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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蔷当然看出来了,皇帝对世家的动作仅仅是个开始,先一步一步罗织罪名,小小的,细细的,也是密密的,惩戒也都不大,最多也就是徒几年的问题,但是他毁掉的却是世家几百年经营下来的名声,是世家能够立足的根本!
华家在这次风波中平安无事,但是兔死狐悲,华蔷又怎能不触目惊心?
华夫人看着眼眶凹陷下去的夫君,心中也充满了隐痛,但还是开口道:“老爷,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么多。可是现在宫里娘娘来问了,怎么回,老爷拿个主意吧。”
华蔷动了动嘴,道:“皇上说了,祖父去世恐让娘娘悲戚伤身,娘娘如今怀着身孕,我等还是尽量不要打扰了。皇上不仅是不让我们说父亲去世的事,还有别的事,都不要去烦扰娘娘。身为臣子,我除了遵旨还能如何?”
华夫人看着失神的华蔷,怒道:“这一点挫折就让你失去了锐利进取的心了么?!你的儿子还不足以挑起大梁,你的小孙子们还扎着小辫光屁股乱跑,你的女儿还在为了家族在宫中苦熬!你就这样灰心丧气了么!你还是我依靠多年、信任多年的夫君么!华蔷!”
华蔷看着陌生的夫人,整个人都被骂得愣住了,成亲三十余载,记忆中的夫人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华蔷喃喃的,不知是在说服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谁能反抗皇上的旨意……谁能,谁敢,谁付得起代价……”
华夫人做到了床边,看着消瘦的华蔷,轻声道:“如今更加心惊的是谢家和萧家,他们都快踏破了咱家的门槛,因为什么?因为皇上没动咱家,咱们现在好好的!不管这是看在宫中娘娘的份上,还是看在四皇子和四公主的份上,这都是咱们的资本不是么?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华蔷是老派人,女儿和外孙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人了,便是再怎么亲,也不能用来为自己牟利,而且靠女儿什么的,说出去也是十分不好听的,骨子里高傲极了的华蔷十分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可惜现实太严酷了,更加高傲的谢家和萧家已经遭了灾,华蔷便是气病了,也得开始面对现实了,因为父亲不在了,他便是华氏宗族的族长,他必须要扛起来这份担子,即使它再怎么沉重,即使这个重量可能会压弯他的骄傲。
华蔷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们要告知娘娘么?娘娘一向聪慧,朝堂她虽然不懂,但是多知道些,也好歹自保。”
华夫人狠狠瞪了华蔷一眼,嗤笑道:“你们男人的脑子都是不转弯的,哪个女人听说了自己的丈夫悬了一把刀在自己娘家的头上,还能心平气和、夫妻和睦?这要是告诉了娘娘,那便是在害娘娘!娘娘和皇上关系恶化了,对娘娘、对咱家都有什么好处?”
华蔷闻言也反应了过来,女人毕竟不同官场上的男人,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事儿的确不宜告诉娘娘,华蔷微微皱起眉道:“夫人,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华夫人才是和女儿更亲近也更了解的人,华蔷也是不耻下问的。
华夫人自得地笑了笑,然后开口道:“娘娘在宫中生存不易,皇上的宠爱本就不是能够指望一生的东西,但是这六七年娘娘的确是圣宠不衰,那我们就要好好维护。前朝的事儿咱们不能说给娘娘听,徒惹娘娘烦忧伤神不说,还没什么解决办法,但是我们可以告知娘娘父亲去世的消息,顺便把皇上担忧娘娘,不许我们告知娘娘祖父去世的事儿说给娘娘听,让娘娘更加了解皇上对她的关切之情,这样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就跟亲近了?”
华蔷十分受教地点了点头,拱手道:“夫人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上阳宫。
华裳接到了家里私下递给她的消息后,的确是整个人都懵了,祖父,他去世了……
毫无预兆地,眼泪便下来了,那个老顽童一样的祖父永远地离开了她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那些童年的记忆就这样再也找不到承载的人了么?
这是第一个在这个世界离开她的至亲。
兰芝看着华裳直愣愣地落泪,不一会儿便眼圈通红,也是吓得不行,赶忙拿起帕子给华裳拭泪,嘴里还劝道:“娘娘,娘娘您别哭啊,别哭坏了眼睛,今儿皇上还要过来用膳呢,您这眼圈通红的,皇上看见了,那还不得翻天啊?”
华裳也知道自己不该哭,可是止不住,眼泪就这样大滴大滴地往外涌……
兰芝见根本劝不住华裳,又担忧华裳悲伤过度伤了身子,要知道这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子呢,芍药在一旁也着急得紧,两个人口水都说干了,华裳也充耳不闻,就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屋漏便逢夜雨,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兰芝和芍药惊得魂飞魄散,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解释不了啊,难道要告诉皇上我们娘娘私底下和娘家通了消息?还是在皇上明显不愿意华裳知晓的情况下,这就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啊!
皇帝踏着大步进来,看到的就是伤心欲绝的华裳和战战兢兢的宫人。
“裳儿?这是怎么了?”皇帝看到华裳通红的眼眶就是一惊,急忙坐到华裳的身边,撑着华裳的肩膀问道。
华裳听见声儿了,愣愣地转头一望,见是皇帝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直接扑到了皇帝的怀里,眼泪流得更凶了,声音嘶哑哽咽:“祖父走了……我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十三岁的时候,送祖父去外地办差,好久好久都没回来,我都进了宫,他也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在深宫也不得见,如今却是连念想都没了,再也见不着了……呜呜……”
皇帝也知道大约是华裳私底下和家里通了消息,家里没法子才告诉她的,不过现在不是追究华裳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光是看到华裳伤心欲绝的眼泪,皇帝就已经心疼得不得了了。
“裳儿……别哭,别哭,祖父这是喜丧,他年龄大了,又满腹学识,天帝爱才,等不及了,请他去做客了。”皇帝轻轻地拍着华裳的背,语气温柔又急促地安慰着她。
华裳伸手紧紧地抱住皇帝,哽咽地更严重了。
她现在是不需要劝慰的,人死如灯灭,再好听的话也无法打动现在这颗悲伤的心,一个宽阔的胸膛,才是温暖的港湾。
第151章 生子位
华裳哭得停不下来,皇帝也就一直把华裳抱在怀里,兰芝见状,也顾不得解释什么了,进退不是,只好出门请太医来候着了。娘娘这样情绪波动,有碍龙胎啊。
等华裳终于停止流泪,安静下来的时候,皇帝轻轻地用热帕子擦拭着华裳的眼睛。
华裳觉得干涩的眼睛被热气蒸腾得好受了许多,抬起迷离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等待悲痛过去,理智恢复,华裳才发现现在的情况有多尴尬。
私下里打探消息被皇帝知道了,哭得这样见不得人被皇帝看到了,抱着皇帝不放手让皇帝的肩膀都僵硬了的也是她……而且她之前还似乎误会了皇帝,虽然皇帝不知道,但是华裳的内心却突生愧疚,果然是她太疑神疑鬼了,明明皇帝是为了她身体着想,不想让她知道祖父去世的事,结果却被她想成了刽子手……
皇帝看着安静下来,偶尔抽噎一下的华裳,无奈地轻声道:“嗓子都哭哑了,喝点热水,润润喉。”
华裳乖巧地就着皇帝的手喝了几口水,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声道:“谢皇上。”
皇帝将华裳放到床上,自己活动了一下已经酸麻了的肩膀和胳膊,挥手让太医过来给华裳诊脉。
华裳伸出手腕任由太医把脉,眼睛却眼巴巴地看着皇帝,一脸愧疚,皇帝见状还是忍不住笑了——本来还是有几分生气的,不管不顾地打探家里消息,不管不顾地伤心痛哭,不过现在看着爱妃眼巴巴的内疚样子,只让人剩下心疼了。
太医恭恭敬敬地诊完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拱手回道:“皇上,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起伏,喝几幅安神汤就好了。”
皇帝点了点头,心下也松了口气,挥挥手便让太医下去了。
华裳微微垂眸,有些不太敢看着皇帝了,心里又是悲伤又是难过还有一点内疚和窘迫,喃喃地开口道:“皇上……是臣妾不对,皇后娘娘不许母亲进宫来看臣妾,臣妾也是孕期任性了些,就是想母亲,才让人私下里去打探……但是臣妾并没有私通后宫消息……”
皇帝无奈地笑了,后宫与前朝的隔阂的确大,但是妃嫔私底下和家中联络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基本上高位妃嫔没有不做的,也就眼前这个小妃子才内疚地不得了,期期艾艾地辩解认错。
皇帝坐在了华裳的旁边,轻轻握住了华裳的手,开口道:“别说话了,你嗓子都哑了,好好养着,朕让御膳房给你做点冰糖雪梨来。”
华裳看着皇帝关切又心疼的表情,眼圈又有点红,抽泣了一下道:“祖父走了,皇上,以后皇上不要瞒着臣妾这样的事了。臣妾知道,皇上是担忧臣妾身子不好,过度伤悲又恐伤了腹中的胎儿。可是若是能瞒臣妾一辈子倒也好,但臣妾终有知晓的那一天,到时候想着这时未能给祖父尽孝上香,该多痛苦啊……”
皇帝叹了口气,拍了拍华裳的手道:“好,是朕错了,以后再绝不瞒着你了。”
能够让一个皇帝向你低头认错,且他还算不上错的时候,本身就说明了什么吧,华裳望着皇帝,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自那以后,两个人的感情似乎更好了些,或者说更有默契了些。
华裳没有再执着于见到母亲,只是给家里赏下了许多治丧用品,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悲伤。而皇帝更是大张旗鼓地给华绍上了谥号,丧仪品级一加再加,极尽荣宠。
朝中大臣见状,似乎也感觉到了春风和暖,皇帝总算是不再杀人砍头流放了,总归是好事的,世家们则是松了一口气,皇帝对华氏的荣宠似乎代表着对世家打压的告一段落,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皇帝下一次的雷霆手段。
秋意渐浓,万物凋零,上阳宫的一声婴儿的啼哭照亮了天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呢!母子均安!”喜气洋洋的稳婆跪在地上恭贺着尊贵的皇帝陛下,然后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皇后等一干后宫妃嫔也齐齐恭贺,皇帝抱着怀中的襁褓大喜过望,一个劲儿地说赏。
皇后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每次对上华裳,她都觉得很挫败,明明华裳没做过什么冒犯她的事,但是女人的本能嚎叫着告诉她这个女人的威胁。
皇后看着一脸笑容的皇帝,无奈得低头苦笑,她明白了,事实上,威胁她的从来都不是华裳,而是这个男人对华裳的宠爱——这个结果更令她痛心并且恐惧。
皇帝从不在乎皇后在想些什么,只是肆意地发泄着兴奋之情,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位新出生的皇子,这个小婴儿身上还带着那位没运气出生的胎儿的影子。
皇帝突然转头看着皇后道:“贤妃生子劳苦功高,朕决定晋贤妃为正一品贵妃,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心中震动,强忍着惊愕没抬起头,她很想说不,但是却只能慢慢地抬起头,挂上温柔大度的微笑,欣喜道:“贤妃妹妹入宫以来无有不好,如今又为陛下产下二子一女,贵妃之位自然是担得的。”
皇帝哈哈大笑,即刻下旨:“朕惟教始宫闱,端重肃雝之范,礼崇位号,实资翊赞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