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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话，也不及这句话伤人。
眼前的男人，她深爱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一直处心积虑地，希望能够靠近他，多一些接近他。
可在他心里，她始终只是……袁深的姐姐。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悲哀更可笑吗？？她以前，不曾羡慕过周雅琳，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但现在，她开始羡慕她了，即使是偷来的，至少……顾宁弈曾经正眼看过她，“爱”过她。
而她，什么都没有。
爱一个人，曾经让她满心欢喜，夜里偷偷想着，都能够笑出声，只是现在，只有无尽的悲凉和揪痛。
她的双手，一点一点用力攥紧，她看着他，深深地凝视着，一字一字开口，“顾宁弈，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顾宁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袁诗勾了勾唇，竟还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知道，但是，你从来都不屑，就算我怎么努力，努力让自己能够更好的配上你，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其实什么都懂，什么都看得清，偏偏无法放下爱的执念，即使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心存着一点点的期盼。
“弈，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吗？”
“你喜欢董心妍什么，我也可以的，你喜欢她的样子，她的性格，还是她说话走路的方式？我都可以学，而且，我只会爱你一个人，我可以给你百分之百的全心全意。我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
只爱你一个人……
百分之百的全心全意……
比她做得更好……
多么动听的话呀。
顾宁弈定定地看着袁诗，黑眸里，缓慢地浮起光芒，只是那抹光，很快又暗沉下去，如同陨落的星辰。
他缓慢地站起身，走了两步，而后朝着袁诗伸出了他未受伤的一只手。
袁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她宛若做梦般的，就这么握了上去。
如她想象中的一样，那么宽厚，那么温暖，袁诗几近痴迷。
顾宁弈将她拉了起来，让她站稳，他甚至还伸手，帮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袁诗黑眸里的眼波流转，一颗芳心颤动不已，“弈……。”
“袁诗，你很好。”
顾宁弈薄唇轻启，缓缓出声，那么低沉温柔的音线，让人止不住地陶醉，可他接下去的话，也让人一秒，从天堂跌入地狱。
“可是你再好，你也不是她。”
你再好，也不是她。
袁诗闭了闭眼，笑着，眼泪却滑落。这么多年的执念，终究还是被粉碎，毫不留情的。
袁诗脸色苍白如纸，“如果，她始终不爱你呢。”
“我爱她，是我自己的事。”
这一刻，袁诗是恨顾宁弈的，恨他对她这么狠心，更恨他对自己也这么狠心。
一个人单独的爱情有多苦，他知道么？
而明明他这么坏，这么狠，她竟……还是舍不得他经历和她一样的痛苦。
她的手，死死地攥了起来，指尖都泛着白，红唇才艰难地开启了，“弈，有件事……。”
第377章 续约（7）
袁诗说着，话语停了停，深深吸了口气，才再次开了口，“董心妍她……未必对你是毫无感情的。”
她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出，生怕自己慢一点的话，就没有办法说了。
顾宁弈不料袁诗会说这样的话，微微一愣，随后黑眸深眯，“袁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董心妍未必对他毫无感情？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宁弈和董心妍那两个月间的事情，她其实并不清楚，她所知道的，都是从周雅琳酒后吐真言听到的。
当时周雅琳一直在不忿，一直在咒骂董心妍，说董心妍不知廉耻，勾…引顾宁弈，导致顾宁弈爱上她。
所以她想，董心妍对顾宁弈应该是有感情的，而并非是顾宁弈的一厢情愿，否则周雅琳也不会这么恨董心妍了，这么忌惮她了。
可这些，她不可能如实对顾宁弈说，她和周雅琳，到底还是朋友，顾宁弈可以自己去查这些事情，但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
她垂下眼帘，避开顾宁弈的视线，贝齿咬了咬下唇，再补充了一句，“弈，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愿意付出真心，任何女人，都不可能不喜欢你。如果……如果你真的那么爱董心妍，那你就不要轻言放弃。”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拿着刀狠狠地往自己的心口上割。
她自认她从来不是什么伟大无私的人，相反，她想要得到什么，她都会努力去争取，这么多年，她喜欢顾宁弈，她就用自己的方法去争取，用尽心思，用尽手段。
却没有想过，终有一天，她竟会……劝自己喜欢的人，去把握别的女人。
袁诗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音色也跟着哑了，她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硬生生地将心底的酸涩和难过压下，这才抬眸，忍着泪，哑声继续道：“弈，我最后告诉你一件事……程子扬明天，会带董心妍出国。”
她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因为她觉得催眠那个事情不大对劲，所以这些日子都派人监察着程子扬和董心妍的一举一动，所以知道他们明日会出国。
本来他们出国，她是最开心不过的了，可现在……
说完这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猛然绝提，她再也无法忍耐，手一把捂住嘴巴，转身冲着门口跑出包厢。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才猛地停了下来，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无力地蹲下了身，忍不住地痛哭出声。
从小到大，她一直追着顾宁弈跑，即使他一直不曾回应，但她始终没有气馁，因为她相信，只要她坚持，他会喜欢上她的，就像是一个坚定无比的信仰。
可惜，这个信仰，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她终究还是恨的，还是怨的，所以关于董心妍被催眠，篡改了记忆这个事情，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能够说出来。
就算，这是顾宁弈辜负她的惩罚吧。
…
程子扬连夜订好了机票，是明天上午十点半的飞机，晚上他要回家和程母告别，所以他们约好，明天直接在机场见面。
第378章 续约（8）
程子扬离开之后，董心妍洗了澡，躺到**…上，想着早点睡，明天才能早点起身。
自从接受了催眠治疗，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滋扰，她基本上一闭上眼睛，很快就能够入眠，然后一觉睡到天明。
可今晚，她躺在**…上，翻来覆去都大半个小时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次倒不是因为噩梦，而是她一闭上眼睛，下午顾宁弈那浑身散发着悲哀的身影，总是不受控制地冲入她的大脑里，她越是压抑，越是挥之不去。
董心妍烦躁地蹙着眉，最终还是坐起了身，忍不住地腹诽。
她到底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顾宁弈，为什么她总是莫名其地想起他？
而且……今天下午她对他说那些决然的话，看着他落寞的离开，她的心里……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完全松了口气，反而心情闷闷的，乱乱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董心妍想来想去，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她干脆抓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程子扬的微信，手指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摁暗了屏幕。
何必……再让子扬忧心呢。
…
程子扬回家后，陪了程母说了好几个小时的话，程母本是不同意他这个时候带董心妍出去旅行的，毕竟现在公司的事情还未完全处理好，而且，子扬不仅要带董心妍去爱琴海，还打算顺便游欧洲一圈，算下来，基本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这么长的时间，她怎么可能乐意。
不过程子扬一句话，便让她改变了注意。
因为他说，他要在旅行的时候，重新和董心妍求婚，如果成功，他们将会在国外举行婚礼，等着婚礼的时候，会接她过去。
程母一直忧心他们的婚事，可子扬出来之后，一直没有提，她还担心他们程家今时不同往日，心心会不会犹豫了，现下儿子说再求婚，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当即眉开眼笑，点头答应了，还冲着程子扬说了一句，“子扬，心心是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加油，争取早点把她娶回来，然后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程子扬笑着应允，然回到房间，笑脸渐渐消失。
他坐到**边，拉开**头柜的抽屉，从中拿出一个首饰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精致漂亮的钻石戒指。
这本来是他们的婚戒，若不是顾宁弈，这枚戒指早已经戴到了董心妍的无名指上了。
他黑眸定定地望着，微微出了神。
心心……我还能，再次将这枚戒指，戴到你的手上么？
…
顾宁弈走出黑池的时候，醉意已散去七七八八了，深冬的冷风袭来，身上不禁裹上了一层寒意。
他站了一会，才拾阶而下。
老陈见他走过来，忙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顾宁弈弯腰坐入，他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恭敬开口，“少爷，回别墅吗？”
顾宁弈垂着眸，静默了一会，启唇，“不，去……中环二路。”
中环二路？
那……不就是董小姐住的公寓的地址么？
第379章 续约（9）
明明被伤得那么深了，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还是想要靠近么？
老陈不禁轻叹了声，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深夜的街道，冷清而寂静，车子停到了公寓楼下，顾宁弈推门下车，却并未走入公寓，颀长的身子靠着车身，他微微抬眸，望向董心妍房子所在的楼层。
那儿已是一片漆黑，她睡了吧？
也是，能够彻底摆脱他，肯定是能够安心地入睡了。
顾宁弈勾了勾唇，笑容一片苦涩。
忽地，董心妍房间的灯光亮了起来，没一会儿，一个纤细的身影，缓步地走出露台。
顾宁弈愣愣地望着，黑眸眨了眨，差点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然后，他定定看着，眼神几近贪婪，无法再靠近一步，但能够远远望着，似乎也是一种幸福。
只是光线太过暗淡，距离又有些远，他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身影，却没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可……这已经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
董心妍站了十几分钟，仿佛是觉得冷，身体抖了抖，转身进屋了，顾宁弈的视线追随着她，直至完全看不见。
又过了几分钟，房间的灯熄灭，他的眼前，再一次恢复了黑暗。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天空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落雪花，一片一片白色，缓慢地覆盖大地。
老陈不由开口，“少爷，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顾宁弈却仿佛没有听见般，仍是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安安静静地等着，即使……他只是在等一个无望的希望。
这个夜晚，一处三地，三人同无眠。
…
董心妍一个晚上都没能熟睡，所以闹钟一响，她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起身洗漱后，她接到了程子扬的电话，她笑道：“我已经醒了，收拾一下就出发了，不，不用了，我刚才看了下外面，昨晚下了雪，路肯定不好走，你不用那么麻烦绕过来接我，我直接打车过去就行了。”？“放心，我肯定会准时到的，我不是说了吗，这辈子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啊。”
“嗯嗯嗯，不说了，我预约的计程车要到了，我们机场见，挂了啊。”
“等一下。”程子扬的声音忽地提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