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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罗里想跟赫伦·劳埃德一起去,但似乎劳埃德只跟阿拉伯人旅行。
罗里是个好孩子,他说那是因为劳埃德已经彻底阿拉伯化了,他维护阿拉伯的利益比阿拉伯人还要狂热。但我却认为,他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恶棍、流氓,他跟罗尼有一样的毛病,他想独占整个舞台。““罗里现在在做什么? ”格兰特问,将赫伦·劳埃德的话题转开。
“噢! 他在阿拉伯。另外一个人带他去了,辛瑟希维特。噢,对,罗里不会因为任何小事而使这件事延期。那你星期二可以吗? 吃晚餐? ”
星期二,他没问题。因为星期二之前他就得回去上班了,而比尔·肯瑞克,那个因为对阿拉伯满怀兴奋而来到英国,却以查尔斯·马汀之名死在开往高地火车上的年轻人,到时就得抛诸脑后了,换言之,他只剩一两天时间。
他出去剪头发,然后在那种优闲、几近催眠的气氛中,思考着他们是不是遗漏了哪些没做的。泰德·卡伦现在正在跟他的老板吃饭。“理查德不会因为让你去擦玻璃而接受任何报酬的。”他这么跟泰德说,“所以你可以带他出去好好吃一顿,我付钱。”
“我会,也很愿意带他出去吃饭。”泰德说,“但是如果我让你付钱,那我就该死了。比尔·肯瑞克是我的伙伴,不是你的。”
于是他坐在理发厅温暖、芬芳的气氛里,试想其他可以找出比尔·肯瑞克行李箱的方法。结果倒是回来的泰德提供了一个建议。
泰德说,我们何不登一个寻人启事找这个女孩。
“什么女孩? ”
“就是保管比尔行李的那个女孩啊! 她没有理由感到害羞吧,除非她私自拿了里面的东西。但以比尔的眼光,应该不至于挑中这样的女孩吧! 所以我们何不在报上以粗体的‘比尔·肯瑞克’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呢! 然后就写说‘任何他的朋友请打几号几号’,有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
没有。格兰特想不到任何不妥的地方,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泰德从口袋里抽出来的一张纸。
“你找到那本簿子了? ”
“噢! 对,我找到了。我只要往里面侧一下就拿到了。
看来那家伙没搞什么副业。那是监狱以外最单调的行事历,从开始到结束根本没啥看头,而且对我们也没什么帮助。““没什么帮助? ”
“对啊,他显然很忙。要不要我现在来写报纸的广告词? ”
“好啊! 纸在我的书桌上。”
“我们应该寄给哪些报社? ”
“写六份,我们稍后寄给他们。”
他低头检视泰德以孩童般字体抄录的劳埃德约会簿上的条目。三月三日和三月四日的约会。他读这些条目时,心里那股荒谬的怀疑又再度升起。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心思是不是又回复到病人那种极度敏感的状态? 他怎么会认定赫伦·劳埃德是个凶手? 可是他不是一直都这么想吗? 他不是认为“劳埃德必须为比尔·肯瑞克的死负责”,只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罢了? 他看着这些条目,心里想即使证实了劳埃德并没有赴这些约会,他的缺席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理由,像身体不舒服、突然改变主意等等,那倒真是太稀奇了。三月三号晚上他显然去了一个饭局,“七点十五分,诺曼底,先锋社。”条目上这么写着。隔天早上九点半,帕泰杂志摄影的人会来布里特巷5 号,制作名人排行榜的系列报导。看样子赫伦·劳埃德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不会去注意一个声称自己在阿拉伯沙漠看见废墟的名不见经传的飞行员。
“但是他说,‘写在哪里? ”’格兰特心里的声音又开始这么说。
“好吧! 他说,‘写在哪里? ’如果每个人都因自己不加思索的言辞而受怀疑或评判,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多么可怕啊! ”
长官曾经对他说:“你拥有对你的工作最无价的特质,那就是你的直觉。但是不要让它主导你,格兰特。不要受你的想像力掌控,而要让它为你服务。”
他现在已经几乎处在要让直觉主宰的危险中了,他必须拉自己一把。
他要回溯见到劳埃德之前,回到与比尔·肯瑞克相伴的日子。从狂野的想像回到事实,无情、赤裸、不妥协的事实。
他看了一眼泰德,鼻子都快抵到纸上了,正认真地在纸上书写,就像狗用鼻子嗅着一只爬过地板的蜘蛛。
“你那个咖啡吧的女孩怎么样了? ”
“噢! 很好,很好。”泰德说。他心不在焉,眼睛连抬都没抬地继续写他的东西。
“你会再带她出去? ”
“嗯,我今天晚上跟她见面。”
“你会跟她固定下来? ”
“也许会! ”泰德说。然后,他注意到格兰特非比寻常的兴趣,抬起头来说:“这是什么意思? ”
“我想离开一两天,所以想知道,如果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
“不会。你是该休息一下,处理你自己的事情了,我想。毕竟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为我做得太多了。”
“我并不是要休息,我是打算飞去法国看看查尔斯。
马汀的家人。““家人? ”
“他的家人,对。他们住在马赛的郊区。”
泰德的脸刚失色了一会儿,现在又恢复红润。
“你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 ”
“我没有预先想什么,只是想从另一个角度开始。就比尔·肯瑞克而言,我们已经走到死胡同了。除非这个我们所假设的女朋友看到广告,打电话给我们,但那至少也彝两天.所以,我们试试从查尔斯·马汀这个方向,看能得到什么。”
“好,何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
“我想还是不要了,泰德。我想你还是留在这里跟报社联络,确定这些都刊登出来,另外可以看看有没有回音。”
“好吧! 全由你指挥。”泰德服从地说。“但是,我倒蛮想去看看马赛是什么样子。”
“它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格兰特觉得很有兴趣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它? ”
“我可以想像啊! ”
“好吧,反正我想我可以坐在凳子上看看达芙妮。这个地区的女孩名字很有意思。这里的空气还算清新,但是这里的人在你替他服务后会跟你说一声谢谢的,那真是屈指可数。”
“如果你想找罪恶的事,那莱斯特广场的人行道上绝不亚于你在坎那比尔看到的。”
“也许吧! 但是我喜欢的那种罪恶是有一些新潮在里面的。”
“达芙妮不够新潮? ”
“不,达芙妮非常装腔作势。我怀疑她穿羊毛内衣。”
“不过,在四月份莱斯特广场的咖啡吧里她的确需要羊毛内衣。她听起来像是不错的女孩子。”
“噢! 她很好,她很好。但是你不要在马赛停留太久,否则我心里的那一匹狼可能会耐不住,逼得我搭第一班飞机去马赛跟你会合。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
“明天早上,如果订得到位子的话。坐过去一点,让我打电话。如果我能一早走,再加上一点好运气,可能我第二天就回来了。否则,最晚星期五。你跟理查德相处得如何? ”
“噢! 我们成为好兄弟了。但是我有一点清醒了。”
“关于哪一件事? ”
“关于擦窗户这一行的事。”
“待遇不好? ”
“金钱方面还可以,但其他方面就不行了。信不信由你,由窗外往里看,看得到的只有自己贴在玻璃上的影子,别的什么也没有。你要我把这些广告稿寄给哪几家报社? ”
格兰特给他六家销路最大的报社名称,让他先回家好好享受自己的时间。
“我真希望能跟你一起去,”泰德在离开时又说了一遍。格兰特心里纳闷着,视法国南部为一个大型低级舞场,是否比视之为一株含羞草更为荒谬? 什么才是他心目中的想法呢? “法国? ”汀可太太说,“可是你才刚从外地回来耶! ”
“高地也许算是外地,但是法国南部却只是英国的延伸而已。”
“那可是花费高昂的延伸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从卡尔那儿买了很棒的鸡肉! ”
“后天,我希望是后天,最晚星期五。”
“好吧! 那还可以放,不会坏。明天早上你要我叫你起来? ”
“我想,明天你进来前我应该已经走了。所以你明天早上可以晚点来。”
“我先去买菜再进来好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工作别太劳累,千万不要回来的时候比去苏格兰之前还糟。我希望一切都会很好! ”
“当然很好。”第二天清晨,格兰特由飞机往下看着法国“地图”时,心里这么想。在这个清澈的早晨由这样的高度俯视,看到的不是土地、河流跟农作物,而是一颗小小的珠宝镶嵌在天青石色的海洋中。是法贝热(faberg6,法国著名珐琅、珠宝设计师。) 的作品。难怪飞行员对这个世界保有疏离的态度。这世界——它的文学、它的音乐、它的哲学或它的历史——对一个惯常见到它本来面目的人,不过是法贝热的无聊玩意! 但马赛近看之下却不是珠宝设计家的作品。它只是一个充满噪音与拥挤的寻常地方,到处都是不耐烦的计程车喇叭声,以及煮久的咖啡味;那种典型的法国气味闻起来就像有一千万个咖啡壶的幽灵在房屋四处飘扬。阳光普照,地中海吹来的微风轻拍布篷,而含羞草肆意展示昂贵的淡黄色。搭配伦敦的深红与灰色相间真是完美,格兰特心想。如果他有钱的话,他会委任一位世界顶尖的艺术家,将这两幅美景用油画表现出来;伦敦的晦暗色调与马赛的明亮光辉。或者该找两位不同的画家,因为能传达伦敦灰色四月天的艺术家,又同时能表现马赛春日中午的精髓,毕竟并非易事。
当发现马汀一家人一个星期前已搬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时,他停止思考有关艺术家的事,也不再注意马赛是否明亮了。而所谓不知名的地方,其实就是邻居不知道他们到底搬哪儿去了。最后,经由当地警察局的帮忙,他发现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其实就是土伦,但此时他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而且还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到土伦,然后在一大群居民中找出马汀一家人。
最后他总算找到他们了,并聆听他们所能告诉他的一点点讯息。查尔斯是一个“坏男孩”,他们说,带着明显的敌意,因为他背弃了法国偶像崇拜中至高无上的神——家庭。他一直都是任性、顽固、刚愎,而且懒惰( 法国人眼中最十恶不赦的罪) 。五年前他为一个女孩惹上了一点麻烦就离开了——不,不,他只是捅了她一刀,再也没有写信给家人。所以,这些年他们都没有他的消息,除了三年前有一个朋友在赛得港遇见过他以外。那个朋友说,他在买卖二手车,买进一些废物稍微整修一下再卖出去。他是一个很好的技工,大可以把事业做得很成功,开一家自己的修车厂,请几个工人。但是他实在是太懒了,天生的懒骨头,懒到离谱的程度,懒惰得像有病。他们再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直到有人通知他们去认尸。
格兰特问他们是否有查尔斯的照片。
有,他们有几张,但当然都是查尔斯年轻时候照的。
他们给他看照片,格兰特才了解到为什么比尔·肯瑞克死时,看起来和家人记忆中的查尔斯·马汀颇为相像。
一个瘦削黝黑的男人,有浓密的眉毛、凹陷的脸颊以及黑色的直发,如果没有凸显的个性,看起来就像其他类似的年轻人一样。就算他们眼睛的颜色不一样,也很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