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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宁馨领着宋良玉一起歪在自己暖阁里的暖炕上,拿了各样吃食点心,泡了新鲜茶水,当她是闺蜜一样招待。
宋良玉吃了几样点心,居然还是愁眉苦脸的。
贺宁馨推了推她的肩膀,笑道:“这样好吃的东西都不能让你释怀,说吧,到底是怎么啦?”
宋良玉放下勺子,拿一旁小碟子里盛的雪白小毛巾擦了擦嘴,缩了两腿盘上炕,又将贺宁馨炕上的一个细棉布抱枕抱在怀里,靠在了墙上,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贺宁馨也放下勺子,侧身看着宋良玉,催她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说说看,有些什么事儿,能让我们宋七姑娘唉声叹气?”宋良玉在宋家排行第七,在家里人都叫她七姑娘。
宋良玉斜睨着贺宁馨道:“想不到你也是个淘气的,也会说风凉话了?”
贺宁馨但笑不语。
宋良玉终于开了口:“其实不是我的事,还是我大姐的事。就是上次在王府里面,皇后娘娘提的事儿。”说着,宋良玉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对贺宁馨一股脑儿都说了。末了,宋良玉感叹道:“你说这皇后娘娘都安得什么心?怎么就见不得人家夫妻和睦?非要往人家夫妻间塞人?”
贺宁馨啼笑皆非,指了宋良玉道:“你说话也注意些。皇后娘娘长、皇后娘娘短的,在我这里也就罢了。若是在外面这样说,被有心人告到宫里面,也是一场闲气。她在上,我们在下,不能这样硬碰硬的。”
宋良玉拿手掩了口,懊恼地道:“多谢贺姐姐提醒,以后再不敢了。”
贺宁馨忙安抚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又对宋良玉解释道:“侧妃不过是个名头,到底不能跟正妃相提并论。若是实在推不过,也只有接进来,远远地放着了。”
宋良玉眼睛一瞪,对贺宁馨做了个拿刀抹脖子的手势,道:“她休想!我大姐性子和软,楚家的二姑娘又是个有七窍玲珑心思,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这种女人进了府,岂是好相与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贺宁馨想跟宋良玉说,这种事,决定权其实在男人身上。只要男人没有心思,别的女人再是才高八斗,绝色倾城,也翻不起风浪。不过宋良玉到底是个未嫁的姑娘,自己这一辈子,也还没有嫁人,不好意思跟宋良玉对男人评头论足,便岔开话题,问道:“皇后娘娘为何突然要给安郡王府弄个侧妃进去?”知道源头,才好封堵。
宋良玉摇摇头,道:“不晓得。也许他们家女儿大了,找不到婆家,所以看上了安郡王府的富贵吧。”又撇撇嘴:“谁不知道安郡王府在大齐朝地位超然。跟安郡王府攀上关系,皇后的几个皇子,就大事已定了。”
贺宁馨听了,心里一动,疑惑地问道:“皇贵妃两年前不是生了一个女儿?”皇贵妃没有儿子,皇后还有什么要争的?
宋良玉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明白皇后怎么突然要拉拢安郡王府了。”从炕上挪过来,把头凑在贺宁馨耳边,低声道:“我听我爹娘昨儿晚上偷偷说,皇贵妃好似又有身孕了。”
贺宁馨大吃一惊:“皇贵妃今年年岁不小了吧?”
“三十岁了。还能有孕,圣上对皇贵妃的情分,真是不一般。”宋良玉倒是有几分欣赏的口气。宋家的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拿不准皇后想赐婚的主意,到底是皇后娘娘自个儿的,还是圣上默许的,所以不敢贸贸然闹到御前,只在家里自己琢磨。
这下连贺宁馨也有些赞叹,道:“圣上真是长情的人。对皇贵妃倒是不离不弃。”又问道:“那宫里还有没有别的妃嫔有孕的?”
宋良玉诧异道:“你是才来的吧?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宫里只有皇后和皇贵妃两位后妃,哪里来的别人?”
贺宁馨更惊讶。宏宣帝登位五年,除了皇后之外,也就是四年前以皇后的仪仗迎了皇贵妃入宫。难道这以后,再也没有添新人?!
“昭仪、婕妤、才人、选侍,一个都没有?”
宋良玉肯定地答道:“都没有。如今宫里除了宫女内侍,就是皇后和皇贵妃。皇后自己早就生有三子一女,现在皇贵妃也快赶上来了,两年前生了一女,现在第二胎,不晓得是男是女。”
贺宁馨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对宋良玉笑道:“良玉,你真是你大姐的福将。你回去跟你大姐说,别担心,我们有法子了。”
“真的?!”宋良玉大喜过望。贺宁馨说话行事,给人一种十分稳妥,值得信赖的感觉。似乎万事到了她手里,都能化繁就简,药到病除。
贺宁馨拉了宋良玉在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回去找你大姐,让她装病。再让安郡王带你大姐,还有小世子,先出城去庄子上避一阵子,就说要养病,不能见人,这样可以先拖一段时间。我在这里,会找人给圣上上折子,给皇后娘娘找些事做。”兵法有云,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围魏救赵,足以让皇后那一方自乱阵脚。
“什么事?”宋良玉十分好奇,不听完就不肯走。
贺宁馨笑着在炕桌上蘸着茶水写了两个字——“选秀”。
给圣上选秀,充实后宫,是皇后娘娘的职权之一。皇后娘娘消极怠工,让圣上的后宫空虚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被臣下弹劾弹劾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选秀 上 (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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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玉看了这两个字,若有所悟:“你是说,给圣上选妃嫔?”
贺宁馨摸了摸宋良玉的头,亲切地道:“孺子可教。”一幅大姐姐的口气。
宋良玉居然不以为忤,看着贺宁馨拍手笑道:“我就知道贺姐姐肯定有法子。看来我这趟是来着了。”连忙起身下了炕,去贺宁馨屋里的大穿衣镜前整了整有些歪斜的襦裙。
宋良玉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想着皇后娘娘给别人塞人不成,反被别人塞了一宫殿的美人进来,笑得合不拢嘴,回身对贺宁馨道:“我说你是个促狭鬼,真是没有说错。这不是让皇后娘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么?——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正大光明,一点都不像他们楚家人,就晓得鬼鬼祟祟在背后捣鬼。”
贺宁馨抿着嘴笑。选秀可不是塞女人进宫这样简单的事情,不过这其中的关键,就没必要让宋良玉知道了。
宋良玉披上大氅,对贺宁馨福了一福,道:“大恩不言谢。我回去跟我爹娘说说,让我们家去找人上折子。你们家就无谓卷进来了。”宋良玉知道这事儿牵扯太大,而贺家又跟他们家素昧平生。就算她跟贺宁馨有交情,也是她主动贴上来的,可不能让贺家担这个风险。
贺宁馨却拦住她道:“这事儿,你们家不能提,安郡王府也不能提,甚至我们家和镇国公家都不能提。”知道镇国公同安郡王交好,贺宁馨顺便把镇国公府也提了一句。
“啊?!”宋良玉头疼了,“谁都不能提?那谁上折子啊?”要成事,上折子的人身份一定要非同一般才行。
贺宁馨胸有成竹地道:“放心,我已经想好人选了。你记得回去一定要跟你爹娘,还有你大姐说清楚。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他们要以静制动才是。”他们略有动作,就会被宁远侯府抓住小辫子,说他们是心怀怨愤,故意跟皇后娘娘作对。所以这件事,一定要把相关的这几方摘干净。
想了想,贺宁馨觉得跟宋良玉解释不清楚,怕她跟人多说误事,立时改了主意,道:“算了,你还是先跟你王爷姐夫说,他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做。——别人就先放一放。”
宋良玉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道:“我都听你的。我这就去安郡王府,只跟王爷说,然后回家等着看戏。”
“哟,”贺宁馨笑得弯了腰,道:“说得好!——咱们就等着看戏吧。选秀呢,实在是一出好戏,得看上大半年吧。”
送走宋良玉,贺宁馨直接去了外院的书房,求见爹爹贺大老爷。
贺大老爷刚下朝回来,在自己书房里跟许夫人诗词唱和,又拿着宁远侯府楚二姑娘在花会上写得长短句仔细推敲,对此神作击节赞赏。——楚中玉这一次是真正诗名大振,无数人慕名到宁远侯府求诗问赋。
楚二姑娘据说见求诗的人太多,很是懊恼,对外宣称女子当以女红贞静为重,诗词歌赋乃是小节,便宣布封笔,从此不再吟诗作赋。那首《卜算子。咏梅》的长短句,就真正成了绝响。如此有才华又低调的绝代佳人,更是难得。一时提亲的媒人踩断了宁远侯府的门槛。
贺大老爷在朝堂上,近日来也多听大家谈论此事。今日回来同夫人对谈,虽然觉得那长短句很妙,但是是否出于楚中玉之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
这边听说贺宁馨过来要见贺大老爷,贺大老爷同许夫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纳闷。——外院的书房,贺宁馨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过来。
“快让馨儿进来。”许夫人顾不了这么多,对外面的书童吩咐道。
贺宁馨谢了书童,进了贺大老爷的书房,看见许夫人赫然在座,贺宁馨抿嘴笑道:“打扰爹和娘了,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还对着许夫人眨了眨眼睛。
许夫人微赧,招手让贺宁馨过去,拖着她坐在身旁,怜惜道:“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在疼爱孩子的父母眼里,儿女再大,都永远记得他们还是婴儿时候可爱趣致的模样儿。
贺宁馨有些尴尬。平日里许夫人对她当小孩子一样疼哄,她也半推半就地依了她。今日她要来跟贺大老爷说正经事,这样的口气,谁还会把她的话当回事呢?
贺大老爷在一旁看见贺宁馨的样子,心里有些诧异,随手指了许夫人对面的椅子道:“过去坐吧。”又对许夫人道:“馨儿来我的书房,定是有要事的。你就不要打岔了。”
许夫人仔细看贺宁馨的神情,果然有些不自然的样子,不由心下暗悔,觉得自己也是太过了。馨儿怎么说,也有十八岁了,今年九月就要出嫁,自己再把她当小孩子哄,就是自己这个当娘的误了她。想起当年贺宁馨宁愿贴着二房的二太太李氏,也不愿意跟自己亲近,自己是不是早就应该改变态度,把她当作大人一样对待呢?
想到这里,许夫人起身对贺大老爷和贺宁馨道:“你们聊,我出去看看今日的晚饭准备得如何了。”又问贺宁馨:“宋七姑娘可是要留下来用晚饭?”
贺宁馨跟着起身送许夫人出去,闻言马上答道:“良玉回去了。娘不用准备她的饭菜。”
许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像平时一样伸出手,想拍一拍贺宁馨的小脸。猛然间又想起自己不该这样对她像小孩子一样,讪讪地缩回了手。
贺宁馨笑着握了许夫人的手,挽了她的胳膊,送她出了外书房。
回到书房里,贺宁馨看见贺大老爷一个人站在窗前,像是一直在从窗口看着她们母女俩。
“馨儿,你娘疼你跟眼珠子似的,比对你大哥上心多了。你……”贺大老爷将许夫人刚才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对妻子的战战兢兢十分心疼。
贺宁馨一心想着上折子的事儿,闻言忙道:“爹莫担心,女儿没有怪娘的意思。今日确实有要事,要跟爹爹商谈。”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