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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以前是谁的,容纳过谁,以后又会落到谁手里,做谁的庇护,都像一个待解的谜。
看着面前那支插在小楼前面的枯树枝,裴舒芬叹了口气,只要她的琅缳洞天还在,她就有容身之地。可是如果这个琅缳洞天要离她而去,她就应该快点想法子,能够正大光明地跟着楚华谨,也好照看自己的儿子。
老是鬼鬼祟祟地躲在这个琅缳洞天里面,过得跟死人一样的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了!
再说,她是做过继母的,自然知道如果一个继母想养歪前妻的孩子,有一万种法子不被人发现,还能博个好名声,让那孩子有苦说不出。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落入继母或者别的女人手里的。
柳梦寒打着什么主意,裴舒芬也看得清清楚楚。
楚华谨身边的女人,只能有她裴舒芬一个人。
是时候要解决掉柳梦寒了。
裴舒芬阴着脸,转身回了琅缳洞天的小楼,仔细盘算起来。
到底是自己亲自出手,还是借刀杀人?
裴舒芬在琅缳洞天里面冥思苦想的时候,安郡王世子在宁远侯府里的搜查,已经快到了尾声。
这一次搜寻,跟安郡王他们事先预计的一样,还没有出现任何惊喜。
没有查出任何不妥当的东西,甚至连仆妇下人那里,似乎都被人整顿得滴水不漏。
安郡王世子对这个结果稍微有些失望,不过因为事先有心理准备,倒是没有特别难过。
“禀告世子,内院已经搜寻完毕。”缇骑的女番子带了人出来,恭恭敬敬地对安郡王世子回道。
安郡王世子点点头。内院是最后一处地方,既然都没有错漏之处让他们抓到,就只有鸣金收兵了。
“嗯,带人出去吧。”安郡王世子吩咐一声,摆了摆手,让那女番子带了人下去。
宁远侯楚华谨在旁边提心吊胆地旁观了半天,此时才真正放下心来。
看见安郡王世子想溜,楚华谨沉着脸上前两步,挡在他身前,拱手道:“世子请留步。”
安郡王世子做出色厉内荏的样子,气势汹汹地道:“怎么回事?你还敢拦本世子的路不成?”
楚华谨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一步道:“还请世子出示缇骑搜查敝府的凭证。”
安郡王世子脸上涨得通红,怒喝一声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楚华谨看见安郡王世子这个样子,便知道其中有诈,也上前一步,对安郡王世子道:“还请世子出示凭证。”
安郡王世子见宁远侯发了话,只好不情不愿地从袖袋里取出一份凭证,在楚华谨眼前晃了晃,“诺,就是这个。”说着,就要放回自己的袖袋里。
楚华谨仲出手,从安郡王世子手里夺过那张凭证,仔细看了看,冷笑道:“岂有此理?!——这凭证上明明说得是威北侯府,你怎么搜到我宁远侯府来了?!”
“来人!”楚华谨厉喝一声,“备马!我这就进宫,在圣上面前理论理论!向安郡王要个说法!——这样踩我们宁远侯府的脸面,可是不把先皇后和三位皇子放在也眼里!”
安郡王世子听了楚华谨的话,看了他一眼,拱了拱手,笑着道:“宁远侯不必如此生气。本世子一时看错了路,也是有的。那威北侯府,就在宁远侯府后面那条街上。你们两府背邻而居,实在是隔得太近了,也不能全怪本世子,是吧?”又对自己的人挥了挥手,“去威北侯府!——记得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不要放跑一个人!”就想拔脚开溜。
宁远侯楚华谨却抓住了安郡王世子的胳膊,不许他脚底抹油。
两人正在宁远侯楚华谨外院的书房院子外面对峙,一个身着青衣小帽的人,突然抱着一个包袱,慌慌张张地从旁边的一个院子里冲出来,就要往大门那边跑过去。
楚华谨这边有熟知内情的人,赶紧高呼起来:
“抓住他!”
“剧让他跑了!”
“抓贼啊!”
安郡王世子带来的缇骑番子,立刻条件反射一样冲了出去,赶在宁远侯府的下人前面,将那个青衣小帽的人拦住抓了过来。
宁远侯楚华谨心头一紧,忙放开安郡王世子的袖子,又笑着拍了两下,道:“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不耽误世子办差了,世子快去威北侯府吧,若是走漏了风声,放走了人犯,世子可就不好交差了。”
安郡王世子见宁远侯倏忽变脸,也不着急走了,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衣袖,对着手下的人努了努嘴。
缇骑的番子会意,对那刚刚被抓住的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不顾而逃?”
那人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安郡王世子,支吾着道:“。。。。。小人,小人……”抱紧了那包袱不说话。
安郡王世子咳嗽了一声。
缇骑的番子便又问道:“说啊!——-你是何人?”
那人低下头,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小人……秦力生……”
缇骑里面有知道秦力生名头的人,低低地惊呼一声,道:“你是宁远侯府外院的大管啊!——怎么这幅样子?”
只见他青衣小帽,衣衫破烂,脸颊瘦削,抬起头的时候,可以看见脸上尽是青紫,似乎是被人殴打过的,高大的脊背都有些弯了下来。
在场的有宁远侯府的下人,看见是秦力生,也都奇怪起来,忍不住道:“秦大管事,你不是赎身离府了吗?”
秦力生低垂着头,道:“……小人辜负了宁远侯一番美意,临走偷了些值钱的古董。”说着,将手里的包袱呈给安郡王世子,道:“小人再也不敢了,请大人责罚。”
安郡王世子命人接过包袱,正好看见秦力生对他眨了一下眼,便心里有数,对楚华谨道:“宁远侯,本世子今日也算歪打正着了。——您看您府里这个监守自盗的下人奴才,就让本世子帮侯爷处置了吧。”又叫了几个自己的手下,“来人!将秦力生送到诏狱关押起来,择日再审!”
楚华谨大急。
这个秦力生,本来之前就想着结果了他。谁知秦力生也够狡猾地,早就悄悄把自己的家小都送走了。楚华谨翻脸想动手的时候,秦力生才亮出底牌。
楚华谨不知道秦力生到底有没有在外面跟别人合伙,一时不敢造次便将他软禁在外院的一个小院子里。对外只跟府里头的下人们说,大管事秦力生赎身出府了。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在安郡王世子搜府的这个混乱时刻让他跑了出来!
“世子!——他也在我们府里头做了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不劳烦世子将他下诏狱了。好在他偷的东西都在这里,既然已经追回,我们就不追究了。”楚华谨一边说,一边走到安郡王世子跟前,伸手讨要秦力生刚才递上来的包裹。
安郡王世子沉吟了一会儿,道:“虽然是你们府里头的东西,可是也是贼赃,总得拿回去过堂了才好发回来吧?”
楚华谨忙道:“我们不打算追究,只要追回赃物就可以了。”又仲了手。
安郡王世子故意踌躇起来,看着地上跪着的秦力生不说话。
秦劝生低着头道:“这些东西确实是府里头的。小人猪油蒙了心,让世子费心了。”
安郡王世子心领神会,便对手下人道:“既如此,还给宁远侯吧。不过这秦力生,我们可得带走。——在我们缇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我们还没有见过!”
楚华谨命属下接过包袱,又查验了一下,看见他的下属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便放了一半的心,道:“既如此,安郡王世子就带他走吧。”又反复劝道:“他为我们宁远侯府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世子好歹看在我面子上,不要太为难于他。”
安郡王世子点头,拱手道别,带着缇骑和秦力生,一阵风似地离开了宁远侯府。
等缇骑的人走远了,楚华谨才回到自己的书房,问看守秦力生的人:“怎么让秦力生跑出来了?!”
那人脸红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道:“他……他……说要小解,我一不小心,就……就被他砸晕了。”其实是秦力生将一块缝在衣角上的碎金子拿了出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然后被秦力生拿屋里的大花瓶砸了头,就被砸晕了。
安郡王世子派人来搜府的时候,也命人将宁远侯府所有下人都集中到外院,挨个查看,所以楚华谨他们的人手不够,只派了一个不在册子上的人过来看守秦力生。
秦力生跟他套了半天话,知道是安郡王世子过来搜府,便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出逃的机会。——哪怕跟着安郡王世子去诏狱,也比留在宁远侯府被悄悄折磨死要好一些。
至少在诏狱,以自己以前的经历,对安郡王还是有用的。
所以他将看守他的人砸晕之后,便胡乱装了些陈设古董在包袱里面,装作是做了小贼,被人抓住了,从关押他的院子里冲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就同他事先计划的一样,跟着安郡王世子逃出了宁远侯府。
这边楚华谨听了那看守的话,自然是怒不可遏,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给我滚!”又问刚才给他使眼色的属下:“怎么能让那小子将秦力生带走?!他要乱说话怎么办?”
楚华谨的手下低声道:“秦力生已经吃了我们的毒药,活不了多久了……”
楚华谨方才放下心来,往脸上抹了一把汗,道:“这个京城真的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得想个法子,赶紧走才好。”
楚华谨的属下深以为然,便道:“西南那边,已经都联系好了只等侯爷一去,就能起事。”
楚华谨摇摇头,道:“起事的事,暂且放下。”
只要宏宣帝还在位他们就不可能成功。
他们的机会,便是在太子登基的时候。
可是宏宣帝至今还没有立太子。
“你说,圣上什么时候才会立太子?”楚华谨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他的属下便道:“依在下看来,就在这个月了。——西南那边,粮食已经快没有了。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放出风声,说朝廷缺粮不一定会赈灾。还有羌人那里,也快忍不住了……”
天下太平的时候,造反起事是不可能成功的。
只有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时候,各路人马才会揭竿而起。
“侯爷不必犹豫。他们范家的江山,不也是这么来的?………………侯爷千万不要妇人之仁,误了时机,可就悔之莫急了。”楚华谨的属下纷纷劝道。
这群人当年跟着老宁远侯楚伯赞,也是想做一番事业,得一个从龙之功公侯万代的。谁知老宁远侯居然猝死,将他们的雄心壮志,都扼杀在摇篮里。
这股气,他们忍了很久了。
“老侯爷还给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