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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荒芜,要什么缺什么。唯有枪炮弹药、地雷雷管、军用运输设备,源源供应不绝。虽有美国及联合国大量动员进行和平援助,但是粮食及和平的输送却比军火难多了。而在阿富汗一地,美国也曾将大批手持型毒刺(stinger)防空导弹及发射器,给当地反共的部落游击队,以抵制苏联在该地区的制空权。美方估算果然正确,此举的确有效,最后俄国人撤出了阿富汗。可是美俄势力虽去,当地却战火依然,就像什么变化也不曾发生。唯一的改变是如今心腹大患苏联飞机既去,部族中人开始转售防空导弹发大财,因为国际市场对其需求日大。见此态势,美国大感不安,绝望之余,只有出价以10万美元一支的高价,意欲购回自家制造的武器,可是此计竟大大地失败了(见《国际前锋报》〔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1993年5月7日24版;《共和报》(repubblica),1994年6月4日)。正如歌德(goethe)笔下魔法师的学徒所叹:“请神容易送神难。”
冷战骤然结束,原本支撑着世界架构的桅梁突然抽去,甚至连各国内部政治结构也因此岌岌可危——只是对于第二项的变化,很多人还不察觉。旧梁既去,剩下世界半塌半立,一片凌乱,因为能取而代之的新梁尚无踪影。美方的发言人一厢情愿,以为如今唯我独尊,气势必然更胜往昔,必将可以在旧有两极秩序的残墟废址之上,建立起一个“世界新秩序”。这个想法,很快便证明不切实际。世界再也不可能恢复冷战前的旧貌了,因为多少的人事已经改观,多少的面目已经消失。地表上所有地标,已然倾圯;旧日地图,尽已废去。巨变之下,向来习惯于某种一定世界观的政客和经济专家,如今发现自己毫无能力领会并掌握新问题新事物的本质。1947年美国之所以能够一针见血,观察到必须大刀阔斧、迅速恢复西欧经济力量,是因为当时的危险之源——共产主义和苏联势力——界定清楚,面目分明。比较起来,苏联及东欧共产世界的倒塌,其突然性及其对政治和经济的震撼效果,远超过当年西欧各国摇摇欲坠之势。而且早在80年代末期,这种趋势便已出现——可是各个富有的资本主义国家对此却视而不见,完全不认为全球危机将至,更不知大家必须群策群力,研商紧急应对之计。原因正是其中的政治意义不明,不似当年资本对共产两极对立般易于界定。因此各国的反应迟钝,只有西德稍有例外——其实连德国人也完全看错并低估了问题的本质,从西德合并前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东德)的困难重重中即可看出。
冷战结束对世界的影响冲击非同小可。即使其他与冷战同时出现的种种因素不曾发生——如世界资本主义经济体系正遭遇大危机,以及苏联帝国最后瓦解前面临的重重险境——其惊险万状之处,依然不能减于万一。不过史家的任务,既只在描述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就不必徒费笔墨,猜想不同情节的假设了。事实证明,冷战只是一个时代的结束,而非国际冲突矛盾的结束。一个旧时代已经过去,不光是东方集团,对全世界也是如此。这个过程中有几处代表一个时代结束的历史性关键时刻,连身在其中的当代人也可以清楚辨认:1990年前后,显然便是人世间一个如此的转折点。但是人们虽然都看出旧事已了,然而未来如何,是优是喜,是好是坏,却充满着一片迷茫,无人能够料定。
迷茫之中,似乎只有一事确凿,再也无可逆转:那就是自冷战开始,世界经济遭遇的万般变化,连带着受其影响的人类社会,变化之深、之剧,史无前例。影响所及,彻底改变了世貌人情,再也不可能幡然回头了。种种变化在历史上的意义,在千年之后的历史书上应该占有更多更大的篇幅,其意义必定远比朝鲜战争、柏林事件、古巴危机、巡航导弹种种事件更重大深远。现在,便让我们看一看人类世界从冷战中脱胎换骨的面貌。
……
第九章 黄金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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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40年里,摩德那(modena)眼见大跃进的发生。从最早意大利统一(ltalian unification)之日起,一直到大跃进发生之前,人们始终陷在一个不断等待、长期等待的处境里,其间偶尔有些短暂的改进。但是猛然间,却开始了彻底的转型,于是一切都以闪电的速度开始进行。而现在一般人享受的生活,以前只限于一小批特殊阶级。
——穆基奥里(g.muzzioli 1993,p.323)
一个人只要头脑清醒,肚子饿的时候绝不会把身上仅存的一块钱用去买食物以外的东西。可是一旦衣足食饱,他就会开始考虑其他用途。在电动刮胡刀和电动牙刷之间,便可以说动他做一选择了。因此,在价格和成本之外,消费者需求,也成为另一项可以管理并操纵的东西。
——美国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恩(j.k.galbraith 1976,p.24)
第九章 黄金年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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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观事探理,往往与史学家相似:只有于回顾往事时,才能认清自身经验的本质。50年代时,众人开始意识到年头的确越来越好,若与二战爆发之前的日子相比,更见其佳。持有这种想法者,尤以那些国势蒸蒸日上的“发达国家”的居民为最。1959年,英国某位保守党首相保住首相宝座,赢得大选的口号便是:“你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日子吧。”这句话显然相当正确。但是一直要到这段欣欣向荣无限繁荣的美景过去,进入动荡不安的70年代,等待着伤痕累累的80年代,观察家才幡然醒悟——主要是以经济学者为首——恍然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尤其是发达资本主义的世界,正结束了一个在历史上可谓前所未有极为特殊的时期。众人搜索枯肠,想要为这个时期拟一个恰当的名称;于是法国人士有“光辉三十年”,英美社会则有“四分一世纪黄金年代”(marglin and schor,1990)的种种说法。金色的光辉,在随之而来数十年黑暗的危机背景衬托之下,越发显得灿烂。
众人之所以如此迟钝,花这么多年时间才认识到当年美景的特殊之处,其中原因有几个。对美国来说,繁荣不是什么新鲜事,毫无革命性的突破可言,只不过是战争时期经济扩张的持续而已。自从大战时期开始,这个国家就受战争之赐而发达,不但没有遭到任何物质损害,全国国民生产总额(gnp)反而增加三分之二(van der wee,1987,p.30)。到战争结束,美国已一跃几乎占全球工业生产总额的三分之二。但也正因为其架构之庞大及跃升之迅速,美国经济在战后黄金时代的表现,相对地也就不如其他国家在此时期增长率惊人,因为后者起步的基础远较美国差。1950-1973年间,美国的增长率均低于其他工业国家(英国除外);更重要的是,其增长率较其前期的冲动活力也更见逊色。其他工业国家中,即使连增长远较他国迟缓的英国在内,均突破了本国过去的记录(maddison,1987,p.650)。事实上就美国而言,从经济和科技的角度而言,这个时期的发展非但没有进步,反呈相对性的倒退。美国人单位工时的生产力,与他国之间的差距缩小了。以1950年这一年为例,虽说美国国内生产总额每人所得是德法两国的双倍,日本的五倍,并超出英国一半,其他国家却急起直追,追赶之势,一直到进入70和80年代仍未停止。
日本和欧洲各国战后的首要目标,自然一致以恢复在大战中损伤的元气为主。因此1945年后的头几年里,各国衡量本国成功的标准,不是以未来为尺码,而是完全建立在与过去水准接近的程度之上。对于非共产党国家而言,这项疗伤止痛的过程,也意味着必须将心中对战争及战时抵抗运动遗留物的害怕心理——即对社会革命与共产党势力的恐惧感——抛诸脑后。到1950时,多数国家(德日两国除外)均已恢复战前的生活水准。但是早期的冷战,加上当时法意两国国内残存的强大共产党势力,却使当时众人不敢稍存安逸之感。总而言之,一直要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以后,人们才终于真正感受到增长在物质上带来的种种好处。以英国为例,这种感觉直到50年代中期才变得明显起来。在此之前,相信没有一个政治人物能在任何选举当中,以前述麦克米伦的竞选口号获得胜利。即使在意大利北部艾米利亚…罗马涅(emiliaromagna)如此富庶的地区,所谓“富裕社会”(affluent society)带来的惠泽,也要到60年代才变得逐渐普遍(francia,muzzioli,1984,pp.322…379)。更有甚者,一般在一个普遍富裕的社会中存在的秘密武器,即社会上的全面就业现象,也一直要到60年代,欧洲失业率约为1.5%之际,才成为普遍的趋势。而在50年代,意大利还有8%的失业率。简言之,进入60年代,欧洲各国才理所当然地看待自己无比繁荣的现象。从此开始,“有见识”的观察家都一致认为,经济大势从此只会永远地向前走,向上升。1972年,联合国某位人员曾在报告中写道:“60年代的增长趋势,无疑也将于70年代初期与中期继续进行。……目前看不出任何因素会对欧洲各国经济的外在环境造成重大影响。”随着60年代的发展,由各先进资本主义工业国家组成的俱乐部“经济合作暨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也将它对未来增长的预估修正为更乐观的数字。到70年代,“经济合作暨发展组织”对经济增长的预测(“依保守的中等估计”),更被设定为5%以上(glyn,hughes,lipietz,singh,1990,p 39),但是事实发展证明,结果全然不是这样。
如今回顾观察,30年的黄金岁月,基本上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专利。30年间,这些国家占了全球总出产额的75%,以及出口总量的80%以上(oecd,impact,1979,pp.18-19)。但是在当时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使得这个繁荣时期一时不易为人所察觉。那就是在50年代,经济高潮的现象似乎是一种世界性的发展,与特定的经济区域无关。事实上刚一开始,新扩张地盘的社会主义国家仿佛还占了上风。苏联在50年代的增长率,胜过西方任何一个国家;而东欧各国经济增长之速,也几乎不下苏联——尤以过去一向落后的国家最为快速,而已经工业化或半工业化的国家则较为缓慢(不过共产党东德却远远落在非共的德意志联邦之后)。到了60年代,东欧集团的增长开始失去冲动,但是它在黄金年代国民所得的增长,却稍高于(苏联则较低)当时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imf,1990,p.65)。到了60年代,资本主义变得明显地领先于社会主义了。
然而,黄金年代毕竟仍不失为世界性的现象,虽然对世上绝大多数人口来说,他们生活的国度贫穷落后,这繁荣富裕的景象始终不曾近在眼前(不过联合国专家却想方设法,要为这类国家粉饰)。第三世界国家的人口不断激增,1950年后,非洲、东亚、南亚三地的人口,35年之间足足增加了一倍有余;拉丁美洲人口增加的速度更为惊人(world resources,1986,p.11)。到了70和80年代,第三世界更是饥荒频仍,哀鸿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