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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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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屋里,让阿元唤家人来烧炭火,又阖上门。待坐到了榻上,我捧着热茶,心里有点乱。



 



郭夫人不喜欢许姬,如今她能光明正大地来到雍都,无疑是有孕的关系。



 



可许姬是什么时候怀孕的?魏昭……我的脸热了一下,窥探别人的房中之事,我还是知道羞耻的。不过,我对受孕之类的事知之甚少,推算日子,只觉云里雾里一般。在洛阳的时候,我时常见许姬,却全不见她提起。她还曾向魏郯诉苦,可转眼,就以有孕之身跟着魏昭回来了。



 



我想到许姬那张谦和有加的脸,温婉平静,不知后面的心思又藏有几何?



 



晚膳的时候,魏郯回来了。



 



见到魏昭和许姬,他并无异色,见礼过后,寒暄些路途顺畅否之类的事,各自用膳。



 



堂上的气氛有些微妙,许姬的饭食呈上之时,郭夫人问服侍她的老妇是否宜食,又问魏昭的院子收拾如何。那关心备至之态,让我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和魏郯这边话语冷清。



 



回到院子里,我一直没有说话。



 



帮魏郯换下外袍之后,阿元进来,说水烧好了,问我是否要去澡房。



 



我喜欢沐浴,即便天冷只能洗脚,我也愿意待在澡房里。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些事情,是一种乐趣。



 



“不去。”还没开口,魏郯却替我答道,“将水盛来,我与夫人一道浴足。”



 



阿元应一声,脸色暧昧的关上门。



 



我讶然看魏郯,他也看着我。



 



“夫人有心事?”他问。



 



“妾无心事。”我弯弯唇角。



 



“哦?那为何不说话?”



 



“妾本非多言之人。”



 



魏郯注视着我,若有所思。



 



我转身将他的袍子挂到椸上,却听他在后面淡淡道:“我数三下,有话便问,过时不补。”



 



我讶然,才回头,他已经说:“三。”



 



心中微动,我看着那双教人琢磨不透的双眸,犹自嘴硬,“夫君何意?妾……”



 



“二。”



 



我心底打鼓,咬咬唇。



 



他正要再张口,我忙道:“许姬怎会有孕?”



 



魏郯似笑非笑,过了会,声音低低:“夫人喜欢猜谜,是么?”






第41章 雪痕



   我觉得魏郯的脸色不太对劲,望着他,心底隐隐不安。



 



这时,阿元引着家人提水进来:“大公子,夫人……”



 



“出去!”魏郯突然转头喝道。



 



众人吃了一惊,阿元惶然地看看我,忙不迭地同家人出了门。



 



室内再度剩下我和魏郯。



 



我立在椸前,四周如同凝固了般,只剩下心“咚咚”在撞,恼怒又狐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为魏郯会继续发火,可他没有。烛光下,只见那脸色变幻。过了会,他侧过头,深吸口气。



 



“进来。”他对门外道,声音已经恢复平静。



 



门被小心地推开,阿元领着家人进来,利索地把水放在榻前。



 



“不必伺候了。”当家人把水盛好,魏郯道。



 



阿元唯唯,担忧地朝我看一眼,同家人退了出去。



 



“浴足。”魏郯看看我,径自坐到榻上。



 



我虽忐忑,却不敢怠慢。少顷,迈步走过去。



 



盆只有一个,还要与魏郯坐在一起。我觉得别扭,唯恐自己什么举动又会触到他的逆鳞,不由地坐开一点。



 



魏郯没让我帮他脱袜,弯着腰三两下解开系带,把袜扔到一旁。



 



这倒让我省了试探的心思,我也脱了自己的袜子,把脚浸到盆里。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温水拨动的声音。



 



“许姬怀孕之事,我也不知。”魏郯忽然开口道,“她是原我母亲的人,与我自幼相熟。在洛阳时,许姬曾向我哭诉独居孤苦。父亲在洛阳重修军营,仲明在冀州时,我让他顺道去洛阳看看修筑之事。”



 



我没接话。



 



魏郯继续道:“你我还在淮南之时,仲明曾往洛阳督军。如今许姬身孕已有三个月,想来是那时的事。”



 



我听着这些话,心中讶然,先前的疑点慢慢成线。



 



许姬在洛阳的状况我是知道的。虽衣食丰足,却犹如笼中之鸟。那宅子里的家人虽然会服侍她,可她无论想做什么都要先让管事安排,连可以单独使唤的人都没有,更别提给魏昭传书诉苦。



 



如果我是她,怀了身孕,应当是大喜之事。可是她没有说出来,为什么?我往回推了推日子,很快就想到,那大概是因为我到了洛阳。



 



魏郯与魏昭虽是兄弟,两人之间的微妙却连外人都议论纷纷,何况许姬。怀孕是许姬回到魏昭身旁的唯一希望,她谁也不相信,小心翼翼,比我更甚。



 



向魏郯哭诉乃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许姬没有向魏郯坦言,却借旧日情谊引得魏郯怜悯,帮她见到了魏昭。



 



许姬很聪明,种种心计,若换做是我,恐怕做不出来。



 



而魏郯,一番好心被人当做了垫脚石,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于是我就成了那替死的么?



 



我真冤枉。



 



我还是没说话,只看着盆里。烛光不太明亮,里面的四只脚默默浸着水,两只小巧玲珑,两只骨节粗大。我用脚尖撩着水,一只脚给另一只脚搓指缝。忽然间,旁边那只大脚横过来,把我的两只脚都压住。



 



“还有话要问么?”魏郯道。



 



我的心早已经定下来,微笑:“妾无话。”



 



魏郯注视着我,眼底深黝。



 



“我于你,只是夫君,是么?”好一会,他问。



 



我听到这话,觉得真想看看这人的脑袋里装着什么。当我的夫君让我尽心还不满足,难道想当我的父亲让我尽孝么?



 



我笑意不改:“夫君待妾情深义重,妾自知不能报万一。夫君于妾,岂止二字。”



 



“如此。”魏郯轻声道,颔首,转开头去。



 



夜里,魏郯没有像往常那样拥着我。



 



我背对着他,将要入睡的时候,听到他翻身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安稳。我想开口问一下,又觉得若如此,是不是在告诉他我心虚睡不着?



 



算了,睡吧。我对自己说,继续闭眼。



 



雪果真降了下来,一场又一场。



 



从前,为了鼓舞朝臣士气,警醒寒苦不忘战备,先帝们会在每年隆冬之前冬狩一场。不过自何逵生乱以来,天子自身难保,岁时节庆早就荒废了。如今魏傕才得胜归来,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于是,魏傕奏请天子重开冬狩。



 



天子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一日天晴雪霁,天子和大臣贵族的车驾浩浩荡荡来到雍都郊外的芒山下,扎营设栏。



 



冬狩允许带眷属,郭夫人年纪大了,不喜欢这样的嘈杂去处,只留在府里。我与周氏、毛氏登了车,由军士护卫着同往冬狩。



 



“冬狩呢。”路上,毛氏兴奋不已,道,“我祖父曾任军司马,他同我说过,天子的冬狩比过年还热闹。”



 



周氏笑道:“我夫君还说要猎一头鹿给我看。”她看向我,“堂嫂可见过大堂兄狩猎?我听说大堂兄箭法可是了得。”



 



我摇摇头,微笑:“我不曾见过。”



 



别说没见过魏郯狩猎,这几天,我连他的面都很少见。一边是冬狩,一边是督促军士趁农闲练兵,这几日,他比平常更加繁忙。有时我已经睡下了还不见他的踪影,等我醒来,旁边的被褥明显有人躺过,却空空如也。



 



我很难不往那夜的波折上去想,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我已经尽力,魏郯还觉得不满意,我也无话可说了。



 



山野中白茫茫一片,落尽了叶子的树木上覆着雪和冰凌,远远望去,枝桠在冬日的光辉格外萧索。



 



围场四周,帐篷排列得齐整,车马繁忙,军士穿梭。在暖房中蛰伏已久的贵人们浑身裘皮,搓着手抱怨天气,又相互见礼。相比之下,出身行旅的人则精神得多,佩剑负弓,纵马驰骋。



 



围猎要持续两日,我和周氏、毛氏都要在野中过夜。不过,帐篷里很是暖和,附近还有从前雍王建的亭台,许多人相约着间隙之时去烹茶赏雪。



 



来到的时候,我曾经远远看到了魏郯。他与魏慈、魏朗骑在马上,不知说着什么。可人车如流,未几,他又不见了。



 



我也看到了天子和徐后。我是魏府的内眷,要去见礼。天子似乎兴致不错,劲装长剑,为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平添了几分英气。徐后则一身银鼠皮裘,头梳高髻,见到我,脸上笑意淡淡,问候了两句郭夫人的身体。



 



第一日是让围猎的人骑马练手的,没有女眷什么事,我与一众贵眷只在皇后帐中闲坐。来冬狩的内眷三十几人,大多跟我一样都正值年轻。其中,有两三位是徐后母,嫁入的门第不太高,在这帐中却能与徐后说得起话来,不致冷场。



 



见礼之后,徐后和我就再没说过一句话。她坐在上首说她的,我坐在下首与周氏、毛氏作伴,倒也不寂寞。这边歇息饮茶之时,我听到上首在说从前长安的围猎,谈论各色轶事。



 



“……若说当年,我记得最清楚的乃是有一回先帝在终南山设围场,与京中高门子弟一同射猎。那时,猎物入场,众人皆放矢,季渊公子却一矢未放。先帝召问,季渊公子回答说‘天德好生,吾不忍也’。”



 



我怔了一下,朝那瞥了瞥,是徐后的一个姊妹在说话。



 



“我也记得。”她旁边的另一人笑道,“彼时,先帝还夸赞季渊公子仁厚,赐他金帛。”



 



我心里摇头。无知的女人。裴潜那时候是因为跟我二兄角力,不慎扭伤了手腕。不过人们总是对身负盛名的高门美男子总有莫名其妙的宽容心,这样的鬼话,连先帝都信了。



 



不过裴潜到底是裴潜,如今一说起他,妇人们明显地兴奋起来,纷纷追忆当年。



 



“可惜后来战乱,不知季渊公子如今在何处?”



 



“听说在淮扬?”



 



“淮扬?季渊公子在淮阳做什么?”



 



“不知呢。”



 



“尔等当然不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道,“傅夫人应当知晓。”



 



我讶然,转头望去。



 



徐后身旁,一名少妇看着我,笑容带着挑衅。不仅是她,在场的还有许多人,我觉得有一点面熟,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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