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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由宏宣帝亲自监刑,一刀致命,包括两个封了婕妤的高位妃嫔。
内宫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皇后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宏宣帝宁可错杀,也要为皇后报仇。
这个传言,在上位者的默认之下,沸沸扬扬地传开了。其实真相如何,只有包括宏宣帝在内的极少数人知道。
谣言是止不住的,与其让有心人传出匪夷所思的谣言,还不如用一个比较靠谱的谣言,来掩盖事实真相。
第二天,宏宣帝正式下旨,皇后薨逝,举国哀悼。庶民守制三月,官员守制一年,不得宴饮婚嫁。
京城里的高门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换装、挂白、举哀。很快宫里又发下旨意,命四品以上的京官及其夫人入宫跪灵。
皇城外面,简飞扬带着大批禁军全副武装,仔细搜查着每一个进宫跪灵的官员。外命妇那边,有刑部抽调来的女差婆,帮着搜身监察。
三位皇子在外宫城担忧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才得已进宫,拜祭自己的母后。
来到皇后的凤翔宫里,三位皇子发现皇后已经大殓入棺了,居然都没有让他们看上最后一眼。
三皇子年岁小,情绪最为激动,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到棺椁旁边,非要旁边守着的内侍打开棺椁,让他们看皇后最后一眼。
那内侍吓得给三皇子跪下,磕得头上都出了血。
还是大皇子见机得快,拉住了三皇子,也对地上磕头的内侍道:“起来吧。不关你的事,去洗洗额头去。”
那内侍谢过大皇子,却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并不敢退下,垂着手道:“谢大皇子体恤。”
三皇子还要说话,大皇子在他肩头重重一捏,三皇子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宏宣帝带着皇贵妃从外面进来,看见三个大儿子站在这里,问了一声:“给你们母后上过香了吗?”
大皇子率先跪下,对宏宣帝道:“父皇,儿臣想在这里给母后守灵。”
宏宣帝点点头,上前给皇后的灵位前上了一柱香。
皇贵妃也上前,给皇后的灵位磕了头,又上了一柱香。
三皇子看见皇贵妃,两眼要冒出火来。还是二皇子死死得拉住他,才没有暴跳起来。
宏宣帝背着手站在一旁,对三位皇子道:“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灵。等五七出殡之后,再回去。”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应了声“是”,唯有三皇子,偏偏大喊一声:“父皇,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宏宣帝的半边脸藏在阴影里,看着三皇子道:“你母后小产而亡,一尸……两命。”
皇贵妃听见宏宣帝的话,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低眉垂目地立在一旁,一身银白的素服看在几位皇子眼里,格外碍眼。
三皇子不信,大声道:“……母后明明是被人害死的”显见是相信了流言。
宏宣帝顿了顿,瞥了三皇子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问道:“你们认为呢?”
大皇子沉声道:“母后小产而亡,是果。就是不知因,到底是什么?”既没有迎合宏宣帝,也没有轻信谣言。
宏宣帝颇为欣慰地点点头,道:“还算有脑子。”又吩咐皇贵妃:“将其他的皇子和公主都叫过来,给皇后守灵。”
皇贵妃应了,使人出去传旨。
没过多会儿,皇后所出的大公主,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和赵婕妤所出的五皇子,都由乳娘带着过来了。赵婕妤早就没了,如今是岚昭仪养着五皇子。
皇后的丧仪,除了皇子、公主要跪灵答礼以外,诸多妃嫔都要同外命妇一起跪礼烧纸。
到了正午时分,皇后凤栩宫的正殿里,已经跪满了人。
皇后灵前的左面,是皇子、公主们的地界儿。右面,是宫里妃嫔跪着的地界儿。正面地上,便是外命妇们。
贺宁馨穿着素服跪在一群勋贵夫人中间,不时抬头瞥几眼跪在最前头的宁远侯夫人裴舒芬。
裴舒芬两只眼睛哭得肿起来,如同两只桃儿一样,很是悲戚的样子。
贺宁馨在心里冷笑几分,将捏在手里的“多子丸”药瓶放回了袖袋。先前入宫的时候,贺宁馨在车里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刑部的女差婆只是忙着搜查夫人们的身上衣裳和袖袋,却没有查看双手。便将“多子丸”从袖袋里拿了出来,握在手里。
等搜查到贺宁馨的时候,果然就让她将这瓶“多子丸”顺了进来。
可是她跟裴舒芬隔得那么远,真是不太容易“物归原主”。
想了半天,贺宁馨摇摇头,打算放弃了。——反正皇后已经小产身亡,圣上也不想让人知道真相……
就在大家跪了半天灵,都有些倦怠的时候,裴舒芬突然站了起来,往皇后的棺椁处冲了过去,大声哭叫着:“娘娘……娘娘……您怎么就这样去了……丢下几位皇子和大公主……”
大公主跟着大声哭了起来。
三皇子也在抹着眼泪。
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面露愠色,盯着大舅母裴舒芬,两眼要喷出火来。
旁边跪着的外命妇见了,赶紧跟着起身,要将裴舒芬拖回来。
旁边伺候的宫女也赶紧过来站在灵前,不让别人碰触到皇后的灵位。
灵堂里一时乱糟糟的。
跪在后面的外命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
贺宁馨灵机一动,推开前面的人走了过去,来到裴舒芬跟前,弯下腰,再站起身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个药瓶,递到裴舒芬面前,道:“宁远侯夫人,是不是你的药瓶掉在地上了?”
裴舒芬被两个勋贵夫人拉住了,正不得脱身。
听见贺宁馨说话,裴舒芬低头一看,心里大急。——这个药瓶她明明记得放在中澜院的内室里,怎么又带出来了。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从贺宁馨手里要接过药瓶。
贺宁馨故意将手挪开,并不直接给她,问道:“你确信是你的?”又拿着药瓶看来看去,道:“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别是弄错了吧?”还问了跟前几个人,“是不是你的药瓶掉在地上了?”
当然没有人说是自己的,只有裴舒芬,急着要将东西拿回来,急切地道:“说了是我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快还给我”
贺宁馨只好磨磨蹭蹭地递了过去,嘴里嘟哝道:“一个破药瓶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裴舒芬接过药瓶,赶紧放入自己的袖袋,心下大安,对贺宁馨不屑地撇撇嘴,低声啐了一口:“多事”
贺宁馨冷笑道:“也不知是谁多事。大家给皇后娘娘跪灵,你就偏偏要爬起来,还要冲到灵前。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难道是想在皇后娘娘灵前一头撞死,跟着服侍皇后娘娘去?”
裴舒芬大怒。——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恶毒?口口声声咒人去死
“好了——都给本宫跪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谁要再乱动,直接让侍卫进来拖出去,打十大板子再说。”皇贵妃走了进来,威严地道。
外命妇们赶紧回到原位跪下。
裴舒芬盯了皇贵妃一眼,又看向三位皇子和大公主,叹息着摇了摇头,回到原位跪下了。心里暗暗骂那几位拉着她的勋贵夫人多事,若不是她们,她就可以冲到皇后的棺椁那里,亲眼看看皇后最后的遗容。
裴舒芬一直觉得皇后的死有蹊跷。本来她以为是自己的“多子丸”出了问题,后来听圣上派来宁远侯府传旨的内侍偷偷说起来,说皇后是“一尸两命”,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跟“多子丸”没有干系。自己还是能继续吃下去的。
可是裴舒芬又不信皇后会自然小产。皇后又不是头胎,生了四个孩子的人,就算胎儿再大,也能生得出来,更何况才五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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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待嫁 第十六章 蛛丝马迹
第十六章 蛛丝马迹
到了傍晚时分,烧过黄昏纸后,外命妇们就可以出宫回家了,等到明日一大早再进宫。
裴舒芬趁着中间松散的时候,特意去问候了三位皇子和大公主。
一旁候着的内侍和宫女晓得宁远侯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大嫂,也是三位皇子和大公主的大舅母,她过来同三位皇子和大公主说话,也是人之常情,并没有拦着。
裴舒芬也没有说得太多,先是向他们道歉,说刚才是一时心痛不能自已,才失态地扑到灵前,实在是有些失礼,又对他们福了一福,算是赔罪。
三位皇子赶紧拉着大公主让开,没有受裴舒芬的大礼。——如今他们还没有君臣之分,裴舒芬是长辈,他们是晚辈,就算身份贵重些,也不能受这样的大礼。
裴舒芬见他们让开,便笑了笑,轻声问了一句:“是谁给皇后娘娘的装裹的?”
大皇子将三皇子紧紧地护在身边,不许他张嘴,自己接了话道:“宫里面自有收敛的宫人。”
裴舒芬做出吃惊的样子,道:“我还以为,是皇贵妃娘娘帮着装裹的。”
大皇子皱了皱眉头,道:“宁远侯夫人不懂这些,也不足为怪。不过今儿这话,对我们兄妹说说无妨,要是跟别人说了,就同刚才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失礼一样,丢夫人自己的颜面不要紧,可是丢了宁远侯府的颜面,却是大事。”绵里藏针地警告裴舒芬,不要多事。
裴舒芬听出了大皇子的言外之意,脸上红了红,却有些不甘心地道:“刚才我是有些失礼,可是更想给皇后娘娘讨个公道……”
大皇子面色一沉,不再敷衍裴舒芬,一字一句地道:“母后小产,是个意外。宁远侯夫人若是节外生枝,小心我们不顾裴太傅的脸面,不认夫人这个大舅母。”
裴舒芬这才意识到,大皇子一直叫自己“宁远侯夫人”,并未同以前一样,称自己是“大舅母。”
居然现在就开始跟自己生分起来。
裴舒芬皱了皱眉头,往左右看了一眼,见那些内侍宫女都离这边隔得远远的,只有皇贵妃不到三岁的四皇子愣愣地跪在不远处,望着灵堂上供着香烛的条案发呆。
“三位皇子和大公主,不是大舅母多嘴,只是如今皇后娘娘不在了,你们在内宫了没了人扶持,也要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你们年岁小,不明白大人的事情。没了娘的孩子苦啊……不过你们放心,有你们的大舅和大舅母在,一定不会让别人欺侮你们一丝一毫的。”裴舒芬说得情深义切,发自肺腑。
这一次,大皇子却没有拉住三皇子。
三皇子像是突然明白过来,看着裴舒芬嗤笑道:“舅母有这份心,不如多用在谦益身上,别动辄就给他下袢子,上眼药,让他里外不是人。”楚谦益是三皇子的伴读。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也是无话不说。
二皇子也微微一笑,道:“舅母的好意,我们兄妹心领了。只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舅母还是将宁远侯府打理好了再说吧。”
大皇子满意地看了两个弟弟一眼,对裴舒芬道:“舅母对我们,比对既是继子,又是亲外甥的表弟、表妹还要上心,我们实在是没这么大福,受不起舅母这样大的恩惠。——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舅母若是施恩莫忘报,我们兄妹当然感激涕零。不过若是有别的想头,倒让我们惶恐不安,还请舅母别对我们兄妹太好,我们怕日后还不起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