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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轻转,吊出雨丝似箭。
银光似练,迸然夺魄,眼前刀光剑影之间,锐风凌厉,冷面厉气袭人。
斗笠划上长空,露出一张被被火灼伤般恐怖骇人的脸,疤痕纵横,他不为所动。
有手臂与躯体分了开来,对方血溅三尺,他眼光未变,孰若无睹。
雨滴惊漾,血泥飞扬,他唇角轻抿,一招一招从容消受。
虽然早知他武功深不可测,到了此时却还是不得不暗自惊异万分,他如同闲亭散步一般悠闲步在鲜血四溅中,衣襟上滴血不沾,从容走来,打撗抱起全身虚脱的我。我没有机会反抗,可是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带我步入浩渺雨林中,身后是断臂两只,脚筋尽断的丑陋男人。
冷雨扑面而来,高风吹得他衣摆飘扬,四周呼啸声息皆退却万里,我的笑柔和恬静如云。
我在那传来的一声声痛苦无比,在我听来却无比悦耳的痛吟声中,抬眸灿烂微笑,缓缓开口:“谢谢你,祈阳太子陛下。”
第四十六章 龙辇御前
冷风飒飒,乌云飘掠如墨,萦绕不散,四周唯见空旷暮色,抬头远山空濛,青翠千枝,枝头千娇百媚,雨声苍茫,多年一直渺无人烟的落冥谷底,此时却有兵戈耀目。军队队伍严整,不怒而威,气势如山,越往内兵士的衣着越是肃穆,到了最后,竟是一驾周身镀金的龙辇。门帘高挂,广穆帝怡然坐在位金黄绸缎的卧榻上,龙目透过重重雨帘,就着阴沉的天空,静静凝视着前方落冥谷的出口。
“皇上,”大内总管方宇微微抬首,顺着皇帝的视线绕过边绵青山,朝着落冥后山的方向望去,“您可是担心太子陛下?”
皇帝龙目微眯,面上整容而示,却融入了些许亲和之气:“你跟了朕二十多年,可也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这二十多年来,你可曾有见过朕怀疑过太子?”
“老奴不敢,太子人中龙凤,自是无人能及,只是老奴不明,为何你您偏要让太子去救那位姑娘?”
“方宇,你还记得那二十多年前太元宫前那一夜吗?”
烟水如暮,冷风扫月,恍如当年旧景。方宇默默把萧条倩影舍去,垂手道:“老奴不敢忘。”
“那个姑娘……像极了她啊……”
方宇骤然抬眸,疑惑片刻陡然悟醒:“皇上,您是打算……”
皇帝高手一扬,方宇识趣地禁了声。皇帝淡笑饮入一口温茶,有氤氲的气息隐隐飘出茶碗,融入帘外那烟水一片中。夜色吞吐,谷口那头的军队自觉分了开来,烟雨中隐隐可见俊逸身影挺拔醒目,冷洌的气息虽是隔了百米远,却还是生生让人顿觉一种威逼之势。
“皇上,是太子回来了呢!”方宇挑目远望,视线划开千重雨帘,远远定立在侍卫撑起的纸伞下,那渐渐清晰的人影之上,那道雨中的挺拔身影,如若不沾尘埃,若是除了那一身冷漠,这情形,倒也颇让他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那一幕旧景,同样的孤傲身影,同样的凌人天下,不同的是,一方柔,一方刚。方宇恍忽地陷入了心底,直到眼角划到那抹淡淡静默在走来那人怀中的纤细身影,再转眸回望到皇帝眼中那幽深的视线,心底便清朗一片,默默将两手抄在身前,低首落目,恭敬退至一角。
我无力靠在祈阳的怀中,只觉得天地间好似有满天星斗在眼前晃悠,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数道诧异的视线落在身上,我却也无心搭理。直到有一道淡淡而威严的声音扑面而下,纠缠弥漫的深意:“让她上来吧。”
我猛地一睁眸。
身上披风一角随风招展了一下,暗暗天色下映着风雨越发凄凉,祈阳粼粼眼波中依稀有光阴变幻着深浅,手臂上的动作僵立当场,迟迟未动。静立在一旁的那个总管模样的人依旧垂眸,身子却也是一定,有些欲言又止:“皇上,朝祈宫规恐怕……”
“这又不是宫中,朕说让便让。”皇帝淡淡挥手,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耐。我被这一番话惊得意识回了过来,这才想起,龙辇向来只立天子,连太子也不得涉足。这皇上这样做,究竟是为何?祈阳低手让我双脚置于地上,手臂离开了我的身子。我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两眼直冒金星,竟然一下子站立不稳向一旁倒去。龙辇旁的三人都下意识地要伸手来扶,我却先一步抓住了一角方木,淡淡道:“皇上,宜家多谢您的好意,只是宜家现在心中有急,恐怕不能陪伴圣驾。”
皇上无声扫我一眼,手按上檀木桌上早已凉透的一杯清茶:“那个姑娘……”皇帝语气一顿,陡生一股痛息,“已经先一步被非原堂的秦先生带走了,向惟远医术甚好,故朕便也让他同去,若是还有一线生机,自会化险为夷。”
我没有办法再拿出一丝神绪去思考那非原堂是什么地方,秦自余又和非原堂有什么关系。我的心绪只定立在“一线生机”四个字上,不由冷嘲半响,一线生机?还有吗?我亲眼看那刀刃生生刺入锁儿的心脏,没有偏离一丝一毫,没有略开一尺一寸,就算是二十世纪的医术也不能挽救,在这样的一个时空,又何来一线生机?
有黑皮厚靴踏雨而来,一人着盔甲定立御前拱手道:“皇上,落冥寨一帮匪众均已经落入夜擎军之手,敢问圣意有何指示?”
“将他们暂时收押,给几个警告便是,过几个月便放了吧,别搞得太扰民。”皇帝略思半响,沉声开口。
“父皇,”祈阳冷漠如斯的声音杂着冷雨飘至耳边,“那些人有囚君之错,这样姑息,未免太不尽君威。”
皇上略带愁淡的笑飘到脸上,转眸看我:“宜家丫头,这次到底还是多亏你,你如何看?”
我不由一愣,却还是强忍下身上不适,淡声开口道:“宜家以为,不知者无罪,落冥寨中人并不知皇上身份才会犯下如此大错,罪不至深,略施惩戒,达目的便好。”
皇帝衣衫微动,轻扫祈阳一眼,眼里生出几分严意:“祈阳,你这太过冷漠的性子的确得改改,担天下之任,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以民心治天下,你该记住啊!”我听得这一句话,只觉得这话中的那一句“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好似有点熟悉,却又有一时的想不起来。
我微转首,疑惑的眼神恰好对上祈阳,不由瑟缩了一下。他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戒备与愣然,转而拱手敬道:“儿臣受教。”
“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是在哪里听过呢?我沉思不解,耳边雨声中却突然杂入一道尖细的呼喊:“姑娘,姑娘……”驻步抬眸,依稀看到有纤细人影镶了雨丝,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高大身影,大步流星,踩在积水上啪啪作响,毫不掩饰心里的一番焦急。
是蓦然和星火!
蓦然气喘吁吁地奔至我面前,纤细手臂一把拥住我雨湿的身子,带着浓重的哭腔道:“姑娘,那天晚上你出去就不见了人,这感业寺快被星火拆了,蓦然也快急死了。”
我诧异地看向星火:“你把感业寺拆了?”
星火略有些尴尬,一时不言,蓦然嘴快地抢了个先:“星火还算好的,楚公子才真是要把那些和尚都杀了呢……”
我脸色一变,这的确像楚桐会做的事,我紧张地一把抓住蓦然的手:“他真这么干了?”
“姑娘放心,楚公子还来不及下手的时候就被楚老将军拖去了邰州。”星火微微颔首,说了到了之后的第一句话。
邰州?去邰州干嘛?“邰州出事了?”我的语气愈加紧张,事情的大概在我脑海里转了个圈,才刚略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姑娘失踪这些日子的确发生了很多事,等回去之后星火自会向姑娘明说。”
“也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镇静,毕竟没忘了皇上还在身边。
“姑娘,”蓦然突然倒抽了一口气,小手在我的肩上,臂上,腰上抓了一阵,自言自语道:“怎么那么凉?”蓦地一转头向一旁的皇帝,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焦急的脸上覆上从未有过的怒气:“你让秦先生先走,答应过必定会安然救出姑娘的,那现在呢?都冷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照顾我们姑娘的?我们的姑娘要是病了痛了,怎么办?”
皇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旁的总管更是变了脸色,当今天子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应该还是头一遭。“蓦然,不许胡说,”我低声呵斥,“他是……”天啊,这小丫头没见过龙辇吗?
“管他是谁,在蓦然心中,姑娘才是最要紧的,谁对咱们姑娘不好,蓦然就骂谁。”飘荡的雨夜里,有几只火把点了起来,映在蓦然严肃的小脸上,娇柔却霸气。我真不知道现在是应该为她那句话感动,还是应该立即开口解释。星火看懂了情况,无声地把蓦然往另一处拖去。
“姑……”纤细的嗓音在接到我警告的眼神时霎时顿住。
我躬身转眸,开口道:“皇上,那只是个小丫头,失礼之处,还请皇上怒罪。”
“罢了罢了,”皇上龙目半眯,微微摆手,“是你说的,不知者无罪,朕又何必跟个小姑娘计较。她说的倒对,是朕让秦自余先带着非原堂和那受伤的姑娘先走的,结果倒是这样,就该是朕的不是了。”
“皇上,是宜家不愿……”的确是错怪了皇上,是我不情愿上这龙辇。虽然这不是在宫内,但这宫规深严,那么多人看着,这三人成虎的事例我见得还少吗?若是因此惹上了麻烦,便是得不偿失。
远处有一辆红木马车缓缓驶来,星火披蓑坐在车门上,手里是一条细长的马鞭,皇上扫了一眼,淡笑开口:“既然丫头的家人来了,那便先回去吧。方宇!”
一直垂头一侧的总管近侍站了出来,低应一声,多年的默契让他不必多问便知主人意愿,开口道:“这里离江州颇近,日前江州知府左胜知太子率军前来,便发过一张请帖请太子府上一叙,皇上可先委屈暂居知府府邸,等楚将军的消息到之后,再做打算。”
楚湛去了邰州,这皇上在等楚将军的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诧异地看向龙颜,只见他脸上一片淡定,我心里咯噔一跳,这微服私访并不应该只是普通的微服私访吧。
“江州……”皇上手中茶盏轻转,嘴角微扬,“好,这江州知府不发帖,朕也自先去找他。告诉向惟远,事情办好之后,便到江州来。”听这一说,我猛然想起了在临江城里那一场评见,说的黑脸便是这江州知府左胜。看来这皇帝果然是一言九鼎,这临江一事想必会有很好的着落吧。
风高雨急,夜色袭人,皇帝微一闭眸,方宇便知声地放下幕帘。我提声道:“皇上,宜家尚有一事相求。
皇上慵懒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幕帘传来,低沉不带一丝感情:“说吧。”
我抬目看向被烛光投射到帘上的身影:“宜家,想问你要一人。要他的生,和死。”
第四十七章 天山冷氏
马车微微颠簸中,没有办法找到更方便的地方,我也将就在车内脱下身上早已湿透的衣衫,换上蓦然备在车中的那一身淡蓝湘绣。古代的衣衫一向纷繁复杂,等我好不容易在车中稳下身子,套上最后一层外衫之时,原来喧嚣在耳边的士兵语声早已渐渐远去,四周唯闻一番沉寂。蓦然拿出木梳,帮我整理那一头在雨中打结成柱的长发。
“姑娘,淋了那么久的雨,你有没有不舒服?”
我淡笑摇头:“姑娘我的身子哪有你想的那么娇——”我的话声猛地一顿,手呆呆地停在衣衫上绣着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