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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厉身世,她上一世早有察觉,不过当年沈厉自己落了个残废,白白浪费了她手里辛苦查来的那些证据,不想今生却成了她翻身的一步好棋。
大权在握,娇妻爱子,凭什么言朔就能花好月圆?只恨老天不公,竟然让她晚回来了这么多年!她言彤发誓,上一世言朔如何戕害于她她今生必百倍奉还!
…………
荷风清爽,莲叶如玉,窗外一池碧水微澜,蜻蜓低飞。
一张长桌,宣纸平铺,提笔丹青晕染而过,一朵粉荷亭亭玉立。
“王爷丹青一绝,不如将来也教教我。”
桌旁一把圈椅,覃晴挺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身旁侍女蒲扇轻摇。
言朔的唇角轻勾,一面手上笔锋而过,一片荷叶衬起粉荷,“好说,只要王妃肯学。”
蝉声阵阵,六月过了大半,七月就在眼前覃晴的肚子已是到了九个月的时候,眼看唐起已是为覃晴大约推算出了生产的日子,左右十来天也差不多了,按着唐起说的,覃晴一直过得养尊处优,最后的这些日子也要在外多走动走动,争取生产之时能少受着磋磨,可外头的艳阳依旧高照,在外走动岂不是要了覃晴的命?是以在这样的时候,临水的凝辉阁便成了最好的去处。
“只要王爷肯教,妾身哪里不肯学。”覃晴伸手扶着侍女的手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言朔的身旁,细细去看言朔的丹青。
“你好好坐着,站起来做甚?”言朔几笔收了尾,搁了笔便扶住了覃晴,“你要看,叫人拿到面前就是。”
覃晴笑道:“王爷书画笔墨都是上乘,趁着如此美景不若多作几幅,也好给咱们的孩子瞧个仔细。”
言朔伸手弹了弹覃晴的肚子,道:“急着教孩子,不若趁着两日还在你肚子里,拿本《资治通鉴》来看,早些替孩子开蒙,也好省了将来的事儿。”
“王爷可真真是严父,”覃晴嗔怪地瞪了言朔一眼,“将来孩子在你手上,肯定要受苦头!我还是生个女儿来的好。”
“生个女儿本王也照样不耽误。”
言朔说着,抬眼看见厨下送解暑甜汤的丫鬟过来,便抚了覃晴回椅上坐下,看着丫鬟盛上绿豆甜汤,道:“绿豆性凉,唐起说了,虽然是最后几日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少饮些为妙,你若想吃甜的,还是叫人熬些燕窝雪莲的好。”
“有王爷盯着,丫鬟们统共也只敢给我盛上一小碗,如何会有事呢。”
覃晴轻叹了一口气,悠悠道。
临盆的日子临近,言朔从半月前就很少往朝中去了,只在府中专心陪着覃晴,这一空出手来日日在府中陪着,言朔便仔细照顾起了覃晴的饮食起居,这样一来久了,覃晴难免开始嫌弃言朔的事儿多。
这样小心仔细,不让他去怀那十个月的身孕,真真是可惜了。
言朔权当覃晴是自夸自己,“这几日看着你,就是本王亲自盯着,也还不太放心呢。”
覃晴没有接话,小口喝着甜汤,抬眼间看见云销进了门来,先朝覃晴施了一礼,然后同言朔禀报道:“王爷,沈厉来了。”
言朔点了点头:“让他先是书房候着,本王一会儿过去。”
“是。”
“二姐夫来了,王爷还是先过去吧。”让人多等就不好了。
二姐夫。言朔听着覃晴的称呼,心中依旧是说不出的别扭,好想让覃晴改了这个口,可这么说了又显得他堂堂王爷小气,照覃晴每回这么喊,是不是什么时候他也要跟着叫沈厉一声姐夫了?
“在这儿待了一个上午了,等本王把你送回去,本王就去见他。”
“别耽误了王爷的正事。”
“不耽误。”
…………
冰盆的凉气幽幽,书房之中沈厉一身黑衣冷峻,行礼禀报。
“禀王爷,契丹二王子处的回信到了。”
言朔几步走到桌案后坐下,淡淡道:“怎么说?”
沈厉道:“的确有京中之人与大王子秘密勾结,出卖了布防图出去,大王子才敢瞒着契丹王带兵来犯。”
言朔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玉扳指,道:“可有查到是谁如此大胆?边关布防图,按制一共有两份,一份在边关的守将的手中,一份则在父皇的手中,边关守城的是英武伯的旧部,十几年的老将,绝不可能与人串通,那么能从宫中偷出布防图的人,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
沈厉道:“大王子对二王子防范向来甚严,如此机密大事,二王子能探听到的不多,最多只能确定,这个人是在事情发生之前一个月才与大王子联络上的。”
事情发生之前的一个月才联系上,岂非就是言彤坠崖到回宫的那些日子?
襄王为言彤朋党,身在工部,每年春夏之时水利修建之事总是呈报频繁,时常进出御书房,一待时辰就不短。
还有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派人在御书房里偷个东西也是再容易不过的。
“让二王子多费些心,务必拿到证据。”
“是。”沈厉应声。
言朔的眉心微蹙,凝眸转着手中的扳指,抬眼间却见沈厉依旧站在原地,不由问道:“还有何事?”
沈厉顿了顿,黑眸抬起看了一眼言朔,然后垂下,“属下告退。”
【嗯,新坑想开一个画风逗逼欢乐搞笑~~~~欢乐的正剧】
【至于公主,我正在思考她最后狗带时的场面~虽然结局还有一段时间……】
☆、第139章
夜色如墨,一勾幽月高悬天幕冷冷地从薄如棉絮的云层后窥探。
廊下宫灯明亮,一盏盏地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蔓延开去。
秋虫低喃戚戚,道着最后的欢愉。
矮桌锦垫,制作精巧的小木杵不急不缓地捣着臼中的香料,浓香明艳。
言彤跪坐桌前,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血红色的衣裙之上,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屋门的方向。
“沈副将,你终于来了。”
沈厉踏进屋门,黑色的袍角轻轻摆动,几不可见地微微停顿了一下,几步走至言彤跟前,将一本册子甩在了矮桌之上。
“沈副将果然手段厉害。”言彤看着桌上的册子眸色一喜,却又忽然滞住,“只是不知那关键的墨令呢?”
沈厉道:“墨令早在几年之前便由王爷交到了王妃手中,内院之中高手云集,谁都别想从里头带出一样东西。”
言彤闻言,眉心微蹙,“光有这名册没有墨令,一切都是空谈,沈厉,覃家这两房的姐妹向来关系甚笃,本宫不相信你没有办法。”
沈厉的唇角冷冷勾起,犹如薄刃,“沈厉是裕王府的死士,凭你想要墨令,休想!”
“放肆!”言彤的眸中锐光迸出,可尚未待她怒斥,眼前一道寒光倏然凌空而下。
“铮!”
兵器相接声响震耳,余声嗡嗡,是言彤身旁的侍女瞬间出手,用匕首挡了沈厉的剑锋。
刹那间,屋中寒气骤临,手执长剑的侍卫从房梁之上跃下,将沈厉团团围住。
剑气在颊上留下的冰冷清晰,言彤的眸中戾光一现,厉声道:“把沈厉拿下!”
剑光交错,风声舞动,杏黄色的纱帐无风自起,十余条身影交错在一起,剑身泣血嗡鸣,倏然黑色的身影自交错的人影中飞身暴起,长剑直指言彤而去。
“公主小心!”
无数淬了剧毒的暴雨梨花针自铁罐里铺天盖地而出迎面没入皮肉,却不能阻长剑半分。
矮桌飞起,削弱了当头劈下剑锋的势头。
“铮!”
电光火石那一瞬,侍女的匕首横在头顶,咬碎了牙根生生接下了落下来的长剑。
“噗嗤!”
数把长剑从背后没入身体再从肚腹穿出,收手抽刃之时,血肉横飞。
鲜血喷溅,血色蔓延,腥红的颜色然红了屋中织花的地毯。
高大的身影重重落下,冷峻的眸子映入了一旁鎏金铜灯的火光,平静释然。
言彤一把掀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女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声音歇斯底里:“谁让你们杀了他的!谁让你们杀了他的!”
刀刀剑剑乒呤乓啷零散落了一地,尚存之人纷纷跪下,言彤对着地上跪着的人喊了一通,丝履一下踏在了温热黏腻的鲜血之上,怔然回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忽然眸中光芒一闪。
“他是故意的。”言彤猛地退后离沈厉的尸体躲得远远的,“他是故意的!”
“公主……”侍女看着言彤,艰难爬起身来。
“来人,快来人!”言彤脚步蹒跚地转身奔到门边,“来人,去沈宅,快去沈宅把所有的人都抓回来!”
清风拂过,树叶纷纷如雨,仿佛一夜之间夏已完全过去。
晨曦微露,京城的西城门之侧竖起了一具刑架,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被守卫困在其上,带日头升起百姓聚集街市,便有身强力壮的侍卫手执长鞭,当众鞭尸一百。
大胆蟊贼,无视皇家威仪,行刺公主,鞭尸一百,以正国法!
“有人行刺公主?哪个公主?”
“不知道。”
“好像是三公主,就前些日子刚成亲那个。”
城门之侧,人头攒动,有一不起眼的布衣男子挤进了人群里头,听着身旁百信的窃窃私语,踮起脚仔细看了一眼刑架上的尸体,面色猛地一变,转身挤出人群,往裕王府飞奔而去。
未多时,便有刑部的一队衙役簇拥着主事官员匆匆而至,同看守刑架的守卫交涉半晌,将刑架上把尸体解下,抬着担架赶回了刑部。
……
挂在廊下的笼中鸟鸣清脆,一盆开的正好的秋海棠换下了将要凋零的大红扶桑。
琴弦微颤,几声断续的低沉音符从指尖跳跃而出。
覃晴一手随意从琴弦上划过,一手抚着肚子,道:“王爷这两日在忙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要事?”
浅春笑道:“王妃这可问倒奴婢了,王爷做什么,奴婢怎么能知道?王妃还是问问浅秋吧。”
覃晴笑了笑,问浅秋,那跟直接问言朔有什么区别?
从前一日早晨用膳时云销等不及直接进了正院里头同言朔悄声通报了什么之后,言朔的神色刹那就变了。
虽然极力掩饰平静,可她这个枕边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然后言朔就径直去了书房,后来更是直接出了府去,傍晚才回来,可依旧一头钻进了书房里头。
自从她的月份开始大了,推行互市的事情过去,言朔可是很久没有再这样过了。
而且这两日她偷偷观他的神色,也是一直没有好过,定是出了什么复杂的事情了。
浅春的话音落下,覃晴便瞥见浅秋捧着滋补的羹汤进了门来。
覃晴自然没有问浅秋,用了那羹汤,觉着胃里有些撑着,便吩咐了出去散步。
天气骤凉,花园之中假山林立绿植遍栽,一阵风吹过便带上了明显的沁肤凉意。
“王妃,好像起风了。”浅夏扶着覃晴,看着地上叫风卷起的落叶,不由道。
覃晴看了看四周摇动的树叶,“还好吧。”
浅秋看了看天色,有些阴暗,道:“起风了,还是请王妃移步回屋吧。”
覃晴道:“我这才刚出来,方才又喝了那一碗羹汤,胃里撑得慌,再说唐大夫也说了,我这些日子该在外头活动活动,就这一点风,天还没真的开始凉呢,没事的。”
主子虽然这样说了,但浅秋可不敢怠慢,道:“那王妃且在这里歇歇,奴婢这就回去拿件衣裳过来。”
“嗯。”
浅秋做事仔细又执拗,覃晴点了点头,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