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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言彻突然想,有一词所说的“且清且艳”,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
齐言彻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乔玉妙是不卑不亢的等他说话。
顿了一顿,齐言彻终于发了话:“缪姑娘?”
“是,国公爷。”乔玉妙应道。
齐言彻停了几息,才接着说道:“我听云落书坊的东家说,子明先生的稿子,是缪姑娘送来的?”
乔玉妙点点头:“正如陆公子所言,这几次,确实都是的。”
“恩,”齐言彻用鼻音应了一声,拿起书案上的茶杯,“不知子明先生是哪里人士?”
“说起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乔玉妙一问摇头三不知。
齐言彻抬了眸,语气中带了疑惑:“姑娘竟也不知。”
乔玉妙叹了一口气,语气是无比的无奈和可惜:“先生从不愿说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偶尔问了,他也不会回答我的。”
乔玉妙放缓了说话的语速,主要是她需要一边说话,一边思考,免得话语之中有什么漏洞。
“子明先生不愿提自己的家乡吗?”齐言彻说道。
“恩,先生对自己的出生总是讳莫如深。”乔玉妙点头,坚定的口气不容置疑。
“原来如此,”齐言彻将问话转了个方向,接着问道:“先生大约多大年纪,是怎么一个人?”
乔玉妙咽了口唾沫,极快的思索了一下,才慢慢开始说话。
书案后的男人,身形不动,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表情。只是这样简单的问话,已让人觉得有压力。
面对这样一个从年少时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手中握着数以万计的领士身家性命的男人,乔玉妙着实不太轻松。
面对这样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说不定就脚软腿抖,给跪了。而乔玉妙还要回答他的问题,还要细细思索着怎么撒谎,怎么忽悠……
纵是乔玉妙一向性子沉稳,两世为人也让她颇为练达,但是她的手心还是慢慢的攥出了一层薄汗,湿漉漉的。
“回国公爷,我对子明先生了解也不是很多,所以并不知道他的家乡。至于年纪么,他大约四五十岁吧,文采斐然,但是他无心仕途,也无意科举,一心只想做个悠闲的文人雅士,不用为俗事所烦扰。开心的时候,就伏案书写,不开心的时候,就喝酒饮茶。最近,子明先生,对写话本颇感兴趣,所以就开始动笔写《岳英传》。人说‘小隐在山林,大隐在市朝’。子明先生便是这大隐之人。只是他不喜朝堂逢迎往来,就选择在京城闹市隐居。”
齐言彻沉吟了一会儿,不说话。
乔玉妙心跳的飞快,想想刚才自己的话,塑造了一个文人隐士的形象,应该并没有什么破绽。
齐言彻终于发了话:“姑娘既然并非子明先生的亲眷,那这手稿……”
“哦,是这样的,我幼弟需要救命药钱,而家中银两拮据,眼看幼弟就无药可吃,被子明先生恰巧遇见,他便仗义相助,”乔玉妙稳着声音编着故事,“后来子明先生要写话本拿去换稿费,他又不想跟人多打交道,谈那些银钱的俗事。大概先生觉得我还算机灵,就把手稿给我,让我替他找书坊卖稿子。卖稿子的稿费,子明先生也会分成给我,让我安顿家里,继续给幼弟治病买药。”
他看着眼前这个只得十六七的女子,面色沉稳,声音柔和,心中对她所说的话已经基本相信。
绕是他一个大军最高统帅,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在他面前编完这样一个缜密的故事。
“这门口张贴的告书,也是先生的意思?”齐言彻问道。
乔玉妙摇摇头:“这个不是,这个是我自作主张,是因为看到一开始《岳英传》卖的并不好,不想明珠蒙尘,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
乔玉妙把这个法子归到自己身上,便是说了一部分的实话,骗人的最高境界便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
齐言彻停了停,果然没有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抬眸注视这乔玉妙:“缪姑娘,下次碰到子明先生的时候,替我转达一下,就说我想约他一见。”
乔玉妙心里顿时一惊,约他……恩……一见?
【30】真心结交,又待如何?
乔玉妙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子明先生,是她凭空杜撰出来,让她哪里能找来一个活生生的子明先生,让这齐国公约去了?
脑子里急急盘算了一下,乔玉妙握了握拳头:“国公爷,先生是不会答应的。”
齐言彻眼眸一睁,两道锐利目光便直直朝乔玉妙射了过来。
乔玉妙吓了一吓,强稳心神,才让自己不至于后退一步。
“你尚未问先生,怎知他不会答应的?”齐言彻问。
乔玉妙攥了攥手心,手中的濡意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是先生跟我说,若是有人想要见他,想要结识他,让我一律替他挡回去就是。先生说……”停了停,乔玉妙放轻了声音,却是一字一顿,无比清晰:“无、伦、是、谁。”
齐言彻手搭上了圈椅的椅背,冷然道:“是吗?”
乔玉妙顶着压力,迎上了那双含了冰霜的凤眸,声音婉转而肯定:“是的。”
齐言彻默了一默。他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圈椅扶手上点了两下。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敲之下,发出了两声轻轻的“笃笃”。
齐言彻沉默着不说话,乔玉妙亦是如此,书房之中极度的安静,让这两声轻响却是分外的明显,乔玉妙只觉得这两声轻响是敲在可她的心上,她的心随之紧张的扑通扑通跳。
这简单的几句问话,齐言彻已经了解个大概。
这子明先生是遁世的隐士,虽有一身的才华,却隐迹于京城之中。子明先生,是不想跟任何人结交的,不管对放是谁,哪怕是自己这样的大军统帅,他也是不愿结交。说不定,正是因为自己身处庙堂,身居高位,他避之还不急,哪里还肯来相见?所以,子明先生才会让眼前这个女子,代他拒绝别人的约见。
齐言彻心中暗道,以他的权势能力,要逼迫眼前的女子,逼她为自己约上子明先生,他并非做不到。然而,他却不会这么做。
他对《岳英传》中,智勇双全的主人公深感倾佩,对故事中层出不穷的用兵计谋,对话本描写的热血战争场面,更是爱不释手。
他对子明先生是真心结交,既然心怀真诚和敬意,他就不能用这些不堪的手段来亵渎了自己的诚意。
更何况,战场上兵不厌诈,大丈夫为人处事,却应当光明磊落。
“先生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齐言彻说道,“你先退下吧。”
乔玉妙福了福身子,身形微微一动,似乎想走。可是她脚步还没有提起来,就又站定了。
“国公爷,先生的话,我没有说完。”乔玉妙斟酌的说道。
方才齐言彻已经让她退下了,伦理是不会再为难她。可是齐言彻不为难她,并不代表他就放弃找子明先生。
只有她知道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子明先生。她若是不彻底打消齐言彻找子明先生的念头,他说不定还会用别的法子找出子明先生。
齐言彻为高权重,权利大,资源多,他在自己这里受了阻碍,保不齐会想出别的什么法子。
若真是这样她的麻烦就更大了。
所以,与其让齐言彻日后再想别的法子找子明先生,不如她现在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先生还说了什么?”齐言彻听了乔玉妙的话,就又抬起头,朝乔玉妙看过去。
“先生说子明并非他的本名,只是他的一个化名罢了。而他写下这篇《岳英传》除开为了赚些银子,好日常开销以外,是为了将自己平生所学,心中所想,胸中所感,都融到这样一个故事里,他不为利亦不为名。”
眼前女子的声音娇美婉转,语速平缓,语气抑扬顿挫。齐言彻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便慢慢听了进去。
乔玉妙接着说道:“先生说他性子内敛,性喜清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才是他最喜欢的状态。他惯于独来独往,喜欢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在烛火中奋笔疾书。他不善交际,也不喜人多,只愿清静平淡的生活。”
乔玉妙暗自庆幸,辛亏自己看过的小说多,这才能迅速给齐言彻塑造出一个性格清冷甚至有些孤芳自赏的文人形象。这文人还是隐士,他就是不想跟人接触。
“先生说,如今这《岳英传》出了名,他也知道有许多人在找他,想要见他。”乔玉妙道。
“恩。”齐言彻用鼻音应了一声。
“先生说,这些要找他的人里头,有书坊商人,有文人墨客,也有,也有达官显贵……”乔玉妙顿了顿,她刚才说的达官显贵指的就是眼前的齐国公了。她停下来,看看齐言彻的反应。
齐言彻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接着说。”
“是,”乔玉妙说道,“子明先生,这些人大都是冲着《岳英传》的名声来的,让我直接拒绝便是了。不过,若是遇到真心结交的……”
齐言彻抬了眸,注视着乔玉妙的桃花眼:“真心结交的又待如何?”
“真心结交的人,先生让再我多说一句话。”乔玉妙说道。
齐言彻眉目微微抬起,问道:“是什么话?”
乔玉妙说道:“这一句就是‘古之君子,重神交而贵道合’。先生说,若是真心结交,那么,在故事里,在情节中,在字句间,哪里都可以结交。他不喜与人交往,却是愿意用故事神交。让真心结交之人,看他写的话本即可。若是强求相见,反而不美。”
齐言彻听完,就开始发怔,垂着凤目,许久也没有说话。
乔玉妙也没有再说话,桃花眼向下半敛着,静静等待齐言彻的反应。
该说的她都说了。
【31】凤眸一瞬的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片刻功夫,也许是过了很久,齐言彻浑厚磁性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子明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
乔玉妙抬眸,竟捕捉到他神色间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是叹了一口气,也是松了一口气。
叹了一口气,是因为,他向来锐利的凤眸划过一瞬间的落寞,连刀削般利落英挺的剑眉也微微低敛了一些。乔玉妙知道他对子明先生推崇备至,想把子明先生因为知己。如今,这知己见不到,结交不到,也是不能见,不能结交。
看到这个曾经统领数十万大军的英伟男人,因为自己杜撰出来的子明先生而显出这般神色来,乔玉妙心中滋生出一丝儿的愧疚来。只是她现在自己身上还有诸多事情没有解决,别人怎么样,她也实在管不了。
松了一口气,也是因为他的落寞和无奈。既然他已经显现出这般神色,那么他应该是已经被她说动了,他应该已经放弃了见子明先生的想法。
齐言彻再抬眸时,神色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他的目光凝在了这个娉婷而立的女子,这个说服了他的女子身上。
几息之后,他垂了眸:“退下吧。”
于是,乔玉妙便施施然行了礼,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跨过门槛的时候,她突然发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