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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巧言不敢抬头看她,只站在屋外认真听她们讲话。
赵喜乐拽了一把付巧言,让她站到堂屋正当间,然后便说:“赶紧抬头给福姑姑瞧瞧。”
付巧言不知怎么回事,只好半抬起头来,垂着眼给沈福行礼:“福姑姑安好。”
刚她低着头还不显,这轻轻慢慢一抬头,那一双黛眉柳叶弯弯便显出美来。隐约可见的粉红菱唇衬得肤白若雪,长发如墨。
只是人太瘦了些,要是再丰腴些说不得能更好。
沈福心下一惊,竟不知永巷还藏了如此美的小宫人,再去细品,却又觉得她有些面善。
她虽不如冯秀莲和楚玫在宫里势大,好歹也是三品上位妃身边的大姑姑,记性自然是不差的。
这一位,可不便是当时小选时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个小宫人吗?
“你……不是应当在坤和宫吗?”沈福迟疑地问。
王皇后一向自持身份,轻易不会磋磨宫人,所以进了坤和宫的少有被踢出来的。
一旦被坤和宫赶出来,必然是犯了大事的。
这么一想,沈福心下便有些不喜,因她小选当日帮助朋友的善举产生的那丁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赵喜乐见她突然挂下嘴角,也说出了付巧言的来历,心中稍一琢磨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麻利地给沈福上了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的好姐姐,你要选个在宫里无亲无故能让娘娘高兴的小丫头,小付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满宫里也只有尚宫局和我们永巷才有在宫里联系少的宫人。小付确实是坤和宫被赶出来的,那也是有些说头的。”
沈福同赵喜乐是同年进宫,平日里不过是点头交,不过赵喜乐把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没必要张嘴便打人脸。
娘娘在宫里一向低调,她在外面行走也不愿意招惹是非。
“怎么说?”
赵喜乐笑笑,继续道:“她原是李兰那的洗衣宫女,你瞧那小脸长的,有一次干活被叶真瞧见了……你还不知道她?”
这两个名字一说出来,沈福便多少懂了。
坤和宫要不是有冯秀莲镇着,下面四个非要斗破了天去。
李兰贪心没够只盯着钱,叶真成天想着把冯秀莲拉下水,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们两个里以叶真脾气最怪。她不喜欢长得特别美的宫人,见到总要想尽办法赶走,搞得坤和宫里打理皇后衣物被褥绸缎的宫人大多相貌平平,最好的也就是清秀了。
她要赶走付巧言,李兰根本不会拦着。她才懒得多事惹麻烦,自然是直接欺负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宫人了。
沈福前后这么一想通,心里那点子好感又重新蔓了上来。
可怜见的……在坤和宫扫洗处走一遭,真是要扒层皮下来了。
那边两个姑姑小声嘀咕交谈,这边付巧言稳稳站在那里,没有急躁也没有慌张,甚至连抬头的角度都没有变化,倒是个稳重的。
沈福多少有些满意,可转头一想,太稳重也不好啊。
她想了想,问她:“识字吗?”
付巧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回姑姑话,会的。”
沈福有些吃惊,她又问:“读过什么书?”
付巧言迟疑片刻,还是答:“幼学所授,俱悟。”
这话一说出口,沈福甚至张大了嘴巴。
大越幼学要从六岁读到十二,男女皆可。君子六艺都要涉猎,只女子把骑射换成织绣,如男子要学织绣或女子要学骑射,也是可以的。
付巧言进宫前刚结束幼学,她读的是镇上最好的一所学堂,是以全甲成绩毕业的。
沈福顿了顿,心里更是满意,却还是问:“成绩如何?”
付巧言没有隐瞒:“全甲等毕业,也已考上镇学。”
镇学便是更高一级的学府了,对比幼学而言,应称为平学。
不过是镇上所办到底不如几家大书院来的好。但能考上镇学,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她这几句回答,不光沈福吃惊,就连赵喜乐也相当吃惊。
这些事其实沈家派个人一查便能查到,付巧言知道宫里的妃位大多在宫外都有些人脉,所以也没想着隐瞒。
再说,她读的不过是镇上的幼学,考上的也不过是镇学,实在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她心里这样想,面上便十分淡然,一丝一毫得意劲都没有。
大越女子但凡上了幼学的,家里必不会太差,成绩好能考上平学的,将来议亲便能硬生生比别人高出一等来。
沈福没有问她为何会进宫,只说:“我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姑姑,我姓沈单名一个福字,你叫我福姑姑便是了。”
“诺,福姑姑。”
沈福又说:“景玉宫里最近缺人手,娘娘的意思是找些年纪小的带过去,平日里也能解个闷逗个趣,你们赵姑姑便推荐了你。”
她这么说,便是同意要付巧言了。
第22章 沈福
赵喜乐立马笑了,她忙说:“小付,还不快给你姑姑磕个头,景玉宫可是好去处,要多谢福姐姐抬举你。”
她同沈福如今是同级,都是正八品司德,可上位妃身边的大姑姑毕竟比她这个永巷的管事强得多,她叫一声姐姐是应当应分的。
这次换付巧言呆住了。
进宫这小一年里她换了无数个去处,如今刚来永巷又要走了。
也不知道景玉宫能不能让她安身立命。
然而这都由不得她。
都不用娘娘们有何旨意,只要娘娘身边的姑姑们一句话,她的去留就会立时更改。
在宫里活着,最要紧的便是认命惜福。
付巧言从来都很惜福。
她端端正正给沈福磕了个头,复又给赵喜乐磕了个头:“诺,谢福姑姑大恩,谢赵姑姑大恩。”
能从永巷出去,不做这粗使宫人,全靠赵喜乐这一把线牵。
这个头是必要磕的,这句谢也是十成十的。
赵喜乐微微一笑,心道这半天功夫没白费。
沈福沉吟片刻,问她:“你东西好收拾否?最近宫里事多,我是没得闲空过来领你的。”
从永巷领人出去还是得她景玉宫大姑姑亲自过来,要不领错了人可会出大事。
大越早年就发生过领错宫人之事,当时竟闹得狸猫换了太子,在史书上重重添了一笔污迹。
从此之后,各宫领人都有严格限制,宫人亲属看望也只能在东角门隔栏相望。
付巧言从坤和宫被赶出来,是大宫女拿着她的名册直接去永巷归档的。沈福现在要领她去景玉宫,也必要从赵喜乐那拿走付巧言的档籍,去景玉宫再做归档才可。
日长年久,无论她在这宫里多少年,那本名册都要跟她一起辗转,直到她够了年纪出宫发回原籍。
付巧言搬来永巷也没多久,大半时候都在养病,她本身么有没什么值钱什物,听了沈福的话直接便回:“奴婢很快便能收好,得劳烦福姑姑在这稍等片刻。”
沈福满意点点头,挥手让她自去。
赵喜乐赶紧给她满上新茶,笑说:“就知道我能跟上几分姐姐眼光,她的名册我也一并带来,待会儿姐姐一起拿走便是。”
付巧言冲两人行了礼,便快步往绣春所行去。
在她身后,隐约能听到赵喜乐问:“八殿下……娘娘……怎么解决……”
付巧言不敢再听下去,急忙回了绣春所。这时候孙小花正午歇,倒也没怎么睡着,见付巧言回去便随口问:“姑姑找你什么事?”
付巧言正收拾包袱,听罢手上一顿。
“别宫来了姑姑,要找个小宫人去填数,便叫了我去。”
孙小花一听眼睛亮了亮,可不过错眼的工夫,她便暗下脸来。
“怕是没有地方愿意要我的,”她说着,又挤出个笑来,“你这次可千万别再得罪大姑姑了,那边总比咱们永巷好的,你好好的便是了。”
付巧言见她言语之间满是自卑和对自己的不舍,也不由红了眼眶。
她想起前阵子过来看她的沈安如,不由叹了口气。
“小花姐,咱们在一块真的很好。可姑姑叫我去,我就得去。”
她手上没停,很快便收拾好一个包袱,转头又说:“你也好好的,你比我大上三岁,再熬些年头便能归家了。”
孙小花没了睡意,起身帮她一起收拾。
付巧言不过就那几身宫装内衫,还有就是自己绣的那些帕子,多余的值钱物件一样都无,三两下便收拾好两个包袱。
她看孙小花呆呆坐在她身边,想了想便从包袱里又找出两条帕子,塞到孙小花手上:“小花姐,我刚来永巷好生病了一场,多亏你才能好起来。我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亲手绣的帕子好歹能用,你收下擦手吧。”
付巧言手里的帕子纹样都是跟坤和宫掌衣宫人学的,纹样手艺都是顶好,也确实是她如今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礼物了。
孙小花蓦地红了脸,忙推她:“你说这些干什么,去了别的宫还不得再拜一次码头,快些留着打点才是。”
她心软善良,其实是不适合这深宫的,付巧言虽跟她只住了几个月,却也是知道她的。
付巧言二话不说就把手帕塞到她怀中,小声道:“小花姐,别叫我走了还惦记你,这两张帕子全当我还你当时照顾我的情份,好吗?再多的,妹妹真拿不出来了,盼你不要嫌弃才好。”
孙小花红了眼睛,她几度张口,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你是要去哪里?”
付巧言道:“淑妃娘娘的景玉宫。”
孙小花点点头,倒是有些放心了:“听说淑妃娘娘最是温和,那是个好地方,咱们做宫人的,老实干活少说话便是了。”
“我省得的。”
“我知你最是稳重,行了,别让姑姑久等,你去吧。”
付巧言同她简单说了几句就下了炕,她将将推开门,便被一股冷风打了脸。
冬日总是这样寒,付巧言呼出一口白气,转头同孙小花道:“小花姐,只要有机会,我便来看你。”
孙小花依旧坐在炕上,她手里捏着那两个精致的帕子,圆润的脸上浮出笑意:“好,我等你。”
付巧言没同别的永巷宫人告别,自己背着包袱匆匆去了藏春所。
索性这会儿大家都在午歇,路上静悄悄的,没得人看见她离开。
付巧言很快便到了藏春所门口,她站在那一会儿,确定听不到屋里的声响,这才微微扬声道:“姑姑,奴婢给您请安了。”
这是宫里的暗语。
出去办事的宫人们回来后是不能直接进屋的,万一娘娘们和大姑姑们说些什么心里话,被人听去总是不愉的。
远远站在门口禀报一声,便十分得宜。
付巧言禀报之后也未直接推门,直到里面赵喜乐出声唤她,才推了门进去里面。
沈福已经同赵喜乐说完了话,见付巧言披了件半旧不新的斗篷,手里拎着两个不大的小包裹,心里不由有些叹气。
要不是……她也不会在永巷找人。
她再看过去,却见付巧言稳稳站在天井中,任由冷风呼啸,却分毫不动。
沈福顿时有了素菜汤里拣出珍馐的错觉。
尚宫局里的人尖子,恐怕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这样一想,沈福便气顺了。
“喜乐妹妹,这次姐姐要多谢你帮忙,你有心了。”
“哪里的话,娘娘的事,那不就是我赵喜乐的事儿,都是应当应分的。”
两人寒暄几句,赵喜乐趁机又表了表忠心,这才意犹未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