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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东宫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书房里的魏紫吾。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魏紫吾握笔的手一顿,她看向太子。她也不招呼对方,又默默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字。
“婼婼,昨晚……”顾见邃来到她身旁,注视着女孩的侧颜。他被差一点就失去她的恐惧主宰了心神,对她……
魏紫吾截断他的话,她现在一说昨晚的事便慌乱,她还不想说,便道:“殿下,薛婕妤那边,可问出什么了?”
太子略沉吟,道:“薛从悠先是变痴傻,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很快便死了。”
魏紫吾一惊……薛从悠竟这样就死了?“那一定是此次害父皇的幕后主使者做的。”
太子点头,道:“不错。”
魏紫吾一时也顾不得她与太子之间的别扭矛盾,问出自己的想法:“父皇……他不会觉得想利用薛从悠害他的人是殿下你吧?”
果然如魏紫吾所料,皇帝突然地昏厥大半日,且太医也诊不出原因,皇帝最怀疑的就是太子动的手脚。因为一旦皇帝突然驾崩,太子继位名正言顺,得利最大。
人的偏心,特别是严重的偏心,真的会蒙蔽一个人的理智。
连顾见绪也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冰心蛊居然只是让皇帝昏厥了一场,压根没有什么控摄心神的作用。他更没有想到,皇帝对顾见毓的偏心已到这样的地步。
薛从悠对皇帝用了古怪手段,皇帝怀疑的不是顾见毓,而是太子。皇帝甚至觉得,是太子故意利用薛从悠犯事,来陷害薛家人和顾见毓。
顾见邃道:“是的,父皇怀疑我。”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但皇帝对能力在自己之上的人,天生就忌惮,视如敌人。几个儿子中,皇帝历来觉得最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人,是太子。
“不过,婼婼你不用担心,我已知道这件事是谁的手笔。”太子的态度是一惯的沉着,沉着到魏紫吾甚至觉得,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在太子的掌握中,他甚至还可能在从中推波助澜了。
太子没有最终说出是谁,魏紫吾便也没有追问,但她知道,这个宫廷,兴许以后不会再如现在的平静了。
顾见邃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他拉过魏紫吾的手,稍微撩高她的衣袖,看了看她白皙手腕上一圈几不可见的淡红。
魏紫吾立即就想将手抽回来,她一看到手腕,就又开始又羞惭,又着恼。昨晚,他居然用绸带将她绑成那样的姿势……虽然绸带很宽,并不疼,但……实在已非魏紫吾能够接受的程度。
她知道太子应该是想道歉,但她不想听。果然,太子搂住了她,魏紫吾开始躲闪。
第83章
可任她怎么躲; 还是被他困在手臂与书案间。她便听他道:“婼婼,昨晚有没有把你绑疼?”
魏紫吾面似火燎; 他居然还好意思问出来?其实疼倒是不疼; 主要还是羞和怕。
魏紫吾心中有些矛盾; 她既不想纵容太子。但也不想在这种攸关大局的时候,因闺房之事; 为他增添多余的烦忧。略微犹豫; 只道:“殿下; 你去忙正事罢。”宫中发生突变; 太子定然有很多事情要与东宫的幕僚们筹谋安排。
“婼婼就是我的正事。”他不以为意,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魏紫吾为他的话微怔; 睫毛颤动; 看他一会儿。想了想,终于道:“殿下,我是你的正妻,不是你的妾室,也不是……你的司寝什么的。你以后不能再如昨晚那般对我。”
顾见邃凝视着她:“我从来都是把你当成妻子看待。没有把你当成过妾室。你当然也更不是什么司寝。”
魏紫吾微微蹙眉,他那是对待妻子么?上次在书房; 还有昨晚……
太子轻叹口气; 将她的脑袋按在胸膛:“婼婼,你相信我; 我若是只贪图你的容色; 何必娶你?不要胡思乱想。”他有的是办法将她关在任何人都无法探知的地方; 每日发泄过了便走。
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裳; 胸前的金线玄鸟刺绣让她细嫩的面颊微微疼痛。她轻轻抓紧了他腰际的衣裳。也许吧,太子若不是真心喜爱她,约莫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耐心哄她。他对别人是什么态度,她一清二楚。
太子见她稍微松动一些,道:“昨晚上,是我不知节制,要得久了些,令婼婼疲累了。但是,那些事,夫妻间也是可以如此的。”他不敢再提绑字了。
魏紫吾将信将疑看看他……
***
因皇帝晕厥,宫里一连数日都是气氛低沉,大家也极少相互串门,一直到半个月后,太后的生辰将至。这股沉闷才慢慢褪去。
这日,魏紫吾正在看账册,遇潋来禀道:“娘娘,蒋侧妃在外求见。”
蒋衡?魏紫吾自然是叫请。过去她虽与对方不亲近,却也没有矛盾。现在面子上更是要做足。便又叫宫人去取樱乳酥等糕点和熟水款待。
蒋衡在魏紫吾处坐了好一会儿,道:“太子妃娘娘,之前豫王妃邀咱们赏过菊花,现下我栽的山茶也开了。所以也想请大家去品一品。”
魏紫吾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嫁人之后,女子的人际交往便代表了丈夫。魏紫吾知道,她若不去,皇后兴许会说太子瞧不上顾见毓,或者太子与顾见毓有隙。皇帝正是质疑太子的时候,这种话传到皇帝耳朵里,总归是不好。
但魏紫吾又想到了顾见毓。她对顾见毓一直都心怀警惕,且见到对方也觉尴尬,犹豫片刻,终究找个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了。
蒋衡有些失望,只好回去了。待顾见毓夜里回殿后,她便去找了对方,道:“殿下,我约几位王妃品山茶,豫王妃、英王妃都答应了,唯独太子妃拒了。”
蒋衡说话的时候,便感觉气氛沉窒,她知道这是顾见毓不悦带来的压迫感,以为男人会现愠色,谁知对方面无表情沉默片晌,居然扯扯嘴角,露出略微奇怪的笑意:“无事。太子妃不来就算了,另外两位嫂嫂,你招待好便是。”
蒋衡悬起的心这才放回去,笑道:“殿下放心,这是自然。”
顾见毓便道:“退下罢。”说着就要更衣打算浴身。
见顾见毓今日很好说话,蒋衡冒出些她自己也惊讶的胆量,她突然上前,用紧张得打颤的双臂从后侧去搂他的腰。
“殿下……你让我做个真正的女人吧。”蒋衡声音柔美,她实则生得十分明艳,这般撒娇说话,又带着一种娇憨。
顾见毓眼神略变,抬起手臂将蒋衡搂进怀里,低头看着她,意味不明问:“不怕痛了?”
蒋衡臊红了脸,嗯一声道:“不怕了。”她只是将身体紧贴着他高大强健的身躯,感受着那种热度,双腿便有些发软。
顾见毓莫名笑了笑,将她拦腰横抱起,几步来到榻前,扔到床上便倾身压上。
蒋衡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容,心跳急剧加快,她感到自己胸前的绵软被男人纳入大掌中,他搓揉的力道很重,令她既痛楚又愉悦,她张开嘴急促地呼吸,觉得自己像一条跳上岸的鱼,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闭上了眼,做好准备贡献出自己,却突然感到身上一轻。她赶紧睁开眼,却见男人已坐起身来。对方看着不知名的某处,淡淡道:“下次罢。今日我有些倦了。”
蒋衡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也不知犯着了他什么忌讳。咬咬下唇,实在委屈。但她看着顾见邃略显冰冷的面部线条,终究什么也不敢多说,只道:“是,殿下。”
顾见毓坐了许久,突然抽出床头的长剑,雪光一闪,一旁的黄铜鎏金立地宫灯已坠倒在地,琉璃灯罩碎裂一地。
捧着茶进来的宫人看着地面的琉璃碎片,惊得不知所措。直到顾见毓站起来,离开了寝殿,才战战兢兢上前收拾。
蒋衡却是彻夜难寐,忧心忡忡,按理说,她的出身,做个顾见毓的正妃也是做得的。但只做了侧妃不说,连夫妻生活也没有。这般下去,若她一直没有身孕,皇后届时只会责备她生不出来孩子。蒋衡想到,她是不是应当告诉皇后,顾见毓根本不碰她……
***
隔日清早,魏紫吾起了个早,倒是装扮了一番,穿着太子妃规制的宝蓝绣鸾衣,戴着镂金花冠,坠下金丝流苏,唇上涂着透明薄脂,依旧是她原本的嫣粉色。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大方,又保留着她独特的纯美韵致,从镜子前转身站起时,令看惯了她的遇潋遇清也看得怔了一怔。
今日是渤海国王子崔宗越带着使团入京。
午时宫中设宴,她要随太子一起参加。
第84章
说是一起参宴; 女眷却是单独在延光殿用膳。
几位公主也来了。
顾熙乐一见到魏紫吾,便与她道:“婼婼可知道,这个绥海国早前就来过国书; 请求下降一位公主,结两国永好。听说父皇已答应。”
魏紫吾笑道:“殿下昨日已告诉我了。按照序齿; 应当是熙言出降吧?”二公主顾熙言已有十六岁,正是出阁的年纪。
顾熙乐点头:“那当然啦; 肯定是二姐。一会儿就能看到二姐夫长什么样了。”
等宫宴正式开始,魏紫吾的身份如今比顾熙乐要高; 两人自然分开坐了。
筵席近尾声; 听宫人唱道:“绥海国王子狄旭年; 请见太后娘娘——”
太后笑了笑,道:“请”。
便看宫人引着一道身影踏入殿内。对方站定在殿中,那狄旭年朝着正前方的太后遥遥一拜; 又朝两边分别行礼,目光在掠过魏紫吾时; 不着痕迹地一顿; 道:“绥海国狄旭年; 拜见太后娘娘、各位贵主娘娘。”
绥海国皇室有胡人血统,但是在狄旭年的容貌上却看不大出来; 除了眼睛的颜色略淡,别的与大燕人差不多。他有些男生女相; 眉眼美艳; 唇若涂朱; 穿着沉紫色衣袍,虽也身量擎长,但整体气质带着一股阴柔冷冽,与大燕皇子们的强悍俊美颇为不同。
二公主顾熙言上下看看对方,收回目光,没有什么表情。
太后笑道:“旭年王子远道而来,十分劳累,先在惜泽馆休整一日,再议他事罢。”
狄旭年道:“是,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这狄旭年便被宫人引去专门接待外宾的惜泽馆入榻。几位公主和皇子妃则相约去逛丽章湖,散散步消消食。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尤其是一起打趣顾熙言。
离去前,狄旭年却回头看了看与公主们步出延光殿的魏紫吾,突然似叹似喃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那亲随亦神色复杂看了看魏紫吾的身影,低低道:“的确是像。只是可惜……看着人这样小,竟已嫁作人妇。且据打探,太子颇为钟爱太子妃。”
狄旭年冷冷一笑,眼里似有重云阴翳:“没有什么可不可惜。”
那亲随也就不再说话。
丽章湖的秋藻花开得好,嫩黄的花瓣,匀长如丝,成片成片在风中起伏,十分旷心怡目。宫中只有丽章湖有秋藻花,尤其是在曲水回廊边开得繁盛。众女便沿着回廊朝前而去,都在观赏这水中花带的美景。却突然听到噗通的落水之声——
是什么沉重的东西掉入了水中。
周围愣了愣神,众女看向水面,竟是顾熙言,她惊恐地在水中划着手臂,然而却迅速地沉没下去。
顿时尖叫四起,萧令拂皱眉大喊道:“婼婼,你还愣着做什么?你水性好,快些下去救救熙言啊!”
顾熙言的宫女这才反应过来,道:“公主跳进湖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