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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的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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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一样:从感性作家到科学家的作品无所不包,惟一不同的是有些属于经典类,比较适合归在古典项下。

如果格兰特对七b 卧铺内的人是比尔·肯瑞克这件事还有一丁点的怀疑的话,现在也完全消失了,因为他发现阿拉伯东南部的沙漠“空漠之域”,当地语言的发音为“强凯利”。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人家会听成“抢凯利”! 接着他开始把兴趣转移到这个空漠之域上,从架上抽出每一本书,草草翻阅关于这个区域的那几页,然后再放回去,抽出下一本。此时有一个名词抓住他的注意力:“猴子栖息的地方”,猴子,他心里叫着。说话的兽。他再翻回去前一段看到底在说什么。

是在讲华巴。

华巴似乎是阿拉伯的阿特兰提斯(atlantis ,传说沉没于大西洋的岛屿。) ,一个传说之城,在传奇与信史之间的某个时期,因为罪恶而遭到毁灭。当年这个城市的罪恶与富裕远非笔墨所能形容。皇宫里住着最美丽的嫔妃,马厩里有全世界最神骏的良驹,每个地方都是精雕细琢。土壤如此丰饶,伸手就可以摘取地里长出的水果。但这里也有无尽的闲暇让人们犯下重重罪孽。因此很快毁灭就降临了,随着发生了一场净化罪恶的大火。而现在华巴这个传说之城只剩一片废墟,守护它的是移动的沙和不断改变地点与形状的石崖,只有猴子和邪灵居住。

没有人会靠近这里,因为邪灵会以沙暴吹袭前来的旅人。

这就是华巴。

而似乎没有人发现过这个废墟,虽然每位阿拉伯探险家,不论是公开的或是秘密的,都在寻找这片废墟。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两位探险家对这个传奇的地方究竟在阿拉伯的哪一部分有一致的看法。格兰特再回头重新翻阅相关书籍,以华巴这个神奇的关键字眼,再去检索一次。然后,他发现每位权威人士都有自己得意的理论,而且推断的地点相去甚远,由阿曼到也门都有。他发现并没有任何一位作者会以贬低或质疑这个传奇来淡化他们的失败。这个故事在阿拉伯四处流传且形式一致,不论感性作家或科学家都相信,这个传奇的来源是有事实做依据的。成为华巴的发现者是每位探险家的梦想,但它迄今仍为尘沙、神灵及幻景牢牢守护着。

一位最伟大的权威写道:“如果最终能够找到这个传说中的城市,那么可能并非来自于努力或精心计算,而是偶然。”

是偶然。

偶然被一阵沙暴吹离航线的飞行员? 当比尔·肯瑞克从吹袭他的那团咖啡色沙子中脱身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沙烁中空荡无人的宫殿? 难道那就是他偏离航线去寻找的东西? 也许应该说是去看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开始习惯性的迟到”? 在首次的经验后,他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如果他所见的确为沙中之城,那么不告诉任何人倒是情有可原。因为这只会惹来一阵嘲笑,他们不会相信任何海市蜃楼这类事情的。即使那些ocal飞行员中真的有人听过这个传奇——在如此流动频繁的团体中是很难的——也会讥笑他的胡思乱想。

写英文字母的ms和ns时紧紧连在一起,“只是因为比较谨慎而已”的这个比尔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下一次他又再回去,一次又一次的回去。也许是去找出他曾经看过的地方,也许是看看他早已能明确指认的地方。

他研究地图,阅读有关阿拉伯的书,然后——然后他决定来英国。

他本来安排和泰德·卡伦去巴黎,但后来想先独自留在英国一点时间。他在英国根本没有亲人,也好几年没有住英国了,而且据卡伦所说,他从来没为一个地方害思乡病,也没有固定写信给任何人。他是父母死后由姑妈养大的。而现在姑妈也死了。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回英国的期望。

格兰特往后坐,让静默环绕。他几乎可以听到沙尘渐渐地静止下来。年复一年,这些沙尘沉落于寂静之中,就像华巴。

比尔·肯瑞克来到英国。但是大约三个礼拜之后,该去巴黎与朋友会合时,他却以查尔斯·马汀的身份在苏格兰出现。

格兰特可以想像他为什么来英国,却为什么要冒充另外一个人? 又为什么如此匆促地来到北部? 他以查尔斯·马汀的身份究竟要去拜访谁? 如果他没有因为酒醉摔倒而发生意外,他该来得及匆促拜访那个人,然后在约定的时间飞到巴黎和他的朋友碰面。他可以在高地拜访某人,然后再从史衮飞到巴黎,到饭店和朋友共进晚餐。

但是为什么要用查尔斯·马汀的身份? 格兰特这些书放回书架,还满意地轻拍了一下,这个动作是他在研究海布里地群岛的书籍时不曾做过的,然后他去塔利兹克先生的办公室。至少针对比尔·肯瑞克这件事情,他是找到头绪了。他知道该怎样去验证。

他问塔利兹克先生说:“你认为当今英国最权威的阿拉伯专家是谁? ”

塔利兹克先生摇晃着他那饰有缎带的夹鼻眼镜,一副轻视意味地微笑,他说,继托马斯跟菲尔比等有名号的人物之后,有一大堆的后继者,但是他认为只有赫伦·劳埃德可称得上真正的权威。当然有可能塔利兹克先生特别偏爱劳埃德,因为劳埃德是这群人中惟一写得出来像文学作品的英文的。除了作家的天分之外,劳埃德还有才干、正直以及很好的名誉,这是不可否认的。在他各式各样的探险经历中,他的确完成了一些很惊人的行程,也在阿拉伯人间享有很高的地位。

格兰特谢过塔利兹克先生后,就去找《名人录》,抄下赫伦·劳埃德的地址。

然后他离开图书馆去吃午餐。本来他应该要去凯利多尼亚的,因为那比较方便,但是他还是遵循心里那股荒谬的冲动,往城镇的另一头走,到几个星期前一个天还没亮的早晨带着七b 的影子吃早餐的地方。

今天餐厅里没有那天灯只开了一半的幽暗感觉,看起来很刻板也很光亮,银器、玻璃和桌布,甚至还有穿着正式侍应生服装的领班在那里走来走去;当然玛丽也在,就像那天早晨一样的冷静、温暖且清爽。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如何需要抚慰跟保证,而现在他几乎无法相信那个被折磨到精疲力竭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他坐在同一张桌子旁,靠近柜台前面的纱门附近,玛丽过来问他要吃什么,并寒暄最近在突利钓鱼钓得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突利钓鱼? ”

“你上次刚下火车来吃早餐时跟兰金先生一起啊! ”

下火车。历经一晚的冲突与痛苦后下火车,那个讨厌的夜晚。他下了火车,任七b 死在卧铺里,只是无心地看了一眼,怀有一瞬间的遗憾,如此而已。但是这短暂无心的怜悯却获得七b 百倍的回报。七b 一直跟着他,最后还拯救了他。是七b让他跑去那些岛屿,到那些寒冷、疯狂的地方寻找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那一段奇特荒谬的过渡期内,他做了所有在别的地方从没做过的事情;他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跳舞,他任凭自己像一片叶子从一个空漠的地平线飘吹到下一个地平线,他唱歌,他静坐,观看。然后他回来了,成为一个健康的人。他欠七b 的远超过他能偿还的。

他吃午餐时脑子里想着比尔·肯瑞克这个无根的年轻人。他过着孤立疏离的生活,觉得寂寞吗? 自由吗? 如果自由,那是燕子的自由还是老鹰的自由? 。是追日的翩然轻盈,还是高翔的庄严气派? 至少他拥有任何地方、任何时代少见且可爱的特色;他是行动派的人,也是天生的诗人。这就是他和那些在ocal工作的人不一样的地方,那些人可以像蚊子一样毫不思考地横越大陆,在天空中制造一些白色的图形。而这也是他与下午五点伦敦火车站的人潮不一样的地方,对那群人而言,冒险一点价值也没有。即使死在七b 卧铺的那个男子不是西德尼也不是格兰菲尔,但至少也是这类的人。

也因为如此,格兰特爱他。

他给了玛丽很多小费,然后离开餐厅,去订两张隔天早上飞往伦敦的机票。他的假期还有一个礼拜,而且突利谷的河流里还有很多鱼——漂亮的银色战斗鱼,但是他有其他的事要做。自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比尔·肯瑞克。

对于搭飞机回伦敦这件事他有些不安,但不是非常严重。回头看看过去的自己,那个被恶魔控制而吓坏了的家伙,几个星期前在史衮的月台从伦敦邮车走下来的那个人,他几乎无法辨认那是谁。现在这个凄惨的家伙身上所剩下的,只是一点点担心自己会害怕而已。

而恐惧本身已不存在了。

他买了很多甜点给派特吃,多得可以让他连吃三个月吃到怕,然后开回山坡。

他其实有些担心这些甜点对派特而言太优雅——也许有一点太娘娘腔——因为派特声明他自己最喜欢的是摆在梅尔先生橱窗里,贴着“欧哥波哥之眼”的糖果。但是罗拉绝对会每次只给他吃一点点而已。

在摩伊摩尔和史衮的半途中,他在河边停下车子,然后走过荒地去寻找泰德·卡伦。由于才过午饭不久,所以卡伦应该还没有开始钓鱼。

他还没开始呢。格兰特走到荒地边缘,往下看河流边的坑谷时,看到中间的地方有三人一组的团体,悠闲轻松地坐在岸边。佐伊还是靠着石头以最喜欢的姿势坐着,在两侧和她交叉的双脚同一高度,全心全意注意她的是两位追随者:派特·兰金和泰德·卡伦。格兰特愉快纵容地看着他们,突然意识到比尔·肯瑞克其实是帮了他最后一个忙,而他至今还没察觉。比尔·肯瑞克挽救了他免于和佐伊·肯塔伦陷入爱河。

只要再过几个小时,真的就能让他爱上这个女人了。

只要再有几个小时与她单独相处,他就会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但是比尔·肯瑞克及时插手挽救。

派特先看到他,跑过来带他到佐伊跟卡伦那里,就像一个小孩或小狗对他们喜欢的人会做的一样。佐伊头往后倾看着他走过来,说:“你没有错过任何事情,格兰特先生。大家整天都还没有钓到一条鱼,所以你要不要帮我拿着钓竿钓一会儿?

也许换换节奏可以抓得到鱼哦! ”

格兰特说他很想这样做,因为他钓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还有一个礼拜可以钓鱼呢! ”她说。

格兰特很纳闷为什么她会知道。“不,”他说,“我明天早上就回伦敦。”然后,他第一次看见佐伊也像一般成人会对刺激有反应。她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种遗憾,就像派特脸上一样的明显,但她不像派特,她能够控制并且掩饰。她以温和有礼的声调说她觉得很遗憾,但脸上已经不再显现出任何情绪了。她又是安徒生童话中的脸孔了。

在他能够思考这整个情形之前,泰德·卡伦说:“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回伦敦去? 格兰特先生。”

“我就是要你跟我一起去啊! 我已经订了两张明天早上的机票了。”

最后格兰特拿了泰德·卡伦正在使用的钓竿——那是克努家多出来的钓竿——然后他们可以一起沿着河流往下边走边谈。而佐伊却没有兴致继续钓鱼了。

“我钓够了,”她说着拆下钓竿,“我想我该回克努写写信了。”

派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但依然像只友善的狗一样,在两个他所效忠的对象间不知所措,然后他说:“我跟佐伊一起回去。”

格兰特心想,派特说这话的样子几乎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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