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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是这样的啊?十九……呃,对,玲珑镯。”我拉起衣袖将手臂伸到她眼前:“十九,这镯子是你的神仙玉啊,你告诉过我的,你有了她在凡界也会像仙人一样,你不可能忘记了的……”
“若她被下了咒,她就绝不可能会回答你。”一直静坐的楚桐悠悠开口。
我瞪他一眼,冷冷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还在为了醉红楼的事生气?”
“……蓦然,请楚公子出去。”
蓦然抬首,怯生生道:“楚公子,你还是先出去吧,姑娘她……”偷望我一眼,“你留下,姑娘也不会好。”
楚桐脸色一僵,撩起衣袍起身:“夏宜家,连我那样做的理由都不明白,你是在告诉我,安羿的选择是个错误吗?”
安羿?我的眼睛一片酸涩,安羿还在等我。我抬起略略湿润的眼睛望向一动不动的十九,咬牙开口:“十九,你告诉我,你是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吗?”
十九的表情还是一片迷茫。
不可能这样的啊!我眼神越发地呆愣,怎么会这样?我一把紧紧地抱住她,“你看这镯子……你看到没,它在发光。”
我欣喜地举起手臂,将骤然发出绿光的镯子抬高:“十九,你看到没?它在发光,它认出你了啊……”
还是一片漠然。我的心倏地发慌,眼前的人除了长相与记忆里的十九一样,其它的,眼神,表情却是截然不同。十九轻灵,她呆滞。十九爱笑,她沉默。我的记忆回到了九年之前,那一次在时空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与我应是同时来到这一时空,那她空白的那六年,她又是如何渡过?是谁让她变成这样?为何又会卖到醉艳楼?
这一个个问题,她均以沉默回答。
我只觉得手心一片湿粘,脑海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自从感业一卦,我便放弃了对她的寻找,将所有的都寄于期待,那时的我,只希望能找到她,让我回到现代,直到发觉自己对安羿的爱。安羿的死,让我的期待越发高涨,我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再次让安羿回到我身边。终于这一天她出现了,却留给我这样的绝望,我救不了她,更救不了安羿,所有的所有还是这样,没有任何的变化。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姑娘……”蓦然细细的嗓音飘过我满是呼啸的耳边,我定了定神,硬扯出一个笑脸,回眸轻道:“蓦然,把右边的那间屋子腾出来先让锁儿姑娘住下。”
我孤单单地在黑暗中游走,到处是黑蒙蒙的迷雾,身体飘忽不定。猛然一片白光射来,刺得眼儿生疼。这是哪里?明媚的春光,潺潺的流水,轩台楼阁,一片宜人的景色。我步到浅绿的草坪上,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好像,邰州的安府。我惊慌地抬眸,声嘶力竭地叫吼,公子!安羿!我跑过半圆的拱桥,穿过曲折的回廊,凭着记忆里那条不变的路径,寻到了那间我曾经住过几个日夜的屋子。我在门前徘徊,却不敢推开,生怕一推开,我就会醒来。我知道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但我不愿意醒,我不要醒,我宁愿不见他,只要能留在这梦里,哪怕多一秒,我也愿意。
我知道,这个梦里一定有他。他一定还站在这里的某一处,对我微笑。
安府深处,绿树蓊蓊郁郁,万物皆陷入沉睡,四周越发的阴冷,丝质长裙紧贴在身上,挡不住这深夜的寂寥。温润腕上的镯泛着柔柔的光,安府的夜晚一片静谧,我独撑一盏孤灯,踱过曲折的水上石桥,走向那座在梦中来过千回,却始终没有勇气来的院落。心头绞绞的痛,风儿吹得衣裙窸窸窣窣地响。我踏上易心居的走廊,一步一步渐近那曾经伴他5年的所在。
我一直都明白,安广将我安排在离这里最远的千暮阁,是不想我睹物思人。这一年多来,我也不曾主动提出要来。我想过,我接了他的嘱托,担了我的承诺,就一定会努力地做到。我将那一份感情深深埋入心底,不敢再拿出来,心中的殷切希望却一直没有幻灭。我在等,等着那一份来自仙界的力量,就如同让我来到这里与他相遇一次一样,再一次相遇。
原来,并不是有了十九玲珑镯就会苏醒,这世上也从没有阿拉丁神灯,肯实现我的希冀。
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前,那上百个不几乎不眠不休的夜晚。我在心里不停呼唤他的名字,祈祷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梦,祈祷着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回到去海国之前,回到离开邰州之前,哪怕是回到相遇之前。原来,思念是这样一种感觉,想见不能见,想爱不能爱。
“姑娘,夜里风大,快回去。”安广的声音伴着零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我回眸浅笑,看到安广仅披一件外衫站在院前,身后是瑟瑟发抖的蓦然和一脸沉默的星火燎原,还有衣莫若故。
我苦笑:“广叔,我不过睡不着过来逛逛,用不着那么大阵势吧,我再看一下就会回去。”
蓦然搭腔:“姑娘,我一起来发现你不见了,我都快急死了……你先回去吧。”
“星火,”安广定定地看着我,一张脸深沉下来,“去请楚公子来。”
“楚公子今晚有事出府去了。”
“广叔,不必请楚桐,”我灿烂地笑,“广叔,今天我差点把凤萧声给卖了呢……”我扯下腰上的斜纹玉,笑容没有一丝减缩:“广叔,这斜纹玉,我真的差点就丢了呢。”
“总管——”回廊那头响起了一声急切的叫唤,一个青衣小厮随即出现在廊上,“今天姑娘带回来的那个叫锁儿的姑娘醒了,她现在不知为何站在湖边,一直在哭。”
醒了?十九?还是锁儿?我的眼眸一亮,她醒了是不是?她醒了是不是?她哭了?她是不是记起了什么?我举步踏出回廊,心里一阵振奋,又猛然间揪得生疼。
易心居,又回复黑暗之中。
第三十三章 皇家大婚
定玉湖旁的树阴下,藏着一个模糊的黑影子,夜里的冷风撩起她素色的纱裙,衬得衫下瑟瑟发抖的人儿平添鬼魅之色。我伸手触及她不住哆嗦的肩膀,轻声唤道:“十九……”或者该唤她锁儿。
一张泪湿的小脸轻抬,对上了朦胧的月色,美丽的眼眸乍一看到我就染上了惊恐的色泽。纤细的身子“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猛地对我磕头。我吓得一愣,用力扶起她,吼道:“十九……锁儿,你这是干什么?”我心里的揪痛爆发得更大,我的心里已经是了然,她还是锁儿,还不是我的十九。
她抬头,睁大无辜含泪的双眼看着我,手上一遍遍地打着手势,我看着她那些奇怪的动作,一片疑惑。放低嗓音,我柔声问道:“你会写字吗?”
她点了点头。我牵起她,笑道:“锁儿,你不要害怕,你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伤害你。先跟我回房间,再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话音刚落,锁儿的表情霎时一片惊恐,身子也在一阵阵地发抖,抖得我也一片惊慌,我紧紧抱住她,转头吩咐蓦然去拿来纸和笔,我递给锁儿,用微笑告诉她,有什么话就写在纸上罢。
锁儿会意,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一串蝇头小楷,秀洁的字体,如同她现在的人一样,娇弱美丽动人。
“求姑娘放过奴婢,奴婢不想被卖。”
奴婢?我脸色一沉,她的确什么都忘了吗?天帝的十九公主,天之娇女,自称奴婢?我紧锁住她一张明媚的容颜,扶住她的肩膀,严肃道:“锁儿,你别担心。你不会被卖,也不会再有人会欺负你。我叫夏宜家,是我今天从醉艳楼把你带回来的。你不要再自称奴婢,这里不是醉艳楼,我也不是醉艳楼的妈妈,我们……算是旧识。”
她清澈的眼眸笼上一抹诧异,又写道:“锁儿不明白。”
我笑了笑,将铺天盖地的失望压进心里,淡淡道:“锁儿,你只是失去了记忆才会不记得我,九华山庄的三少年将你交给我了,相信我,在这里没有人会再欺负你。”
冷冷月色下,我和那个改变我宿命的女孩子面对面立在一湖光月色中。那个绿衣张狂而不可一世的十九公主,已经葬送在那个时空道里。我抬头望着满天星辰,感业寺里老和尚的预言在耳边嗡嗡作响:“姑娘所求之事,老纳清楚,只是一切还是依缘分……怒老纳不方便透露,但是姑娘放心,您所担心之事必不会发生。”我默默回身,收起了满心的期待与失望,我低头轻喃:“安羿,你又要久等了。”
闪烁烛光下,我执起笔墨,洋洋洒洒写下一封长信,从箱底拿过一个小小的竹筒,把长信卷成圆柱状塞入,走到院子里掏出一支小竹笛,置于唇边吹出一段长绵婉转的笛音。笛声悠悠,辗转着拨开迷茫的夜空,穿过层层云霄,响彻长空。
扑腾扑腾,一只白色的鸽子应声飞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将手里的竹筒绑上它的细小短腿,拍拍它羽毛丰盈的背部,白鸽会意,哗啦哗啦消失在深邃的夜色中。
我仰头望向迷雾中的新月,唇角苦笑。
此时,除了等待,也别无他法罢。
“姑娘,锁儿是你什么人吗?
我懒懒地倚在闲月楼“宁神”房间的床上,身边是正上窜下跳玩得不亦乐乎的云犬。我伸手抓住它一只胖胖的小短腿,云犬顿时满脸地不乐意起来,在我怀里挣啊挣。我嘻嘻笑出声,抬指轻点了一下床边的蓦然,笑道:“小小年纪八卦可不是好事。”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又有多少人会接受呢?锁儿这一来,我这千暮阁里也便热闹了起来,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是却多了个人的笑容。这段日子下来,她也已经熟悉了我和蓦然,不再像刚到的时候那么害怕了呢。
蓦然委屈地揉揉额际,埋怨道:“姑娘那天说了好多奇怪的话呢,镯子啊地府之类的呢,蓦然好奇嘛。”
“你这小丫头,”我阴笑,“说话语气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跟谁学的啊?”
“除了姑娘还有谁?”蓦然委屈道,“是姑娘说,这世上人人平等,没大没小,没高没低,没贵没贱的。”
我再敲一记。想来真是好笑,我来到这时空那么多年,蓦然竟然是第一个相交良久的女孩子。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我也未曾把她当下人看,虽然她还是那个失忆的小丫头,但是性子却没受什么影响,跟着我走来荡去的,偶尔还被我拿来开开玩笑,倒是活泼了不少。我在心里小小自恋一下,本姑娘领导人的能力还是挺不错的嘛。
“小丫头看着点学啊,本姑娘身上的优点多着呢。”
“那是,姑娘洒脱大气,做事不拘一格,也不像一般的姑娘家一样扭扭捏捏,除了……”小丫头眼波微荡,倏地闭了嘴。
我可是抓住了重点:“除了什么?”
“除了……”
“不说?小丫头找打啊?”我故意板起脸。
“……姑娘有时候让人捉摸不透……呃……姑娘的情绪好像很多,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开样,见了楚公子还常常斗嘴,可是,姑娘的眼里有时会透着悲伤,就像锁儿姑娘第一次来的那天一样,蓦然都被吓傻了呢!”
我耸耸肩膀,还是一张笑脸:“小丫头观察挺细的啊!”这安府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明白我的情绪变化是为何。他们见过了我比那天更恐怖更凄凉的样子,自然也不会再一惊一诧。也只有蓦然这丫头,不明白罢!
“哎呀,姑娘怎么还在这里?”林妈妈人未到嗓门先入,大呼小叫着冲了进来。
我微微起身,笑道:“林妈妈,又有哪位贵公子到了吗?”
“比这还要隆重得多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