你一条性命。”毕竟慕世宛没有真正出事。
凌疏芝沉默不语:“我明白了……”
***
魏紫吾发现这位姓慕的女管事尤其仔细,对她和戎宝的诸多事宜都格外上心。其是有次她睡着了,蓦地醒来,发现慕姑姑正在帮她掖被角,看向她的眼神之温柔深刻,竟让魏紫吾怔了怔。
慕姑姑还主动教了她一套元女功,说是能帮助尽快排尽恶露,促下体及早恢复。
魏紫吾发现,这位慕姑姑长相虽平凡,但她的声音却极为好听,眼睛也特别清澈有神,总是,有种令人信服的特质。加之她本就是魏峣安排到魏紫吾身边的,魏紫吾当然很信任她,便跟着她练这元女功。
练到快半个月的时候,魏紫吾便悄悄告诉慕世宛:“慕姑姑,这元女功真的很不错。”而且是几方面都有很明显的效果,她决定以后还要去教尚未生子的温蜜等人。
慕世宛笑了笑:“那娘娘便继续坚持。”又不免提醒道:“不过,太子妃依然要待一个半月,再与太子殿下同房为好。无论殿下怎样要求,娘娘也不可心软。”
魏紫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月里不能洗头发,魏紫吾撑了几日,实在觉得难适,便想要洗一洗,慕世宛自然不同意,道:“娘娘且忍一忍罢,我给你拿个东西来。”
慕世宛说着回了自己房间,取来一个艾绿色珐琅的圆盒,打开便可见,里边装的是带着香气的细末。
“这是什么?”魏紫吾好奇问。
“是香发粉,用细稻米粉,葛粉,还有极少的檀香油做的,能代替清水洁发。我来帮娘娘弄。”
慕世宛将香发粉抹到魏紫吾的发根上,再用玉梳从头梳到尾。果真,头发便又变得蓬松清爽。
魏紫吾笑道:“慕姑姑,你这里的稀奇物事可真多。”
慕世宛之所以知道得多,是因为绥海曾有位练女医十分精擅女子妇科,还精通许多稀奇古怪之物,被她哥哥请进过王宫照顾她。便道:“以前我认识一位姓练的朋友,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或许是母女天性。无论是顾见邃,还是魏峣,都能很明白地看出,魏紫吾十分喜欢慕世宛。甚至戎宝也很喜欢慕世宛。戎宝择人得很,现在连奶娘也抱不到他,但在慕世宛怀里,戎宝却老老实实的,似乎很是喜欢对方抱他。
一个月过去,戎宝特别省心,能吃能睡能发脾气,一次病也没有生过。除了“风寒未愈”的凌夫人,魏紫吾并没有别的事可忧心。
今日正巧是戎宝满月,弥月之喜,自然是要办的。
大家都知道顾见邃给戎宝办完满月宴,便要回京登基。这关中和西北一片的大员都来了,自然包括贺家。而贺辛瑶原本是要入京,但当时京城发生政变,贺辛瑶不敢再去。收到父兄的信之后,当即就折返回灵州。因此,贺辛瑶今日也到了。
贺辛瑶看着魏紫吾被众星捧月地迎出,对方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婴孩,也就是将来的小太子,眉眼尽是笑意。
魏紫吾今日穿着正红色的衣裙,这才出了月,就已束上腰带露出腰身了,无论面容还是身段,依旧是个娇美的少女,只是鲜艳的正红色令她看起来增添了艳色。
而戎宝这个小人儿,在这个月里,变化极大,如今已是一只人见人爱的雪玉团子,粉嫩软糯。平时,遇潋等人看到戎宝,便觉得心都要化掉了。弥月特地被打扮了一番,就更是招人注目。
戎宝今日穿着暖黄地刺绣彩丝龙纹的小衣裳,带着璎珞项圈,睫毛浓密弯弯长长,黑溜溜的眼睛左右转动,仿佛对一下见到这样多人感到新奇。小小的孩子漂亮得令人惊叹,又因他身份的不寻常,每个人都是对着他看了又看。
但人虽然多,戎宝倒是一点不怯场,在魏峣怀里自得自乐的,自己晃着系着红绳的小肉拳头,只是脾气大,还挑剔,只允许那么几个特定的人抱他。
若是太后在场,必定要笑着说,这脾性跟太子幼时一模一样。太子小时候就是只小刺猬,东戳戳西刺刺,讨嫌得很。只是后来没了亲娘,父亲一心要剥夺他的皇储之位,才渐渐变得深沉了。
魏紫吾母子都没有在大宴待太久,因为戎宝要吃奶,母子俩便回了屋。
顾见邃明日就要回京了,从此天各一方,贺辛瑶难免有些惆怅。
贺辛瑶在筵席散后,本是坐在书房隔厅等着和太子议事的父亲。脸上却渐渐漫起潮红,她感到周身如置火窖,哪里都热得很,过了一阵,竟是有奇异的酥麻之感渐渐升起,她虽未婚嫁,却并非什么也不懂,她大致知道,自己被人下药了。
她也知道,敢做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的亲哥哥,一心想要逼她与太子生米煮成熟饭,飞上枝头变娘娘的贺信真。
贺辛瑶想找贺信真,却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对方是想要害死自己么?贺辛瑶极少会哭,此刻却委屈得快要流下眼泪。
她并不敢乱走,只好去隔间的书房找父亲,让父亲帮忙想办法找贺信真,因为贺信真那里,一定有解药。
这事的确是贺信真干的,他难以相接受太子不肯与贺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