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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姐的这些丫头瞧起来虽然都是伶俐聪慧,但却空有一副好皮囊。做起事来敷衍塞责,根本指望不上。这些日子里来,大夫人对小姐越发刁难,是得找几个贴心点儿的又会些拳脚功夫的人放在小姐身边。只是现下烟霞阁月例减了一半,根本没有银子使。莫非这短短几日,小姐就已经筹到银子了?
“这个您莫管,”杜流芳撤回一只手,往怀中一掏,摸出一只粉色钱袋来。“给,这些应该够了吧。”
陈妈忙得接受过来,看着里面几锭亮堂银白的银子,眼皮猛地一跳,粗粗数了数,竟然有四十余两。陈妈忙得合上钱袋,满脸疑虑,“小姐,这钱是哪儿来的?”这可是真金实银啊,小姐一个小女娃,哪儿来的钱,不会是进大夫人房里顺来的吧?
看着陈妈一脸惶恐担忧的神色,杜流芳清越笑出了声,“自然是从正常渠道得来的,该不会是怀疑小姐我坑蒙拐骗吧?”
陈妈老眼瞪得老大,“没……当然没有!”她矢口否认。小姐这样轻松镇定的神色,想来并不如自己所想,这会儿她终于安下心来,揣了银子于怀中,又忙得收拾杯碗退了下去。她的步子显得有些凌乱,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小姐能将这么多银子交给她,那是对她的一种信任和依赖。自夫人亡故,小姐一直缺乏母亲的呵护关爱,又有旁人的教唆撺掇,小姐养成了一副自大残暴的性子。对她这个老婆子也常常颐指气使,甚时跟她如此贴心过?只是如今,小姐真的变了,变得懂得体恤别人尊重别人了。夫人如是知晓恐怕在天之灵,也会安息吧。
第六十章痛打淫贼
黄昏时分,团云环抱的苍穹边横亘着炫丽夺目的晚霞。
此时,杜流芳用了晚饭,正准备让五月准备笔墨纸砚。这时,五月却在帘外问着:“小姐,四小姐的丫鬟小梅前来。说是四小姐在梨亭备好一桌糕点,欲请小姐过去品尝。”
杜流芳歪着脑袋,懒懒答道:“就跟她说,我收拾片刻,这就过去。”这时,她已经支起身来。一双深若幽井的眼露出一抹淡淡的疑虑来,自那次在廊外遇着杜美菱,如今已是好些日子不见。她若是想着感激,又怎会在这会儿才来邀她前去?此时,五月已经进了屋来,替杜流芳重新梳了一个髻,又从柜子了取出一件淡裳与杜流芳换上,一切收拾妥当,扶了杜流芳起身,准备随那婢子前去。这时,却忽的听见小姐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带上鸳鸯吧。”
鸳鸯?五月打了个激灵,想了一想,不正是那日大夫人赐给小姐的丫鬟?“是,小姐。”小姐一将鸳鸯领进屋,便打发她去做又脏又累的活儿,这内院也有意无意地避她。只是如今小姐算盘里打得什么主意,竟然将鸳鸯带在一路?
五月敛下心思,步履匆匆去寻鸳鸯。主子的心思想来由不得做奴婢的去猜。她也只是这样随意一想,小姐如何吩咐,她便如何去做了。
眼前的这个尖脸女子一脸的恭顺谦和,笑容浅浅,令人不觉太多谄媚又断不至于冷淡。果然是大夫人那边的人,从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之中,看不出一点儿的不妥。唯有眼底眉梢那一抹浅淡的笑意,泄露了此人藏于心底的心机。
到了一处凉亭,领路的小梅停下脚步来,向杜流芳告道;“三小姐,梨亭就在前面了,小姐自己过去便成,奴婢就领到这里了。”
杜流芳若有似无点了下头,却没有说话。那小梅便起了身,自顾自朝来路行去,很快,她便消失在暮色苍茫中。杜流芳瞧了瞧天色,怕是很快就要黑将下来。
瞥了眼站在身侧的鸳鸯,杜流芳粉唇清启:“鸳鸯,你来我烟霞阁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被点到的鸳鸯诚惶诚恐从杜流芳身侧闪到她跟前来,立马跪了下去,“还习惯……”
不知三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一向心思多的鸳鸯忍不住揣度着。在烟霞阁的这些日子,她干得是最下等的活,睡着最下等的床。本来一双葱根玉手被磨成了茧,精致的衣裳换做了粗布麻衣。还有那些丫鬟们平日里的冷嘲热讽、暗中使坏,她怎么会习惯呢?这些日子,她被拒绝于内屋之外,没有只言片语可以带给大夫人。如若长此以往,大夫人定会舍弃她这步棋,只怕她到时候比现在过得还要艰难。
“昔日你是母亲院子里的大丫鬟,是她心腹之人;如今却到我烟霞阁做个最末等的丫鬟,这滋味不好受吧?”那鸳鸯嘴上虽这样说着,眼底一抹精光却是遮掩不住。鸳鸯哪是这般安分守己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在继母跟前得宠!
鸳鸯哪里晓得杜流芳竟然还会刨根究底,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奴婢……既然大夫人将鸳鸯赐给了小姐,鸳鸯日后便是小姐的人了,不敢多生别念。”
“五月,”杜流芳唤了一声,“昨日午时,鸳鸯在哪儿?”
鸳鸯暗自一惊,她以为她做得极其隐蔽,没想到这贼精的小姐竟然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五月这几日跟在杜流芳身边,亦见过不少场面。只见她从善如流地答道:“回小姐的话,昨日午时鸳鸯偷偷摸摸出了院子。”
“哦,”杜流芳饶有趣味地说道:“那她去干什么,见了什么人?”
五月照旧回答:“见了大夫人身边的张妈。”
“是么?”杜流芳淡淡地应着,“鸳鸯,这就是你说的再不敢多生别念了?如今你这般游走在两院之间,究竟是何意思?”
杜流芳的声音虽然是淡淡的,但是在这暮色四色周遭静得没有半点声音的地方却显得有几分可怖。鸳鸯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和牙齿都快要打架了,“小姐……奴婢,奴婢只是碰见遇见张妈……”鸳鸯低下头,掩下脸上的慌乱神情,找了一个由头。
“哦,”杜流芳双眸睁大了些,“那三日前的黄昏时分,你又在何处?”
鸳鸯此时顿时了然三小姐是捉住了她的把柄,才敢将她带至身边问话。“奴婢……奴婢……”她情急地唤了半天,却找不出一句合理的解释。这样精明的小姐,鸳鸯忽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耍把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你不说本小姐也知道。不过,你说如今我将你交给父亲,你会如何?”杜流芳抬了眼紧紧锁住了鸳鸯的眸子,低低问着,在这夜幕四合之处,那可以压低的声音好似一缕风迎面扑过。
鸳鸯不知杜流芳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瞧着杜流芳那一双沉静好似泛不起半点波澜的眼,她就有些后怕。特别是在暮色之中,那双眼越发黑亮幽深,更令她瞧着有些发寒。“奴婢……奴婢不知道小姐是何意思。我跟张妈屡次相见,不过是因为张妈是奴婢老乡,拖她有事罢了。”
见着鸳鸯巧言令辩,杜流芳也不恼,反而一笑,“是么,如若如此,你又担心甚?”见鸳鸯一脸惊惧,杜流芳不以为意,出言继续道:“父亲如此宠我,又有烟霞阁丫鬟作证,你以为你逃得了?你也知道大夫人,到时候她只会把你推出去。你呆在大夫人身边时日也不短,她惯用的把戏,只怕你是熟稔于心吧?”
经杜流芳这样一说,鸳鸯再也淡然不了,她对着杜流芳猛地磕了两个头,一脸惶恐,“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小姐日后就算是让小姐上刀山下火海,鸳鸯也在所不辞。”是啊,她如今本就处于危险边沿。三小姐是决计不会再这样的情况下重用自己,而大夫人那边,若她迟迟递不过去对她有价值的话,大夫人迟早会舍弃她这颗棋子的。到时候自己出了甚问题,大夫人岂会救她?
与其如此,还不如倒戈,或许还能为自己谋个前程。昨日去见张妈,张妈已经对她下了最后通牒,如若还抓不到杜流芳什么把柄,她就别在这杜府呆下去了。瞧这形式,杜流芳是不会让她逮到把柄的,相反,如若自己不慎,恐怕命都得搭上。她何苦为了一个将她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主子卖命呢?
见跪着的女子一脸惊恐,杜流芳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这个鸳鸯倒算是个聪明的人物,不至于向先前的那些人,意味的愚忠。
“起来吧。不用我提醒,待会儿知道怎么做了吧?”杜流芳见已经说服了鸳鸯,一脸无惧朝前行去。
鸳鸯见杜流芳终于软下话语,这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冒起的冷汗。掀衣起来,毕恭毕敬道:“良禽择木而栖,鸳鸯晓得。”
主仆三人到达梨亭之时,已经是四周俱黑了。周遭静谧一片,只有晚风吹拂树梢叶间发出地莎莎声响。此处多种梨花,这个时节正是梨花开放的时日,借着清幽的月光,只见梨亭四周皆是白的跟雪一般的颜色。稍稍一呼吸,便能轻易地闻见散在空气里面淡淡的梨花香味。
此时,隐在夜色下的一处梨花树下,有两个暗影在搡着。借着月色,许世荣很容易就瞧见那厢主仆三人中当心站着的那个清新淡然犹如一朵幽兰悄然绽放的女子。她的双眸黑亮,那张色若梨花的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得动人。许世荣猛地咽了咽口水,一颗色心汹涌起来,他再也按捺不住,从杜流芳身后直直扑了过去,想要将那个风姿绰绰的女子抱个满怀。
谁知等他快要接近那女子的时候,杜流芳忽的身子一斜,动作极其轻快地避开了他的拥抱。许世荣双眸猛地一抖,因为这女子一避开,他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还没等他想完,只听“砰”地一声,他整个人已经栽倒在地。坚硬如铁的地面磕得他的鼻子脸痛得要命,他本就养尊处优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伤,当即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杜流芳则无视他的惨叫,冷眼一睥,朝身后两人婢子唤道:“楞着作甚,这等等徒浪子,还不动手打!”
额,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真的要揍人啊!冷汗还未滴下,又听杜流芳冷着声音,“还发愣啊,打!”
闻言,两个人终于回过神来,小姐如何吩咐她们便如何做了。况且这人一上来就想抱着小姐,决计不是甚好人,没准儿还是采花贼。思及此,两个人皆不再犹豫,你一拳我一脚像揍猪一样狠狠地踢打的。每每出击,招招得中那淫贼的重要部位。
别看这两人虽然都是弱质女流,但是两人都做过粗活,力气大得很。再则两人都是卖力地捶打,直打得那人鬼哭狼嚎、叫声极其凄惨。拳头巴掌如雨点迅疾落下,许世荣只觉得现在自己浑身都是火辣辣地疼。一声还没叫完,一拳头落下,一声更为凄厉的叫声又忙不迭地发出。
第六十一章污蔑
那厢躲在暗处的小厮见这两个丫头如此用力,哪里敢出来?但是又怕出了甚祸事,万一少爷被他们打死了,那自己也跑不掉。他赶忙战战兢兢从树下钻出,慌里慌张往杜云溪院子去了。
直到打到许世荣再也叫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孱弱起来的时候,他的援兵终于到了。当首的是一袭银白色衣衫的大夫人,她来得急,青丝止泻腰间,并未梳起;她的身侧略后半步的位置站了两个少女;一个跟大夫人一般模样,另一个则是衣装、发饰分毫不乱,只一张美若莲花的脸蛋上刻着几丝惊惧和不信,生生破坏了那张脸蛋儿的美。
“怎么回事儿?”大夫人皱起了眉头,丝毫不给杜流芳好颜色。如今她们已经撕开,在场的也只是自己的心腹,她再也不必顾忌甚了。
瞧着大夫人这样一副嘴脸,杜流芳忽觉好笑,她终于不再自己面前装蒜扮圣母了?她坦然迎上了大夫人厌恶的眼神,勾了勾嘴角:“母亲,流芳不过用了晚膳,忽想到梨亭走走。谁料得不知这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鬼鬼祟祟在此处流连。当时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