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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笑容愈加勾大,转过身想坐回椅上,却在贴到椅角之时,听闻后方一道言语——
“即不想逆父皇的意,亦不想逆众臣的意,那为何不两全来做?”
“嗯?”我转身,带了一丝疑惑地看着祈宣,“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皇嫂如此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指指自己的胸口,“皇位属我,后位属你,这岂不两全?”
我的身子,不知何故突地歪了一下。
殿下众臣,又是一片吵嚷。
我斜斜勾唇,冷冷看去:“您唤本宫一声嫂子,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您也做得出?”
“这如何能叫大逆不道?”他再走近一步,“本王与宜家姑娘你,没有丁点的血缘关系。况且弟代兄位,自然也应该将照顾嫂子担为已任。在不远之外的异域,一向便有弟娶嫂的例子,宜家姑娘博览天下,想必不会是未曾听说过吧?”
弟娶嫂?我心里冷冷哼了两声,这种事情,只有在古书里才有!
我勾嘴角笑,手悄悄扶紧了椅背让自己的身体不倒,另一只手悄悄抚过小腹。
这个时候,我该不该把这个孩子拿出来?不,不能。这个样子,恰恰帮助了祈宣。让天下人都说他仁义两全,照顾皇兄遗孀遗腹子!
咬咬牙,悄悄把手收到身后。耳边听到了殿下的附和之声。
怎么办?我抬起眼一扫,恰看到祈肃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虽是面无表情,可是那皮毛之下,必定是风起云涌,那是篡位的野心……
狠狠地一闭眼,再猛然睁开,干脆地应了一句:“好!”
这一声好,把祈肃走近的脚步截断在台阶之顶,同时也扯大了祈宣的唇角,勾起了殿中诸人的额角细纹。
好?
我福了福身,有礼浅笑:“多谢王爷体恤之恩。”
“夏宜家?”祈肃僵硬着走近,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在做什么?本王明明与你说好,这个皇位,不能由祈宣来做!”
“为什么不能?”我淡笑抬头,“皇叔,您何不想想,祈阳若回来看到我已经成了他的皇后,该是如何地愤怒,那个时候,祈宣还会有还手的机会吗?放心皇叔……”我滴水不漏地笑着,“我们的约定,不会有错。”
“这……”祈肃面目骤凝,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本宫有点头晕,还容先告辞。”我转过身,悄然隐入帘幕之后,一只手抬起狠狠地揉一揉额。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侧耳俯在屏风上,依稀听到大殿之上传来的细小议论。
“妖女啊……”
是啊,心底叹了叹气,我是妖女啊。丈夫尸骨未寒,便为了后位,没有一丝犹豫地嫁给别的男人。
红颜祸水,妖女,后宫有此女,必不得一朝安宁。朝祈有此后,必不得一世安稳。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乱上乱(下)
朝祈太和年,到二十六载时宣告终结。诏书于十二月初颁下——太和二十六年十二月,太子于连边战役中战死,宣王代兄承袭大统,立太子正妻夏氏宜家为后。
太子正妻,夏氏宜家。
今日,是新帝登基之日。
都城南郊,绿竹林里,缓驶出一辆外雕鸟纹,红木车门的奢华马车,赶车人正一鞭一鞭紧急催着马儿的脚步,走到从绿竹轩到皇宫的最近距离道路上。
都城繁华依旧,闹市之上,人声鼎沸,没有人多为这辆异常奢华的马车多投入两眼的关注,除却此时,安静站在墙边角落的人。
初冬的风带着它特有的刺骨冷洌奔向街口,厚重的车帘抵不过风的侵袭,掀起了一角微褶,露出了属于车中人的一抹淡黄衣角。
角落边的男子手心一紧,袖下的剑几近就要举起,脚步前移,却被拦在一半。
“主子,不可以。”身边少年扯紧了他的衣袖,少年原本该是青涩的脸上,尽是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练成熟。
男子的手心再次收紧,微举的刀剑悄悄放下,视线追着那抹淡黄衣角直到马车消失在人群之中。凝视半响,才收了视线,微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辆一直停在他身边一步之远处,半天未有动作的桐木马车。
他知道,从桐木马车遮不住那道目光,马车之中的那人,一定跟他一样,一直盯视着那个方向,从未变过。
而他祈阳,并不愿比任何人少看了一眼。
他不再顿在原地,终于抬步往前,桐木马车安然跟上,仅是一步之差地跟在他的身后。都城很大,他脚步不停,几近就要在这大街上迎风狂奔起来。他并不害怕后面的马车跟不上他的脚步,他知道,马车中的人,不会因为这几年在都城的缺席,而对这个城池少了半点熟悉。
都城安府,凤萧声红木大门之前,便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安静地停下了一辆马车。祈阳迈步踏上阶梯,几步后又转身,回头问一句:“你不进去?”
这是他曾经的家,重回故土,他不要进去看一眼吗?
车中沉默一阵,不知是未听清楚还是那被问的人在思考自己的回答。
“不了,”这是轻轻的两个字,末了,再补一句,“替我多看几眼。”
祈阳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要求。他踏入了大门,在城外,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他只少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他知道那个姑娘必定会为他准备好。
他与那个姑娘一年的婚姻,他爱她,却不知她爱不爱他,但他知道,就算不爱,她也会成为他的默契。那个姑娘,冰雪聪明不逊于任何一个他见过的女子,他一度相信,就算是他的母亲重生,也未必及得上她。
安府的老总管早已等在前厅,看到他时也未有一分诧异,像是一直就知道他的存活似的。祈阳虽未在安府中住过,却深深了解它的构造,当年,那个姑娘还未成为他的妻子,他便是常常在这样或那样的深夜里,探入这里,观察那个姑娘的一举一动。
或许,他便是在这样或那样的深夜里,悄悄爱上了。
临暮阁里早已经不再住人。他一路走入,视线在室内从始至终一直安静摆着的书架雕床上扫过,停在那一把同样是一直安静停在内室的檀木琴上。他上前,拿起琴,掌下使力琴木应声而断,深色的锦盒掉落出来——这是他熟悉的机关,上一次,他便是和那个姑娘一起,用同样的方法取出了藏在那把“天宁”琴中玲珑之镯。
祈阳勾勾唇,露出了许久未见过的微笑。他终是了解那个姑娘的。近一年的相处,就算无爱,有这份默契,他也可以有这样的一份心安。
承天殿,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的眉不由挑起,看着台上那个宣旨太监的表情丝毫未变,心底却是一片讥讽:皇帝诏曰吗?
传位玉玺早已被苏璃晓偷去,祈宣他是拿什么样的玉玺盖的这份诏书?唯一的答案是,假的。
晦暗不明的天际,熹微渐渐扩大。夜景早已阑珊。
后服宽大的裙裾如水般自地面流过,灿烂的装饰几将晨曦燃尽。行行重兮重行行,我迎风走着,踏在诏书的一字一句中,头顶缀轻鸣出几分从容淡定。几缕淡色发丝偶尔跃进眼帘。
身边一直有感叹的声音,我知晓这属于当朝皇后才能穿的礼服,穿上身上将显得多么雍容而华贵。只是,我不喜欢。
我微微转头,恰看到那个站立在高台上的储君,他也在看着我的方向。只是他的表情里,多了一丝让人不易觉察到的东西。
我勾勾唇,回应去一个笑容。他那是什么表情?得逞的表情吗?还是担心的表情?担心我突然拿出那个玉玺,指控他手上的虚假诏书,让他当不成皇帝吗?
我今天早上去了绿竹轩,便是想为他留一个机会,让他翻遍太子府,并且在到这承天殿之前,安静地接受了他派来的宫里嬷嬷的搜身。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玉玺不在太子府,更不在我身上。
我料定他找不到玉玺,而他的表情,也已经告诉了我,他的确找不到!
或许,他已经找到了。以我跟安府的交情,他记得派人在深夜里悄悄把安府搜个遍也不算聪明。当年,天山找遍朝祈,也未找到玲珑之镯,而他祈宣,又怎会聪明得过天山?
我转头,看向站于我身边几步之外,面无表情的肃王。他的身边,安静地立着几个侍卫,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我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看来,祈宣果然不够聪明,把疑心都转到了祈肃身上。
是的,我利用了肃亲王,用他保住了我的位置,而他,毕竟只是一介武夫,斗心计,斗智慧,或许离祈宣与钟冉斯都不如。我扫视而下,并未看到祈彬。那是个聪明的少年人,如今还是以着楚妃病重的理由守在瑶楚宫中。表面看来,这是最最懦弱的做法,实则上却是最聪明的,按兵不动,实际上是保全了自己的实力,毕竟,他如今还只是个皇子,连王都未封。先皇四子,祈言资质平平,祈宣稍高一筹,又胜在更有野心。祈阳,无疑是四子之中最为出众的。而祈彬在如今看来,若加以训练,必能成一大器。
北疆与原寂轩的一战,前日刚宣胜讯。今日祈宣便急急登基,必是怕了这楚家的势力吧。等到楚桐回朝,楚家重上台面,这钟冉斯在朝中的势力便会被消弱一半。到时候,他祈宣,这皇位是必失无疑。
不过,就算今日登基,他也是必失无疑。
“太子妃,”身后冷暖无声靠前,“内内外外,全是宣王与钟相的人,我们恐怕逃不出去。”
“逃不出去便不逃,”我淡淡应声,看着承天台上的祈宣一步一步地接近了主殿堂,“我们只要安静看着,权当一场戏来看。”
冷暖迟疑一下,却没有多话地悄然后退一步,安静不变地守在我身后。我这次一次进宫,为了消除祈宣的疑心,只带了冷暖一个侍女陪在身边,人少,易被攻,却也易脱身。
“皇后娘娘,您请。”身边走来一个娇俏宫女,“登基大典一进行完,便是封后大礼。”
“好,”我抬头,如同我自己说的一样安静地看着祈宣,我并不怕他登上皇位,更不怕他真的把皇后的这个位置扔到我头上,实际上,我何乐而不为?
从承天中殿走向承天台的路很长,我一步一步很淡定地走着,雍容华贵的后服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台阶密密集集地从台下往上铺了十几米,我一阶一阶地踏着,直到站在祈宣一阶之下。
“皇后。”祈宣的笑容,像滴着血色。
我点头,“王爷。”然后勾起笑容,灿若朝阳。
我是皇后,他是王爷。我的意思是,他这个皇帝,我并不承认。
祈宣有笑容有一点僵硬,但只是转瞬即逝。他转头,看向宣旨之人:“继续。”
朗朗的宣旨声再在大殿上响起:“夏氏宜家,贤淑良德,堪为国——”
“乒乓”的一声突然插空而入,宣旨声中的“国后”两个字,被突兀地掐断,连我自己都未听清。
祈宣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禀皇上,”有一人穿过了层层大臣宫女太监的包围冲袭而入,“太元宫失火——”
第一百六十章 归来(上)
太元宫失火?
殿下众臣皆在瞬间惊得失了魂色。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回头看向冷暖。冷暖的表情依旧未变,我却从她的眼里读到了疑惑。
祈宣面色,倏地染了些苍白。良久良久,才从牙缝间迸出两个字:“继续!”
“皇上……”前来通报的侍卫有些怔忡,“这……”
“祈宣!”我猛地一个大步向前,冲他狠狠地吼,“太元宫里,保存的可都是朝祈历朝历代的珍贵文字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