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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走了进来,在门口就听到怒道:“怎么不把我也换了,就碍不着你的眼了?”
这个妇人看那穿着打扮,并不像丫头出身的管事娘子,郑明珠不认得,回头看了墨烟一眼。
墨烟就俯身过来,附在郑明珠耳边轻轻说:“这是太夫人娘家的亲侄女,杨家原本普通的紧,早先太夫人闹着要这侄女嫁给五老爷,后来没成,就做了妾。”
咦,既然是正经小姐,家世便不够好,嫁不了侯府嫡子,也不至于做妾啊,这里头必然有点花样。
杨家在那位大舅老爷崛起之前,的确普通的紧,不然也不至于嫡长女做了填房,虽说武安侯门第高,不算辱没了她,但到底有元配嫡子在前,许多人家都不愿意嫡女做这样的填房。
陈夫人微笑着站起来,陈三婶娘畏缩了一下,偷眼看了陈夫人一眼,又站直了,一起迎上去,太夫人一脸怒气:“你来干什么,瞧我死了没有?你们成日里只知道折腾我,如今又要换掉我的服侍丫头,就是想要逼死我是不是?”
陈夫人笑道:“媳妇来给太夫人请安,三弟妹说太夫人今儿心绞痛犯了,在房里歇着,就不敢打扰,如今看太夫人这样儿,竟是好了?”
太夫人狠瞪了陈三婶娘一眼,她昨日在侯府丢了脸面,今天听说陈夫人来了,便不想见她,随口说了一句:“我心口疼,没空见她,叫她自己回去吧,不用她来伺候。”
没想到陈夫人张口就嘲讽上了,太夫人就转而迁怒陈三婶娘,这个媳妇是拿捏惯了的,积威深重,打骂都可以随意,根本不用像对陈夫人那样需打起精神来。
陈三婶娘被瞪了一眼,一声不敢吭,就低下头去。
太夫人坐下来:“心绞痛算什么,只怕你就想着我死了才好,只我还没死呢,你就要摆弄我身边的人了?我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礼!”
陈夫人笑道:“媳妇听说只有身子不好的人才爱口口声声说死,如今看来,太夫人是真不大好了?说起来,媳妇只是见太夫人身边的丫头和妈妈们伺候的不精心,太夫人回来才几日呢,昨儿看起来就气色不大好,且还有些恼色,媳妇不放心,今儿赶着过来请安,您又心绞痛,焉知不是下人不经心,气恼着了?必要换掉才好。”
太夫人怒的一拍椅子扶手:“放屁,关他们什么事,要论气恼,也就只有儿孙不孝,才气得了我,真真是好媳妇,如今越发要算计我的人,把人都算计光了,才好整治我是不是?”
陈夫人笑道:“太夫人上了年纪,虽不敢说行事糊涂,难免耳根子软些,容易信人,身边的人本该多劝着些儿,如今反不自律,越发要挑唆着主子了。别的也罢了,只太夫人身子本来不好,回来也是养病的,如今反倒让下人气恼着了,怎么使得。媳妇想着,太夫人是慈悲惯了的,多半要替她们遮掩,她们又必是互相攻讦,谁也不认,一时之间也难辨是非,再说了,由咱们来审太夫人身边的人,却也是不妥当,媳妇便想着,总是太夫人要紧,不如索性都换了去,再挑好的使也就罢了,只要太夫人好了,别的事都可以慢慢来处置,三弟妹说可是?”
太夫人到侯府来生事,陈夫人是媳妇,一时动不了她,但也绝不肯被动挨打,至少陈夫人是当家主母,有她的权利范围,她的回报方式。
☆、东风压倒西风
陈三婶娘看一眼陈夫人;又看一眼太夫人;心中显然十分矛盾;一边怕太夫人,一边又十分不愿意得罪陈夫人;一时间竟不敢作声。
郑明珠笑,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陈三婶娘又想要好处;又想置身事外,也想得太美了。
郑明珠对陈三婶娘笑道:“三婶娘,先前你吩咐了管家嬷嬷传那些丫头;可是这一些?”
她指的是跟着太夫人进来的,以谢妈妈为首的那群丫头婆子。
郑明珠这仇恨一转移;明明白白告诉太夫人;陈三婶娘同意此事并亲手操作,太夫人果然怒道:“你来传人?你敢来动我房里的人,反了你了!我怎么就有这样不孝的媳妇!平日里口口声声孝顺,就是这样孝顺的?还不给我跪下!”
陈三婶娘被太夫人骂的一脸涨红,到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跪下了。
太夫人哼了一声,一脸不豫的看向陈夫人,陈三婶娘是她可以拿捏的,所以很顺利的打压了她,同样是媳妇,她跪下请罪了,你如何能不跪?
陈夫人笑着坐下来,吩咐道:“既然人已经来了,紫香照着册子把咱们家的人点了,都带回府去。”
“大胆!”太夫人怒道:“谁敢动我的人。你……你这是忤逆!”
陈夫人笑道:“如今媳妇当家,为了太夫人的身子着想,媳妇拼着太夫人责骂,也要换了好的来服侍太夫人才是。若是怕太夫人责骂就听之任之,姑息下人,才是真不孝,媳妇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太夫人用孝道拿捏陈夫人,陈夫人就用家规反击,当家主母自有当家主母的权利。
太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我看今天谁敢,天下怎么就有这样忤逆的媳妇,老侯爷不在了,这就眼里没人了,这太平盛世难道还没有个理不成?我要往庙里哭老侯爷去……”
在紫香冷静的一个一个念名字的声音中,陈夫人慢慢说:“太夫人若是要往庙里去,媳妇也只有恭送的。”
太夫人打了个冷噤,或许是想到庙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出来了……她怀疑自己真要去闹出来,陈夫人就真的能让她回不来了。
一时间突然有点害怕起来,老侯爷过世时的情形她是看在眼里的,当时老侯爷单独留了陈熙华说话之后,就吩咐要自己去庙了祈福。
这五年的青灯古庙生涯中,太夫人无数次的猜测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老侯爷是不是留有什么东西在陈熙华手里。
否则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婆母,孝字当头,陈夫人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
她与老侯爷也是二十年的夫妻,她虽不敢说十分了解老侯爷,却也多少有些知道,那个人虽说重情义,心思却深,留一点后手她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这样一想,不由的就心虚起来,太夫人有点犹豫现在这个场面该怎么办了,陈夫人见她不再撒泼,便只管处理这些人。
在场的丫鬟一共五个是侯府的身契,管事妈妈只有谢妈妈一个,陈夫人吩咐道:“既然已经理的清楚了,这就回去侯府,自有人接手这房里的事。”
那谢妈妈有太夫人撑腰,如何肯答应,当初陈夫人是世子夫人,她是太夫人院子里第一得意人,两人交手各有胜负,此时也自觉有一搏之力,冷笑道:“当初便是老侯爷,临终前也答应过奴婢可以陪着太夫人的,夫人如今却要换了奴婢,另选人服侍,便是竟连侯爷的遗命都不理会了不成?”
太夫人得了提醒,忙道:“不错,老侯爷当日亲口说过,杏月是服侍我的人,便留下也无妨。”
当家主母要调派自己家的丫头婆子,其实也是名正言顺的,只是一般人家,哪个当家媳妇敢得罪老祖宗?自是奉承都来不及呢。
陈夫人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原来谢妈妈名叫谢杏月?郑明珠打量她,见她脸尖尖的,吊梢眉,一双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这样的面相,年轻是想必还是娇俏的,只是到老了,未免显得刻薄些。
陈夫人温和的一笑:“老侯爷临去的时候也曾亲口吩咐我,待他老人家去后,就请太夫人长住庙里祈福,我如今也违背了,唉,可如何是好?”
太夫人与谢妈妈再作不得声,已经有苏大娘带着粗壮的婆子们上前来请了。
那五个丫头,有三个是侯府送来的,另有两个是陈三婶娘现买的,因是使的侯府的钱,身契也就是侯府的了。
那三个原就是侯府的丫头,父母兄弟姐妹,连身家性命都在侯府,哪里敢说一个字,低了头,一声不吭就随着婆子往外走,买来的两个丫头见这势头,也不敢怎么样,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如此,就剩下了谢妈妈。
见太夫人没了气焰,陈夫人给郑明珠使了个眼色,郑明珠会意,轻轻走过去,悄悄扶起陈三婶娘。
那陈三婶娘还有点怕,回头打量了几眼,见太夫人萎靡了,陈夫人微笑点头,才敢站起来,又感激的对郑明珠笑一笑。
苏大娘走过来,笑道:“谢妈妈,主子有命,可违拗不得,随我去吧。”
谢妈妈深知自己落到陈夫人手中绝讨不了好去,如何敢去,可是太夫人被庙给吓怕了,此时居然一言不发,她左右看了看,犹豫的太夫人,微笑着的陈夫人,终于一下子扑到太夫人的跟前跪下,哭道:“太夫人,您可不能这样听人摆布啊,奴婢服侍了您几十年,今日一个不喜欢就要换下,且不说奴婢要是去了如何,便是太夫人您越发被媳妇给辖制了,您瞧瞧,谁家不是婆婆吩咐媳妇的?哪里见过晚辈一言不合就辖制长辈的?只如今侯夫人便不敬长辈,一意要辖制你,今日您松了口,让奴婢去了,后日又寻个花样来摆布您,可如何得了?还求太夫人细想想!”
太夫人刚犹豫了一点的心又沉了下去,谢妈妈一直是她的心腹,当年她在侯府的种种作为谢妈妈就没有不知道的,若是真落入陈夫人手里,守得住守不住就难说了,太夫人想了一圈,真得不得不保住谢妈妈才是。
可是陈夫人一番作为,如此强硬,太夫人还真的有点心虚,气焰早就被打压下来了,一时竟也摆不出先前那种谱了。
太夫人挣扎了一番,终于不情不愿的低声求情:“老大媳妇,且不看僧面看佛面,杏月从杨府就跟着我来的,离了她我也不惯,别的人换了也罢了,就让她留下吧,今后……”
作为婆母当着这许多人低声下气的求媳妇,未免觉得难堪,可是这样形势之下,太夫人顿了一下,还是低声道:“今后我也不管你的事,也就是了。”
陈夫人微微笑,正想说话,太夫人身边那个杨氏侄女倒冷笑道:“侯府真是好大的威风,威逼婆母,拿捏长辈,这个孝字竟顾不得了。这样的事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若是传出去,侯夫人只怕也没什么好名声吧?”
陈夫人瞥了她一眼,问悄悄站在一边的陈三婶娘:“这是谁?怎么在你府里大呼小叫的?”
陈三婶娘还没说话,小杨氏冷笑道:“侯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也是,咱们是哪牌名儿上的人,侯夫人如何记得。”
陈三婶娘道:“这是太夫人的娘家侄女儿,五弟的二房如夫人。”
陈夫人笑道:“果然不是什么好牌名儿上的人,怪道我不记得。”
一句话就气的那小杨氏一脸青色,她因是太夫人的娘家侄女,在五房别说其他人,便是五房正经太太也要让她几分,在陈家也是颇有脸面。
陈家未分家前她就嫁了进来,她也见惯了当年太夫人整治陈夫人,也仗着自己太夫人侄女的身份顶撞过陈夫人,只当初那情形,有太夫人撑腰,不过被训斥两句,也并无大碍。
此刻她见太夫人低了头,如何忍得,那可是她亲姑母,太夫人这样的身份,怎么可以这样低声下气的求着儿媳妇?连带着她也没脸了。
小杨氏便道:“姑母也是太慈悲了,要谁服侍还不是依您的主意,您是长辈,只有您说话的,没有儿媳妇说话的,您喜欢了,便给她们脸,不喜欢了,要打要罚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