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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会好了。”
裴玉莲的抽泣声小了点,在姜婉怀里连连点头。
姜婉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我先去打点水。”
裴玉莲松开姜婉,用犹带哭腔的声音道:“我去!我很快的!”
她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姜婉微叹,回头看向床上还人事不知的裴祐,轻声哼道:“叫你那一晚要当胆小鬼,活该了吧?”
说完,她又忍不住皱眉担心起来。他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发热了,这病来得急,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引起的,钱大夫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她对古代的医术实在没什么信心。
裴祐不知梦到了什么,面上神情并不安稳,嘴巴忽然微微颤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姜婉凝眉,稍稍凑近,便听到他那宛若呓语的呢喃:“姜姑娘,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婉想,裴祐这人平日里说话不干脆也就罢了,连个迷糊话也这样,随他去她也懒得听了!
刚要直起身,眼角余光却见裴祐竟睁开了双眼,高烧令他的双眼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显得楚楚可怜。
“姜姑娘……”他看到了姜婉,似乎有些喜悦,下意识地抬手,伸到一半却又连忙缩回去,只痴痴地看着她。
见他这模样,姜婉就知道他根本还没清醒,否则又怎么会像这样直勾勾地看她?
她没有说话,起身想去看看裴玉莲把水打来了没有,却听裴祐忽然急切地叫道:“姜姑娘,你别走,我有话同你说……”他声音嘶哑,连用力叫出来的声音也显得微弱无力。
姜婉下意识地转身,却见裴祐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床上坐起,因她要走而急切地伸出手来想追赶她,可发高烧导致的手脚不协调和被子的纠缠令他上身猛地一个前冲,竟扑倒了床边刚回头的姜婉,二人哗啦啦摔成一团。
姜婉刚缓了缓神,便觉得身上很重,眼一抬却见裴祐只用一只手撑着地,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她涨红了脸道:“下去!”
裴祐却仿佛没听到她恼羞成怒的话,此刻他只执着于一件事,见自己成功将她拦住,他缓缓哑声道:“姜姑娘,你听我说……”虽嗓子跟被火烧似的,毎说一个字都疼得厉害,可他好不容易才将她拦下,只顾得上抓紧时间说话了,“花灯节那一晚,我去了。我进了林子找你,可我找不到你……”
裴祐说着,语气中竟有一丝委屈,抬起方才不慎按在姜婉肩膀的手给她看:“姜姑娘,你看,掌心的伤是那一日我去林子里找你时摔的。我很抱歉,我迟了一步,我没有找到你,可是我去了……我真的去了。”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你……不要再用……那样的目光看我……”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裴玉莲的惊呼声。姜婉一转头,就见裴玉莲手里拿着个木盆,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地上抱成一团的两人,脸色迅速红了起来。
姜婉再一看,裴祐说完那些话就仿佛是完成了使命,头一低便靠着她的肩昏了过去。姜婉顿时又羞又气,这个裴祐,是故意的吧!平日里看上去正正经经的一个书生,生了病却连扑倒人都学会了,差一点就埋胸了!
见裴玉莲还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姜婉忙道:“玉莲,快来帮帮我,你哥又昏了过去,他太沉了我扶不起他!”
虽然是文弱书生,毕竟是男人,这么大一人压在她身上,她都使不出力来把他推开。
裴玉莲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放下木盆,过来协助姜婉将裴祐扶回床上。
姜婉站在床边,羞恼地瞪着尚无知无觉的裴祐。占了人便宜就睡过去,然后一醒来就能假装什么都没记住是吧?
裴玉莲觑着姜婉的面色,咬着下唇道:“婉姐姐,哥哥他不是登徒子……”
姜婉诧异地看向她。
裴玉莲低了头,却仍旧鼓起勇气解释道:“婉姐姐,哥哥他是烧糊涂了,他刚刚说的,做的……你,你别在意。”
裴玉莲回来时没有听到裴祐对姜婉说了些什么,只是怕她哥哥昏迷的时候犯迷糊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惹姜婉生气,这才替他解释。
姜婉想了想刚才听到的,微微一笑道:“我没在意,放心吧,你哥没说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当没听到就成了。”
裴玉莲高兴地点点头,将木盆拿过来,姜婉动作自然地挤干布巾,轻轻擦去裴祐脸上的虚汗。
刚刚他说的,她都听明白了。她一直知道他想跟她说些什么,只是他自己拖拖拉拉的,她又不想给他机会,因此一直没能听到。这回,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只是没想到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听到他说花灯节那一夜他跑进林子里找了自己,姜婉从那一日起便一直阴郁的心情,此刻就像是拨云见日似的恢复了以往的阳光灿烂。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他那见死不救的态度,可今天,他却告诉自己,他去了,虽然没能找到她,最终还是姜谷和徐小虎救的她,但他至少去了!之前是她误会他了!
回想起之前他的几次欲言又止,她恍然原来他一直想解释的事竟然是这个!不愧是个迂腐的书生,明明她打他巴掌那一晚他就能解释清楚的,偏还要过夜,过一夜不算,还要过了那么多夜,要不是今日他生了病,他娘摔伤了,她爹娘又都不在,她也不会过来查看,他就没这个机会说了,也不知以他的拖拉,是不是能拖到年底都说不清楚,真是能把人急死。
姜婉此刻心情极好,虽说还有些问题他还没说清楚,可至少最关键的事他说明白了,其他的细枝末节,等他醒了之后再说。她倒不怀疑他说的是谎话,他不是那样的人。
而对于他拼了命想要解释化解她对他的误会这一点,她还看出了更令她开心的深意——他在意她。若不是在意她,在意她怎么看他,在意她误会了他,他又何必几次三番找机会凑过来想要解释清楚呢?
想到这儿,姜婉便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只在心里道:胆小鬼,还不快点好起来?刚刚的解释可不够,清醒时你还得再跟我说一遍的。
很快,钱大夫便在姜谷的催促下匆匆赶来了。姜谷已经去找他好多次,一见姜谷他还以为姜婉又出事了,听说是隔壁裴先生家有人病了摔了,这才带上药箱匆匆赶来。
钱大夫本先去看了徐春英,然而她却坚持要让他先来看自己的儿子,钱大夫便只好先来裴祐床前替他诊脉。
好一会儿,见钱大夫起身,一直保持沉默的姜婉才出声问道:“钱大夫,裴先生怎样了?要不要紧?”
“他这是风寒入体,加之思虑过重,这才看上去如此病重,我开个方子吃上几副,过个几日便好了。”钱大夫道。
姜婉心想,所谓的思虑过重,是说这几日他一直想着要跟她解释清楚结果却总解释不清,因此整个人都抑郁了么?
很多农家没有纸笔,钱大夫出门看诊必带文房四宝,不过之前听说是去裴先生家看病,他便未带,直接用上裴祐房里的纸笔,开始写方子。
才写了几个字,钱大夫疑惑道:“咦,怎会晕染得如此厉害?”
姜婉一看,钱大夫的纸是从旁边一叠纸里新抽出来的,似乎就是她之前替裴祐买的那一叠,不禁有些心虚,忙上前来想找张质量好的,可翻了下却发现连她这个始作俑者都认不出来哪张是好的哪张是坏的,只得翻出裴祐自己原先买的一张旧纸,让钱大夫写药方。
钱大夫边写边叹气:“没想到裴先生的日子如此困顿……唉……”连张好点儿的纸都买不起。
姜婉微微侧头,努力憋住笑。让钱大夫误会了,罪过,罪过。
钱大夫留下治裴祐的药方,便又去隔壁看徐春英。姜婉让裴玉莲留下好好照顾裴祐,自己也跟了过去。
徐春英伤的是小腿和腰,虽不算太严重,可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要卧床休养,每日还要涂跌打膏药。
听说裴祐没什么大碍,徐春英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缓。她让裴玉莲将她的梳妆盒捧过来,拿出里头用红布抱着的银钱,付了诊金。
钱大夫家里有一些药材,刚巧够给裴祐配两副药,因此姜婉便让姜谷辛苦再跑一趟,送钱大夫回去,顺道把裴祐的药和徐春英的跌打膏取回来。姜谷任劳任怨地帮钱大夫提着药箱,送钱大夫回隔壁村。
姜婉回到裴祐家院子里,徐慧正守在徐春英床前,裴玉莲则在裴祐床前守着,为他擦汗降温。她想了想,跟两个小姑娘说了一声,回到自己家中,中午准备做个肉糜粥。
姜谷不一会儿也拿着药回来了,见姜婉在家里烧午饭,便过来帮忙。知道她中午做粥是为那两个病号考虑,他有些忿忿:“姐,咱们帮裴先生家找大夫不就够了吗?你怎么还对他们这么好,还要为他们端茶送水!”
裴家那一对母子他都不喜欢,虽然他去帮忙的时候没有敷衍,可心里到底不舒服。
因为你姐我所图甚大啊。
姜婉笑道:“他家就剩玉莲还安好,她一个小姑娘遇事容易慌乱,六神无主,要是咱们不帮她,他们饿死了可如何是好?”
姜谷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也跟咱家没关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婉在脑袋顶上敲了一记,他不满地嚷道:“姐你干什么打我!”
“你的良心呢?”姜婉一本正经道,“其实裴先生和春英婶子都是好人,你也别一直对他们有偏见了。从前他们是不了解我,说不定有了这次的契机,今后他们就知道虽然你姐我名声不好,但我也是个好人呢?”
姜谷瞪着姜婉惊呼:“姐,我咋觉得你对他们的态度跟从前不一样了呢!”
“没有啊,是你一直没看穿。”姜婉管自己看粥去了,没再理姜谷。她的态度当然会有微妙的不同了。既然现在知道了裴祐对自己的在意,她这段时间趁着母子二人一个伤一个病,多去刷刷好感度,说不定能一次性攻略下两人呢?嗯,她去照顾裴祐和他娘可是心好善良,邻居间的互相帮助,并没有违背对她娘的承诺,之后若是裴祐主动接近她对她示好,那也不算她失信了呀。
姜谷在边上站了会儿,恹恹地退到一旁不吭声了。
姜婉笑了笑,让姜谷看着粥,她拿了药,问清楚钱大夫是怎么交代的,便拿到裴祐家煎药去了。
一边在熬粥,一边在煎药,姜婉两边跑,忙得很。过了会儿粥先煮好,她便让姜谷帮着一起盛好,拿到裴祐家去大家一起吃。姜谷这会儿也算勉强想通了邻居间要互相帮助这事,不再像方才那样板着脸了。
裴玉莲一直在乖巧地擦拭着裴祐额头上的汗水,帮着他降温,此刻他的脸色似乎有所好转。姜婉估摸着裴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便招呼裴玉莲和徐慧先去吃午饭,她自己则端了一小碗肉糜粥坐到徐春英床前。
“婶子,我刚刚煮了些肉糜粥,我先喂你吃一点吧。”她小心的将徐春英扶起,让她靠好。
徐春英道:“祐儿呢?”
“裴先生还睡着呢。我现在在煎药,等一会儿药煎好了,我再叫裴先生起来吃饭喝药。”姜婉温声道。
徐春英沉默了会儿,说道:“辛苦你了。”
姜婉笑道:“咱们都是邻居,应当的。婶子,你快尝尝这粥,我刚刚熬好的,不知火候如何,你给品评品评。”
徐春英腰腿受伤,提手也有些费力,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