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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最为家中的老幺,乔星诃自幼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加上人又聪明活泼被兄姐惯得有些娇纵,和乔月诃的内敛稳重完全不同。
“贝贝的天分好,季达先生教得也好,只是这里毕竟是小地方,越往后眼界见识便越有局限,贝贝这样的孩子应该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见见世面,更有益于她今后的发展。”卢林爱怜地拍了拍乔霏的头,公允地说。
乔月诃一向尊重敬爱自己的丈夫,立刻顺从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着的,待我去和大哥大嫂商量商量,他们让贝贝回乡读书,现在也都一年多了,她应该去接受更加正规的教育了,否则真要荒废了。”
“还商量什么呀?我们哪来那么多时间?我们明早就去上海了,不如就挂个电话和大哥说一声,直接把贝贝带回去。”乔星诃爽朗地说。
“这么仓促大哥大嫂来不及准备。”乔月诃皱眉,听说大嫂并不喜欢这个小女儿,若她真要回去,大哥还得费上一番功夫说服她。
“那就别准备了啊,大哥忙,大嫂身体又不好,不如就把贝贝交给我,我和贝贝一块儿住,由我亲自负责照顾教导贝贝,这下总能放心了吧?”乔星诃转了转黑亮的眼珠子。
“你来照顾贝贝?那谁敢放心啊?”乔月诃笑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星妹的主意倒是不错,贝贝是根好苗子,你要是不放心星妹,不是还有我们么?”卢林笑道,乔霏这样聪明而有悟性的孩子,正是他所需要的,留在老家成天受那些封建守旧的教育,就算是她心向**也极有可能被保皇派给争取了去。
既然丈夫发话了,乔月诃自然不会反对,点头笑道,“平日家里人少,冷冷清清的,贝贝跟我们回去家里倒是能热闹不少。”
卢林和原来的妻妾也生了两个儿子,年龄比乔月诃还大,已经结婚生子,因为卢林大半生为了**事业东奔西走,两个儿子和他并不亲近,尤其在他和原先的妻妾离婚之后再娶和他们年纪相仿的乔月诃时,这种不满达到了极致,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什么,但和卢林的关系是越发疏远,平日只和自己的生母住在一块儿,和卢林夫妇鲜有走动。
在上海那栋宅子里平日的主人也只有卢林夫妇和乔星诃三人。
回到城里去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如今风云再起,她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小县城,尽管这里的生活要来得安稳得多。
她看了一眼满脸激动的乔氏兄弟,善解人意地说,“姑姑,姑父,振园哥和振甫哥都有志于**,他们也写了不少好文章呢。”
乔霏递过一叠文稿,他们常在一块议论时政,抒写心得,彼此交流思想文章。
卢林认真地看着,时不时地点头,这些诗歌、议论虽然不如乔霏的文章犀利精彩,却也有一股少年的清新味道,这些孩子便是大华的将来。
“你们还在读高中?”卢林言谈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折服人的气质,这就是所谓政治家的人格魅力,乔振园和乔振甫因为他的一句问话就已经激动不已了。
“是。”
“除了学习之外,不要和这个社会脱节,将**的火种向民众散播,不必急着到大城市里参加**,先在这里,在你们的身边发展同志,积极地配合参加**活动,等到高中毕业后,若你们还有强烈地参加**的意愿,再来找我。”卢林和颜悦色地说。
乔振园和乔振甫有一丝失望,他们就如被困在笼中已久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想找机会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却被卢林给浇熄了满腔热情。
“振园哥,振甫哥,你们若是这么早就跟着姑父离开家里,二伯父和二婶娘心里如何能接受得了,毕竟你们还是孩子啊,不如等个两三年,你们投考外面的大学,外出求学,也更容易让两位老人接受。”乔霏婉转劝道,毕竟卢林不是他们六房的人,若贸然将他们俩带走,倒让两房之间有了嫌隙。
“霏妹,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厌恶这个和监狱一样的家庭,这个丑陋的大家族里尽是污秽,要不为何今日九婶会跳湖自尽?你恐怕不知道吧,在乔家这个涵碧山庄里,每年都会有一两个人死于非命,投井的,跳湖的,自缢的,能够将人生生逼到没有活路啊!还有那些吸鸦片的,强娶民女的,赌债缠身的,逼死丫鬟的……”
“这简直是个万恶的家庭,我们两兄弟真没法呆了!”
乔振园和乔振甫一脸愤然。
乔霏微微皱眉,默然不语,这样的事儿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就算是百年后也是屡见不鲜,光鲜亮丽的背后总是阴暗污秽的。
但在单纯的年轻人眼里,总觉得能够凭一己之力改变社会,还世界一片洁净。
“这涵碧山庄这么可怕?”乔星诃夸张地张大了嘴,“姐姐,姐夫,大哥太过分了,竟然将贝贝送到这样的地方来!简直是生生将她往火坑里推!”
乔霏摇头苦笑,她过得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惨吧?
“若是你们实在呆不下去了,《新思想》倒是缺两个编辑。”乔月诃望向卢林,心里难免有些怜悯,毕竟都是一家人,她也多少从父兄口中听到有关这个大家族的龌龊事,知道这对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卢林沉思不语,显然是有些为难。
第二十三章 菟丝花
“振园哥和振甫哥不如住到学校里去吧?一来有利于学习,二来也有利于和大家一起交流,还能组织同学们为《新思想》写稿,方之哥哥上回也写了几篇文章,就是不好意思投稿,不如就由你们负责筛选稿件,拣选优秀的文章直接寄给大姑姑,由她转到杂志社,你们看如何?”
乔霏善解人意地笑道,瞬间就明白了卢林的顾虑,她本人是长房的人,跟着自己的亲姑姑回去无可厚非,可乔振园和乔振甫却不一样,他们完完全全是涵碧山庄的人,乔行简还算是保皇派的人,虽然这几年的立场已经没那么坚定了,但带他们走就意味着要得罪乔家一大家子的人,何况卢林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几乎都是靠富商的支持、筹款,**党内没有几个经济人才,没必要为了这两人破坏和乔家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
做多了调分止争的事,在和稀泥这种事上,她可是一把好手。
乔月诃却有些为难地笑了,“《新思想》主要是自儒他们在做,我只是负责筹款这些事务性的工作,筛选稿件这种事还是由他们来做比较合适,不如我回去和他们联系一下,你们直接把信件交给他们,这里也算是《新思想》的第一个联络处。”
“这个主意好,你们年纪还小,若跟着我们东奔西走,居无定所,于你们今后也不好。”卢林诚恳地说。
乔振园和乔振甫虽然还有些失望,但是能够参与到《新思想》杂志中去,也算是为**事业做了点儿事,还是觉得兴奋不已。
“霏妹,你真要跟着他们回去?”待人都散尽之后,乔梅咬着帕子忧虑地看着乔霏。
乔霏笑笑,“我也不知道。”
“你离开这里也好,振园哥和振甫哥说的没错,我们这个涵碧山庄已经从根子里开始腐烂了,九婶不是第一个跳湖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乔梅惆怅地说。
“梅姐姐,你不用这么悲观,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坏,至少我在涵碧山庄这一年很开心,无论是太爷爷还是你们,待人都和气友善,人无完人,或许他们有些缺点,却也不至于坏到无可救药,也许你们说的事的确存在,但若是将每个人每件事都往坏处想,往往就会越来越坏,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尽管放宽心……”乔梅是典型的闺中女儿,那一套**进步理论对她没多大用处,倒不如劝她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你就别安慰我了,太爷爷疼你,你又是大伯公的孙女儿,自然谁都要敬你三分。”乔梅的笑比哭还难看,“我呢?不过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吧了。”
“梅姐姐,”乔霏停下脚步,“你要振作起来,不要成日这样伤感消沉,对身子不好。”
“我已经是这样的身子了,又有什么关系?”乔梅的唇勉强勾了个弧度,“若是真的不好了,我还求之不得呢,我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了主。”
她心灰意冷的言语中已经隐隐有了决然的死意。
乔霏默然,她知道年仅十五的乔梅刚定了亲,对方是个本地富家的小儿子,长乔梅三岁,不仅家世远比不上乔家,据说小小年纪就懂得眠花宿柳,很是自命风流,家里已经有了两三个通房丫头。
这样的亲事明眼人一见便知道配不起,偏偏乔梅的父母执意要将女儿嫁过去,为的就是那一笔丰厚的聘礼,乔梅的嫁妆自然是公出,他们也拿不到分毫,但是聘礼却是由他们自个儿收着的,一个赌债缠身,一个吸食鸦片,手头都紧得很,只有打起“卖女儿”的主意了。
乔梅性子绵软,是个伤春悲秋的小女儿家,平日在私塾里也是闷不吭声的,唯一谈得上亲近的就只有乔霏了,自从定亲之后乔梅就没有开心过,可自幼受的教育让她毫无反抗的勇气。
“梅姐姐,你就甘愿受命运的摆布吗?”。她转头正色道。
“那还能怎么样呢?”乔梅低垂眼睑。
“离开这里!”乔霏难得有这样认真的时候,尽管知道劝服她的机会不大,但还是勉力一试。
“怎么可能?”乔梅摇头。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想,相信我。女子不是只能被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女子也同样能撑起半边天,同样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同样可以不依赖任何人活下去……”
“我相信你,霏妹你劝了我很多次。可是……”
尽管乔霏的眼中有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可乔梅还是一脸犹豫,类似的言论她经常听乔霏说起过,除了满心忍不住的艳羡和惶恐之外,她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情绪。
她不敢,也不想破坏既有的平衡。
乔霏笑了笑,对于乔梅这样的菟丝花来说,离家是需要太大的勇气,她必须面对最现实的问题,就是离家之后她该如何活下去,在残酷的社会里,一个没有太多文化,甚至缠上了小脚的女子,怎么在这个社会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乔霏和乔振园他们所说的是一个与她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甚至格格不入的未来,对于那样的未来和人生,她一方面有着羡慕渴望,另一方面又有着本能的恐惧,无论乔霏怎么劝她,怎么灌输新思想给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让她下最后的决心。
乔梅说的不错,相比之下她的处境是好得太多,生长在一个开明而显赫的家庭,在人生起点上就已经领先同龄人太多了。
“如果有一天你下了决心,可以去找振园哥和振甫哥,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但是一旦离开了,你将会和过去完全脱离关系,你不再是乔家的小姐,而是一个新时代的女性,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子。”
乔梅望着乔霏,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比她还要小上几岁的妹妹,为什么有这样决断力和气魄,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儿的模样,可却是那么值得信赖。
“好。”乔梅看着她的眼睛,定定地说了一个字。
第二十四章 辞行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涵碧山庄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