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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小姐彼时已经是十二岁了,家里已经准备给她定下一门亲事。高门大户的女孩子总是要比乡野里的女孩子早成亲。这样郑家小姐的年纪算起来已经不小了。
可是郑家少爷坚持如此,阿牛只好从命。
踏青处是阿牛先前放牛的那片湖的另一岸,景色没有放牛处瑰丽却胜在雅致。郑家已经在此处修建了一个凉亭,给姑娘夫人们坐的。郑家少爷原来也想坐过去,但是阿牛红着脸扯着郑家少爷,这样磨了一会儿,天气有些阴凉起来,不知哪个丫鬟带了一只蝴蝶风筝,撺掇着小姐和其他几个年轻丫鬟一并去另一侧坡上放风筝了,亭子里只留下了老夫人和一个嬷嬷。这是长辈,阿牛便不避什么,被少爷扯着进了亭子。
来此处风景秀丽人也平白多出了几分雅兴。踏青的少年郎总是要带上些文房用具。
凉亭中有一石桌,阿牛便铺开纸张备下笔墨,郑家少爷写了几个字给老夫人看了,老夫人觉得还算满意,一高兴就让阿牛也写两个。
阿牛之前没读过书,光靠一两年的恶补写字水平必然不如郑家少爷。他扭捏了半会儿,才提笔写下一个,自然是丑极。
便遭到了郑家少爷的奚落。
他有些不甘心,又写了一个。竟然是当初过年时我写的那个古体字。
九幺讲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住,似乎是想逗逗我。我着急阿牛的情况,看这个发展是要见到郑家小姐,阿牛冷静了两年的心又该扑通扑通跳了的时候,我便有些不耐烦,问道:“写了古体字后呢?”
九幺说:“倒是十分漂亮。想来这两年没少花工夫。”
“这孩子兴趣倒是与我一样。后来呢?”我催促他继续往下讲。
九幺提成茶壶倒了杯水,抿了口便继续说。
现下会写古体字的人不多,老夫人未嫁时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早年识得一点,瞅了半天才瞧出是个寒字。她却是识货的,发现这字十分漂亮,便问阿牛哪里学得的,阿牛便老老实实地答道:“姑姑教的。”
那厢却听到一个小姑娘说:“阿寒的姑姑委实厉害呢,曾祖母,茹思也想成为这样的女子。”
正是郑家小姐郑茹思。
阿牛见了郑茹思,反倒不脸红,大约是因为先前放牛时见过还聊过。
刚刚放了会儿风筝的郑小姐心儿有点放野了,瞧见哥哥在写字,便溜过来看一看。阿牛写得认真,之前也没发现她。
郑茹思还记得当年偷偷溜出去的时候阿牛帮她瞒过了寻她的家丁,便朝阿牛挤了挤眼。
倒是十分可爱。
九幺说郑茹思两年间长得越发出挑了。我从未见过她,但是九幺与我都不是凡人,容貌均较一般凡人好出一大截,能被九幺赞美出挑的,想必在人间确确实实是个大美人了。
阿牛也朝着郑茹思微微一笑。
郑茹思走进凉亭坐到老夫人旁,对着阿牛的字仔仔细细看了遍,便央着老夫人让阿牛教她写字。
阿牛不太好意思道:“我只会一个寒字。”
郑茹思便撒娇道:“没事,阿寒,教我这一个便好了~”
老夫人假意斥责了几局,也随着她去了,她便执了笔,叫阿牛再写一遍给她看。
却悄悄在阿寒耳边说了句:“你怎么不随我哥一起来看我啊?”
阿牛下一顿,描出一个巨大的墨团。
郑小姐这句话说得轻,只阿牛一人听见。只是九幺就靠着他们站着,听得十分清楚。
阿牛连忙换了一张纸,低声道:“我爹说不能随便到后院小姐那里去的。”
郑茹思也压低了声音回道:“咱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上回帮我的时候也知道我是大小姐的不是?”
阿牛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郑茹思写了一会儿,便有些懈怠。她生性好动,平时关在家里每日习些琴棋书画绣工女红,虽然都学得不错,却也不是真心喜欢。好容易出来一趟,很快又对憋在亭子里没了兴致,便撺掇着少爷和阿牛一道去放风筝。
阿牛跟是跟去了,始终不愿意离那些姑娘们太近。
郑茹思玩了一会儿,见阿牛站在远处,便走过去继续说:“院子里很闷,你有空也来看看我啊?”
阿牛犹豫了一会儿。
郑茹思继续说:“没事儿,你同我哥一起来就好了。我哥没趣儿,你可以给我讲讲你以前放牛的事情,还有你姑姑!”
阿牛想了一下,终于敌不过郑茹思恳求的眼神,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郑茹思又欢欢喜喜地跑去放风筝了。
那日的事情到此就告了一段落。
九幺讲完时一整壶水已经喝光了,我默默提起水壶帮他重新去灌上。
他休息了一会儿,说:“郑家小姐的性子倒是与你十分的不同。”
我便反问他:“如何不同?”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郑家小姐性子欢脱憋不住,若是在夕峡城必然是一方巾帼豪杰,只不过人间对她们要求太多。而你想来应该不是在人间长大的,却像个从小被憋着长大似的。”
可不是吗。我微微一笑不点破,继而又问他:“夕峡城不设礼数,你却十分彬彬有礼,这又是何故?”
九幺想了想说:“大概是有一个故人性子也跳脱不羁,就该有个与她互补的和她一起才好。”
我猜测那个故人就是九幺说的与我十分相似的人了。
“但是我也没你那么沉闷。”九幺接着说。
我由于从小长大的环境闭塞,对生人往往是不愿意开口,开口了也客套得很,熟起来了才能侃上一两句。除非对方是司晷星君那样的话痨,否则常常冷场。这样看来,我确实是比九幺沉闷了。
“翩翩君子总是吃得开的。”我说。
九幺似是苦笑地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呵,大约又是想到了那个故人。
我便又倒了一杯水给他,说:“你若嫌我沉闷,不妨多去看看阿牛和那郑家小姐的进展。此番他们见面之后,想来劫数已经完全展开了。”
他捧着杯子吹了一会儿,没喝,却放了下来,说:“看完好给你来汇报你侄子的近况?”
我一笑,不语。
九幺总归是聪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
☆、魔性
因为阿牛这一世的情劫已经展开,未来他要受苦的日子颇多,想着这个便让我有些茶饭不思,却也无能为力。洪迟若想要成为上神,这点苦还是必须受的,我帮不了他什么。所以我便一直忍着,由九幺来传达消息,可总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那年年前我回了趟阿牛家,给他母亲拜了个年。阿牛父亲是放假回来的,但是阿牛因为过了年要准备随着少爷回京城,府里面要打点的事情颇多,便留在郑家过年。
拜了年我就匆匆走了。同阿牛父母说是夕峡城的父母催着急,出了村口却立马叫九幺带我去郑家。
司命的命簿里写的并不详细,只是我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心里总是慌慌张张不安生。
过了年郑家小姐就满十三,大户人家的女儿在这个年纪往往都要定下亲事,等着及笄时候嫁过去。这时候回京城,一来是要给少爷讨个功名,二来应当就是要为小姐定亲了。
自春日一游,郑茹思与阿牛的关系突飞猛进,但总是合乎礼数的。阿牛常常按照郑茹思说的给她讲讲乡下的趣事儿,大小姐听得也不亦乐乎,这大半年似乎两个人过得都不错。
只是一旦定亲,不知事态会发展如何。
我放心不下,总要亲自去看过才会安心。
九幺带着我御风隐身飞入郑家,扶我在假山顶上坐定。
郑家家大业大,这样一座假山也颇高,地下石头的形状也奇异,九幺说今日郑家小姐竟然一个人躲在假山后面一脸心急如焚,恐怕是在等什么人。
我只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只是一双绣鞋发出来的。
心中的不安更胜。
却听得旁边又一阵脚步声,急吼吼的,却刻意放轻了。
大过年的大家都在前院忙活,后院十分安静,那脚步声一听我就知道是谁的。
果真是阿牛。
心突然揪起来了。阿牛只来了一个人,没有跟着他的少爷。
他来这做什么,郑小姐让他来的,九幺之前告诉的情况都是他们两个仍然像普通朋友一般相处的。
怎么就发展出私会了?
我的脑袋里突然乱哄哄地挤进一堆念头,全然忘了狗血的司命那一回事。
九幺见我脸色大变,连忙扯了一个隔音罩将两人罩住,使外面的人听不见我们的声音,而我们却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似是想揪我的衣袖,却终究没有动手,问道:“怎么?”
我被他拉回神,抚平了嘴角道:“无妨。”便细细倾听。
郑茹思见阿牛来了,急忙将他拉在假山边上,低声问:“你没告诉我哥吧?”
“没有……”
“你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
“小姐尽管吩咐。”阿牛的语气尽量保持着淡漠疏离,但是我却已经听出了他声线里的不镇定。
“苏寒!”这一声唤地,娇滴滴却又透着不满,郑家小姐的声音两年半未曾听见,竟然也变得如此好听。究竟是长成大姑娘的么。
“小姐……”阿牛的声音越发抖了,想要极力保持的淡漠疏离已然消逝地只剩渣渣,我仿佛听见了他小时候在我怀里撒娇的声音,但却是哄的语气。
“苏寒你可知这次回京是为了什么?”
阿牛不答话。郑小姐的语气十分哀怨,她以往都叫阿牛为阿寒的,这次却连名带姓地叫他,想来是想突出这次谈话的重要性。
郑小姐见阿牛不答话,便更加心急,使劲绞着手帕,似乎在恨他不懂自己的意思。
九幺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架势,大喇喇往我旁边一坐,说:“在夕峡女人们可不会这样。”
我便呵呵一笑糊弄过去。
下方情况仍然僵持,阿牛什么都不说,郑小姐也说不出口。
我便想起了之前陪阿牛听村口老嬷嬷讲那些个佳人才子的故事,大家的小姐老是爱私定终身,同那些愣头青书生们发誓时总是爱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不出一个字来。
郑家小姐到底是闺阁里的女公子,自然也是这般。
半晌,郑小姐打算换个路线攻击,便开口说道:“你这大半年来常常与我来讲话有什么感想?”
阿牛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比较正常,像是主子对下人的问话,便答道:“小姐很平易近人,对下人们也很好。”
这却不是郑茹思想要的答案。
郑茹思便又问道:“对下人们如何好?”
阿牛又想了半天,说:“对下人们不严厉,打赏也多。”
“这便是你的答案了?” 她继续追问。
阿牛却找到了点状态,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是。小姐若没什么吩咐,我先回去了,年关花园里风大,小姐要保重身体。”
“苏寒你这个大笨蛋!!”郑茹思突然气急败坏,疾走两步捉住阿牛的袖子,扯着不放。
阿牛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郑茹思却是豁出去了:“苏寒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对于阿牛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他呃了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郑茹思却因为气急而喘了起来。
此时九幺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家侄子大概中招了。”
随即我便听见轻轻拍打后背的声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