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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宁馨一心想着上折子的事儿,闻言忙道:“爹莫担心,女儿没有怪娘的意思。今日确实有要事,要跟爹爹商谈。”
贺大老爷放了心,回到书桌前坐下,示意贺宁馨坐到自己书桌前的圈椅上,温和地问道:“有什么事要跟爹说?”贺宁馨是女儿,一向有事都是找她娘许夫人。贺大老爷有些好奇,贺宁馨有什么事,不找许夫人,要专门找自己说话?
贺宁馨走到贺大老爷的书桌前坐下,定了定神,将宋良玉今日的来意,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家长里短地说八卦,贺宁馨可能不在行。可是这等涉及到朝堂江山社稷的博弈,确是贺宁馨最感兴趣,也最擅长的。
所以从她口里说出来,比宋良玉要多几分条理,也多了几分背景的补充。
贺大老爷本来含笑听着贺宁馨说话,听着听着,脸色却严肃起来。
等贺宁馨说完一席话,贺大老爷起身在书房中间开阔的地方来回走了几步。
书房的门大开着,周围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院子门口两个守门的书童在那里闲坐聊天。隔得这样远,从书房里看过去,也只能看见他们在说话,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选秀这件事,非同小可。”贺大老爷斟酌道,“你要知道,一旦开选,就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儿,而是牵扯到整个朝堂上下,大齐的江山社稷。”
贺宁馨微笑着道:“女儿自然晓得。我们大齐,还是当年隆庆帝的时候选过秀。自从庞贵妃进宫之后,大齐就再也没有正式选过秀。”
庞贵妃入宫就盛宠,隆庆帝再也没有选过新人入宫。后来庞贵妃的儿子做了皇帝,也就是早逝的嘉祥帝,庞贵妃担心拿捏不住从下面高官豪门里选进来的妃嫔,失了刚到手的大权,所以一应嘉祥帝的女人,都是庞贵妃从贫家小户挑来的姑娘。只要貌美,不需有才干有家势。就连庞家女儿,庞贵妃都不许再送进宫,实在是用心良苦。
“这你都晓得?”贺大老爷抬高了眉毛。馨儿什么时候对朝堂之事这样关注了?
贺宁馨早想好了应对,含笑解释道:“那日从安郡王府的花会回来,女儿就惦记着这事,一心想帮帮良玉。再说,安郡王府这么多年来,对娘的生意也照顾有加。这次他们自己碍于身份,不好亲自出手,我们对他们尽些绵力,也是应该的。——所以回来之后,女儿就去找大哥借了些朝廷的邸报看了。”
贺宁馨前些日子确实是找大哥贺宁启借过朝廷的邸报,不过不是为了这件事……
贺大老爷眉宇渐渐舒展开来,赞许地对贺宁馨道:“接着说下去。”并没有指责她不务正业,身为女儿身,却妄图插手男人们的事。看来贺大老爷,跟她以前的爹三朝首辅裴立省一样,都是明辨事理的人。
贺宁馨想到自己上辈子的爹爹裴立省,看着眼前这辈子的爹爹,心里突然一片温暖,柔声道:“爹爹不怪罪女儿,女儿谢过爹爹。”起身对贺大老爷福了一福。
“坐吧,坐吧。我们嫡亲父女,不用这样见外。”贺大老爷忙起身站在一旁,搓着手,却不敢去碰贺宁馨一下子。
贺宁馨笑着起身坐下,贺大老爷也坐了下来。
只听贺宁馨又接着道:“女儿虽然找大哥借了邸报看了,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直到今日良玉过来,跟女儿说,皇贵妃似乎又有了身孕,女儿才灵机一动,想出这个主意。”
在贺宁馨看来,选秀之事,应该也是宏宣帝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之后,就开始绸缪的。当然不是宏宣帝贪花好色,而是他想收拾掌兵权的世家,必须要有一个突破口。
后宫里面,从来就不是女人的战争,而是这些女人背后家族的争斗。脑子清醒的皇帝选女人,从来就不是给自己挑心上人,而是给自己的朝堂,自己的江山挑选后盾。因为这些女人身后,便是错综复杂的朝堂。后宫,就是朝堂政治的缩影。出身微贱的布衣宫女一步登天的传说,从来不会在大齐朝的皇宫大内上演。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选秀 中
※三更送到。
贺大老爷如今是左督察御史,负责监督百官,有弹劾上奏之权,算是言官之首。
可是后宫里面的事情,却不是他能插手的。
“馨儿,你说得很有些道理。可是你不是不晓得,为父是左督察御史,你让我弹劾别的官员,我没有二话。可是上折让圣上选秀,对为父来说,似乎越俎代庖了些。”贺大老爷小心翼翼地给贺宁馨解释。想不到女儿还有这样的政治直觉,贺大老爷觉得十分骄傲,就算女儿有些考虑不周,贺大老爷也认为是人之常情,不想对贺宁馨苛求太甚。
贺宁馨却笑了,对贺大老爷道:“爹想哪里去了?这件事,就算爹有职权,也不能由我们出面来上这个折子。”
贺大老爷更惊诧了:“那你找我做什么?”女儿有事不来求自己,贺大老爷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
贺宁馨拿过一张花笺,在上面写了一个人的名字,递到贺大老爷面前。
贺大老爷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得,正是“裴立省”三个字。
“三朝首辅裴立省?——那可是个老滑头。再说,宁远侯府是他的姻亲,他可不会做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儿。”贺大老爷拿过花笺,翻来覆去的看。
好,女儿的字,写得就是好。贺大老爷面上虽然一片平和,心里却乐开了花。想着等明日上朝回来,就顺路去夫人的裱画店,将女儿写得这张花笺裱了起来,挂在自己的书房里屋的墙上,自己可以天天去观摩……
贺大老爷一时心花怒放,浑忘了女儿写得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一个男人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裱起来挂在墙上,实在令人遐思啊……
贺宁馨却没有等贺大老爷“遐思”完,从他手里取过花笺,道:“女儿对三朝首辅裴立省这个人,仔细考较过。从女儿借过来的邸报看起来,裴太傅这个人,和爹一样,都是十分的忠君为国。”顺便拍了一下贺大老爷的马屁。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贺大老爷嘴角不由越翘越高,含笑对贺宁馨道:“你想让为父去裴立省那里说项,让他出面上这个折子?”
贺宁馨点头赞道:“爹爹不愧是状元之才,果然一点就透。——这件事,只有让裴太傅出面,是最合适的。”顿了顿,贺宁馨一面回想着自己前世的爹爹裴立省的为人,一边深思道:“裴太傅和爹爹一样,都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人。此次让圣上选秀,从浅处说,是让安郡王府承裴家一个人情。从深里来说,是帮圣上铺路,让圣上能够尽量兵不血刃地拿下……”
贺宁馨霍然住嘴,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宏宣帝想收揽军权的事儿,目下很多人还蒙在鼓里。她不确定,贺大老爷是不是也赞同她的看法。
贺大老爷到底是伴圣多年的人,对圣上那点心思也早看出来了,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左督察御史贺思平只管监察百官,圣上手下那么多能人,也不用自己事事奔在前面,显摆自己。
“连闺中弱女都看出了圣上的心思。看来此事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贺大老爷一手捻着美髯,微微笑起来。
贺宁馨尴尬地笑了笑,道:“爹爹取笑了。”
贺大老爷忙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不取笑, 不取笑。——我女儿冰雪聪明,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谁敢取笑,让他来跟我单挑!”
一席话说得贺宁馨掩袖笑得一抖一抖的。
贺大老爷十分感慨。这辈子,他还从来没有跟这个自己打小就疼爱的女儿这样融洽的交谈过。就算她自落水醒来之后就有些奇怪又怎样呢?左不过是自己的女儿,这个自己是深知的,就是大觉寺的菩萨那里,都指明了的。——自己不护着她,还有谁能护着她?
“爹爹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其实这件事就裴家而言,也不完全是给他人做嫁衣裳。爹爹想必知道,裴家的大少爷裴书仁,当年也是状元,在地方上历练过这么多年,回到京城,没有几天的功夫,就升了翰林院大学士。圣上对裴家还是青睐有加的。只是裴家跟宁远侯府结了亲家,到底让圣上有些忌讳。裴家人若是出来弹劾皇后,请圣上重开选秀之门,势必能让向圣上表明,他们裴家,自始至终,忠于的都是圣上。”贺宁馨侃侃而谈,眉宇间有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自信。
贺大老爷看着自己的女儿,越发觉得骄傲起来,对贺宁馨点头道:“这一层,为父刚才也想到了。况且,裴家的嫡女两年前去世之后,圣上便亲旨让裴家将两个外孙接回裴家教养,已经是在宁远侯府脸上重重地打了一耳光了。——若不是裴家又将庶女嫁了过去,裴书仁这会儿早进文渊阁了。”
摇了摇头,贺大老爷眼里闪着戏噱的光芒,得意洋洋地道:“裴立省精明滑头了一辈子,临老却下了招臭棋,真不知道他画蛇添足地把庶女嫁过去做什么?难道是贪图一品侯夫人的名头?可是圣上至今都将宁远侯请封继室的旨意留中不发呢。”
听着贺大老爷说起宁远侯的原配,裴立省的嫡女裴舒凡,贺宁馨觉得十分不自在。她低了头,看着手里的花笺上熟悉的字迹,下意识将那花笺在手里揉成了一团。心下暗自警醒自己,得再练一种字体,免得将来有一天,让裴家的人看见,将她当妖怪拿了去……
同贺大老爷说完话,父女俩一起去了后院吃晚饭。
如今的贺家只有大房一家人住在这里。
许夫人在饭厅上陪着贺老太太说着话,听说贺宁馨居然主动去寻贺大老爷说话,贺老太太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声道:“好!好!好!——他们父女俩,总算是圆过来了。”
贺宁馨的大哥贺宁启坐在一旁笑看着贺老太太同许夫人说话,也很欣喜妹妹终于明白过来。
贺宁启的独子贺兴元看看许夫人,又看看贺老太太,嘴角微微翘起,很是高兴的样子。
贺宁启的妻子苏氏是个很文静的妇人,平时寡言少语,一心扑在儿子身上,万事不理。不过如今因为贺宁馨要备嫁,许夫人日夜忙碌着嫁妆礼服婚庆事宜,外面还有自己的陪嫁铺子需要一一照管,实在忙不过来,便将家里的事交给苏氏照管。
贺家大房只有贺宁启一个嫡子,贺宁启也只有贺兴元一个嫡子。苏氏作为贺家大房的嫡长媳,又是嫡长孙的亲娘,这贺家,迟早都是她的。现下掌了权,差不多的人,早做起威福来了,独苏氏一步也不肯多走,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十分守礼。待下人和气,对小姑子关怀备至,以前对她淡淡的婆母许夫人,现在也对她改了观,凡事都愿意提点她,又将内库的钥匙也给了她。
苏氏嫁进来也快十年了,到如今才真正在贺家后院站稳了脚跟。幸亏苏氏素性恬静,不是个爱展才干,揽是非的性子,所以这么多年,如一抹影子一样生活在贺家后院里,却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若是苏氏也是聪明外露的女子,遇到许夫人这样能干的婆母,很难相处融洽。
贺宁馨同贺大老爷一起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吃完晚饭,贺家的人等贺老太太回了耕读堂,也都各自散了。
第二天,贺大老爷下朝回家,专门拐去了裴家一趟,拜访了一直赋闲在家的裴立省裴太傅。两人在裴家的后花园里散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