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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霏无意识地把玩着乔绍曾书桌上的那一方田黄小印,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深深的眼神。
许昌平名义上虽是卢林的弟子,也追随了卢林多年,可毕竟是军阀出身,并不是纯粹的**党人,他不得不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会和卢林有分歧也是迟早的事。
这么多年来怀抱着理想的卢林一直在摸索,在碰壁,在曲折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地前行,他是个文人的性格,太过于理想,太过于浪漫,总认为民众可以被唤醒,军阀可以被感化,他单纯而诚恳地为了**四处奔走,尽管每个人都钦佩他的为人,可在紧要关头却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今日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却始终闭口不言,一来卢林不会相信,二来卢林和乔月诃都不会有生命之忧,三来只有经此挫折才能坚定卢林拥有忠于自己军队的决心。
只有**党拥有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军队,一支在思想上被绝对控制的军队,他们才可能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才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迎战那批穷凶极恶的侵略者。
广东告急,许昌平炮轰卢林住处,卢林和乔氏姐妹仓惶出逃,戴国瑛拼死保护他们逃上军舰,此时正漂泊在海上,一路流亡,生死前程未卜,这一声炮响击碎了卢林对军阀最后一丝幻想。
用别人的枪打仗始终不如用自己的枪顺手啊,说不准哪天这枪口就转向了自己。
接下来卢林会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军校身上,这所筹办很久却迟迟未正式开学的学校终于要很快开学了。
而对于乔绍曾来说,这段时日无疑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光。
两个妹妹都到了广东,跟在卢林身边面对着枪炮战火,生死未卜,前一段时间刚为女儿乔霏操碎了心,如今又要担心两个妹妹,为了营救卢林脱困,四处奔走,联系社会各界向许昌平施压,内外交困,思虑过度的乔绍曾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病倒了。
他这一病乔家上下便乱成一片,一向依赖丈夫的姚碧云没了主心骨,立刻没了吟诗画画的兴致,每天也跟着唉声叹气,人也迅速憔悴下去了,整个家里都弥漫着低气压。
自父亲病倒后,乔霏自然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负责联系**党人和社会各界,她是卢林、乔绍曾的至亲,两个舅舅也是党内的中坚骨干,再加上她在青年**者中的名望,做得竟丝毫不逊于乔绍曾,尤其是她发动舆论界炮轰许昌平背叛**的一系列文章,让许昌平不但师出无名,还完全得不到社会各界的支持,就连保守派们都在报上大骂许昌平欺师灭祖,不仁不义,就算是许昌平赢了这场战争,赶走了卢林,他也难有颜面在华夏国大摇大摆地生活下去了。
乔家本来就与洋人交好,在她的奔走呼吁下,各国均表示会对许昌平的兵变袖手旁观,不会援助许氏一枪一炮,也将在适当适合对卢林伸出援手,而其他各省军阀,也都是一副作壁上观的中立姿态。
也许其他的**党人还有些不满,可对乔霏来说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她满足了,只要卢林乘坐的军舰驶出了许昌平的势力范围,他们便安全无虞。
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她不仅要关注尚未脱离险境的卢林,还必须时刻紧盯着自家的大华银行,提防着有人落井下石。
“昭初,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公司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父亲病着,哥哥们又在外地求学,母亲是个靠不住的,就算是个外行,乔霏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不好。”宣昭初言简意赅,他已经成为乔霏的死忠手下,是乔霏将他介绍加入**党的,而后乔绍曾一手提拔他,年纪轻轻便代表宣成进了董事会。
“我想也是,我爸爸病着,卢先生又被困海上,张志炎如今把赵子嘉打得节节败退,说不准就要占了上海,乔家现在的地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啊。”乔霏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董事会里的人都在蹦跶着想要分你们家一杯羹,连我爹都坐不住了。”宣昭初无奈地说。
乔霏笑了起来,丝毫不以为意,“你爹向来这么沉不住气,如今蹦跶得最欢的是谁?”
“洪晓希,他原本是倭国雅美银行的经理,手里的股权并不多,但野心却不小,已经在暗中联络其他董事,想在这段时间将乔先生挤下董事长的位子,他对我爹说事成之后将把山东一带的烟土生意垄断权交给我们,这利润很大,我爹很动心。”
“原来倭国人是他的幕后主子啊,否则他凭什么做主把烟土生意垄断权交给你爹?”乔霏的眼中难得掠过一丝恨意,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倭国人,“我明白了,银行必须要掌握在我们自己国家手里,你爹若是想和他合作,你还得劝劝他,我们华人还是应该有些气节的!这段时间银行的事你就要多费心了,不管是谁主持,只要做得好,又能把握住原则和底线,我们都会全力支持。”
“我知道。”宣昭初点点头,乔霏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他从不认为那洪晓希能折腾出什么气候,而其他大部分董事此时也正在一边旁观不语,只等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乔霏有的时候处理问题十分简单粗暴,特别是对待她并不熟悉的领域,她并不擅长银行的经营,但她却知道怎么样才能镇住那一干宵小。
在这样的时刻,最有力的方法就是杀鸡儆猴。
“大凯,最近越发的春风得意了,这如意茶楼现在也是你在收份子钱了。”乔霏抿了一口茶,望着楼下络绎不绝的茶客,这一间楼上包厢清净雅致,倒是很合她心意。
“多亏了小姐提携。”
自营救了乔霏和雷蒙主教回来后,那些法国人对刘祥福大大满意,立刻升了刘祥福做华人总探长,刘祥福吃肉,他方大凯自然也有汤喝。
对方大凯的上道和谦恭,刘祥福十分满意,不仅拨了三间店铺让他照看,还让他做了探长,也算是领上了正经俸禄,如今的方大凯也可谓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簇拥着,“凯哥”“凯爷”的叫个不停,与当初的小混混判若两人。
可他依旧恭谨地为她斟茶,脸上不敢有半点自得之色,仔细对她解释道,“除了这间茶楼,还有一间赌场和楼子,那两间的利更丰厚一些,不过这茶楼却是最好探听消息的地方。”
“那正可以多结交些朋友,今后这路也好走一些。”乔霏点点头,“你自幼没读过什么书,往后这生意做大了,可不大方便,那些人嘴上不说,私下也要欺你没学问的,到时候你被人蒙了都不知道。我看你还是得想个法子读点儿书,未必要往深里学,面上也得懂些,省得将来被人蒙了。”
“大凯也是这么想的。”方大凯眼睛亮了亮,乔霏这番话可算是推心置腹,字字都是为他着想,自遇上这位乔五小姐后,他的路就走得顺风顺水的,不到几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最落魄的小混混,成为了这一带的爷,这可是他从前完全不敢想的。
难怪算命的说他会遇上贵人,这乔五小姐就是他命里的贵人。
方大凯觉得,刘祥福提携他,那是利用他的本事为自己干活,而乔霏却不一样,却是发自内心的爱才惜才,对乔霏的知遇之恩,他只觉得粉身碎骨都无以为报。
乔霏今日的这些话是说到方大凯心里去了,这个年代没读过书的人特别羡慕读书人,而读书人对他们这些粗鲁不文的人也是一肚子不屑,就算面上堆笑,背后也是喊他们流氓痞子,一路从底层混上来的方大凯对其中冷暖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随着声名地位的增高,他越来越渴望文化。
第八十五章 震宵小
“大凯想要拜小姐为师。”方大凯面对亦师亦友的乔霏,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他明白这位乔五小姐不仅身家矜贵,更是位有名的才女,小小年纪便写了书,做的是大学问,他方大凯要学文化,自然就要拜最好的老师。
何况在他看来,这位乔五小姐不仅是他的贵人,更是一位做大事的人,若有了师生之谊,今后这棵大树便能靠得更紧了。
乔霏倒是微微吃了一惊。
“你我是生死之交的好友,这师生名分反倒不妥。”乔霏略略沉吟,“况我如今也无暇为你启蒙……”
“我知道小姐学问是极好的,既已认识小姐,若让我再拜那些俗人为师,我心里是万分不愿。”方大凯很诚恳坦然地说。
“那不如这样,我为你寻一位启蒙先生,你先认些字,每周再来这里我为你讲解,等我去了北平给你写信,你才能读得懂,你看这样可好?”
“那自然是极好的!”方大凯高兴地说,站起身来为乔霏敬茶,“学生见过老师。”
“万万不可,你比我还长上几岁,我怎么敢当?”乔霏一把拉起他。
“老师可是嫌弃大凯的出身?”方大凯依旧躬身举着手中的茶。
“自然不是,”乔霏推辞不过,只得接过茶盏,“不过今日拜师这是万不可说出去,你知我知便可,一来男女有别,惹人闲话,二来你我关系太近,今后有些事儿反倒不易做了。”
方大凯听出来乔霏的话中话,立刻会意地点点头。
“我今日寻你过来,还为着一桩事,大华银行董事洪晓希你可听说过?”
“知道,还在赌场见过几面,是个中年男子,满面油光,腆着个大肚子,出手挺阔绰的。”方大凯回忆道。
“赌场?这洪晓希好赌么?”乔霏眸光微闪。
方大凯笑了起来,“咱们大上海是个销金窟,哪有人进了吃喝嫖赌的迷魂阵能全身而退的?我刚接手那间赌场不久,可也听说那洪晓希是个常客了。”
“那他的赌技和你相比如何?”
“我对赌牌门槛不精,不过赢这洪晓希却是绰绰有余。”方大凯不无自豪地说,“何况,我也不怕老师知晓,这赌博可是有门道的,想进赌场赢钱可不大容易,赌台里惯用灌铅的骰子,轮盘赌的赌具下面放着吸铁石,平日我们常会输些给客人,待他们入了港,便使出手段来,所谓十赌九输,就是这个道理。”
“老师,这洪晓希可是……”方大凯有几分猜到她的意思。
“不错,他有了非分之想。”乔霏脸上掠过嫌恶,“最可恨的是他竟是倭国的奸细。”
这个时候倭国还未全面入侵华夏,对大部分华夏人来说倭国人就和其他侵略华夏的洋人一般,对他们并无特别的观感,只是方大凯跟着乔霏久了,难免受了她的影响,对倭国人特别深恶痛绝,何况乔霏语焉不详,说那洪孝希有了非分之想,难免让他联想到此人想对乔霏不轨,心中怒气陡升。
“老师想要怎么做?”
“你可有法子诱他赌,赌得倾家荡产?”乔霏略一沉吟。
“我有几个兄弟正是赌棍,精于此道,若是只要设赌局那是极容易的。”方大凯跃跃欲试道,“老师,此人如此可恶,咱们不止要他倾家荡产,我再让几个兄弟去揍他一顿,好好给他个教训!”
“那倒是不必,你们不仅要让他倾家荡产,还要诱得他倾家荡产后还愿意和你们赌下去。”乔霏温柔时如和风细雨,狠辣起来也是不留余地。
“那就让他写欠条!”方大凯做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