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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逸风看着她仓皇而逃跟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神情,一颗心也跟着跃跃欲试。深吸一口气,才把起身追上去的冲动压制下去,他又捏了一只百花稍梅,狠狠地填进嘴巴里嚼着。好像要把一肚子的邪火都发泄到食物上去一样,三口两口把盘子里的稍梅吃完,起身去给自己倒茶漱口。
珍珠进来时,看见一桌子的饭菜都还在,只是那十二只百花稍梅全都被消灭掉了。而站在一旁漱口的叶逸风脸色好像有些难看,于是忙问:“大少爷,饭菜不和您的意么?要不奴婢再叫厨房另烧几个菜来?”
叶逸风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叫人把这些都撤下去,你们也去吃饭休息吧。”
“是。”珍珠不明就里,但见这位爷冷着脸,她就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忙回身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帮着把剩下的饭菜都收拾出去,临走时又往香炉里添了两块梅花香饼,方轻着脚步走出去并回身把房门带好。
叶逸风又去盆架前洗了手,顺手扯过白色的棉布手巾来浸在水里晃了晃,又捞出来拧的半干,然后再脸上胡乱擦了两下,又把手巾顺手丢进脸盆里去,方转身往西里间走去。
锦瑟已经自顾脱掉了外边的衣裳,只穿着藕荷色的茧绸裤褂躺倒床上去了。因听见门帘响,忙拉高了锦被转身看过来,见叶逸风已经回身关上了卧室的房门,转身过来时锦瑟看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乱七八糟不知放这些什么东西。于是她‘嘤咛’一声拉起被子来蒙住自己的脸,闷声叫道:“你怎么进来啦?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快些出去。”
叶逸风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走到床前来伸手拉开她身上的被子,说道:“再叫我去把窗户打开,叫外边的那些奴才们都听见。”
“……”锦瑟从心里骂了两句脏话,然后忽的一下拉过被子再次把自己裹住。
“掀开被子。”叶逸风缓缓地在床上坐下来,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的绣墩上,上面放着两个药瓶,还有些白色的纱布。
“不要。”锦瑟果断的揪紧了被子。不知为何,忽然间她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之前每次都是猝不及防的,或者说是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今晚这种情形好像还是第一次。
“你不听话,我要掀被子了。”
“不要,今晚你睡别处!”许是有些日子没有跟他睡在一起的缘故吧,一想起之前两个人亲昵地共枕同眠,锦瑟的心里便像是装着几个小兔子跳的七上八下的。
“你想歪了哦!”叶逸风说着,抬手把她身上的被子用力掀开,看着小丫头憋得通红的小脸,他笑得越发的无害,“我是说,给我看看你腿上的伤,烫伤若是不处理好,可是会留下疤痕的。”
“啊?”锦瑟尴尬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笑意盈盈的叶逸风,半晌后忽然发现某人根本就是成心的,于是她反手拿过一只枕头冲着那张笑得比山花还烂漫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噢哦——”叶逸风一歪头,抬手接住枕头,坏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道:“原来小姑娘害羞了呀?”
“害羞你个大头鬼!”锦瑟张牙舞爪的推开他,气呼呼的往里面翻身。
叶逸风伸手把她拉回来控在怀里,轻声叹道:“好了,我今天可是累得要死。你别闹了,乖乖把裤子脱下来,给我看看伤怎么样。”
“啊?”锦瑟再次涨红了脸,“脱——裤子?”
叶逸风失笑:“不然呢,我又不是千里眼,有隔墙猜物的本领。你不脱下裤子,我怎么看你的伤?”
“不要看了,你把药留下,让珍珠过来给我弄就好了。你出去。”
“可是不看烫伤的程度,是没办法配置药膏的比例的。”
“没事儿啦,反正伤在腿上,又没在脸上,留下一点点疤痕不算什么啦……”说这话之后,锦瑟的心里一下子郁闷起来。好好地腿上留下一片疤痕,像锦瑟这样完美型性格的女孩子,怎么能装作没事儿呢。
“真的?”叶逸风似乎看透了这小丫头的心思一样,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烫伤不比别的伤疤,如果处理不好,被烫伤的地方颜色会比别的地方深很多,而且你这次烫伤的地方应该是一片,你真的觉得腿上有一大片深色伤疤没关系吗?”
锦瑟沉默,想想自己白皙如玉的大腿上将来留下一片巴掌大的地图,她的心里就觉得很是难受。
叶逸风抬手把她扳回来,低头看着她纠结的小脸,轻轻地笑道:“反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就算给我看到了又怎么样?早晚都是要看的,不是吗?”
说着,叶逸风把她捂在脸上的手拉开低头看着她,双眸乌沉如水,澄清明澈。
“唔……谁说要嫁给你了。”锦瑟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都跟我睡了这么久了,你觉得还会有别的男人敢要你么?就你这臭脾气,谁能吃得消?我看也就我有那么大的忍耐力,能跟你凑合了。”他似笑非笑,嘴角似牵起耐人寻思的弧线。
“呸!我才不凑合呢。要凑合你找别人去。”
“我不要别人,只要你……”话音未落,他的吻便猝然落下来。轻柔如冬夜里大片的雪花,清凉的触及她的眼睛,鼻子和唇,却神奇的点燃起熊熊烈火,把她唯一的一丝理智全部烧光。
这个吻霸道而猛烈,她的呼吸全被他吞噬,天地间充盈着他的气息,他身上有清凉的芳香,是她熟悉薄荷味道。而他炽烈的呼吸和她的鼻息缠绕在一起,轻吟与浓重缠绵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不过幸好这个吻不是很长。片刻之后他放开她,趁着她神情恍惚之际伸手下去在她腰间一拉,月白色的茧绸睡裤便被他褪了下去。
锦瑟的意识忽然回来,却为时已晚。腿上的肌肤忽然露在空气中,欺霜赛雪。只是右腿上裹着一道巴掌宽的白色的纱布上透出淡淡的紫色,是玉花穗给她抹上的紫草油渗透出来。让叶逸风的眸子一紧,眉头渐渐地皱紧。
屋子里红烛滟滟,照着重重帘幕,寂静空旷得令她心中发慌。一阵冷意袭来,锦瑟忍不住轻轻一颤,抬手就要去拉锦被。叶逸风却抬手按住她的手,轻轻一握,哑声问道:“还疼么?”
锦瑟摇摇头,说道:“不疼了。”
“我解开看看。”叶逸风说着,已经抬手去解那个系在一侧的蝴蝶结。
锦瑟想制止,可又觉得太多余。裤子都给他拉下来了,这会儿再去遮遮掩掩的,如此矫情好像不是她的性格。于是她只低着头看着他把白色的纱布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抹了紫草油的一片皮肤来。
叶逸风的眉头皱的更紧,想要说什么,却兀自别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方转过脸来看这锦瑟红透的脸,低声叹道:“怎么不躲?看烫的这样厉害,还蹦来跳去的闹了一天。”
她娇羞惶然的望着他,和他的目光一碰便立刻低下头去,他眼底的幽暗似有火光流动。
“我躲来着。她原本是想烫我的右手的。若是不躲,这会儿就不是这个情景了。”
叶逸风的心底有狂烈的怒意汹涌着,隔着一层一层的衣服,她的腿还烫的那么厉害,若是直接烫在手上,岂不是要掉一层皮?
嘉禾郡主下如此狠心害锦瑟,难道仅仅是因为六王爷对锦瑟的偏爱吗?
叶逸风拿过一块湿帕子,轻轻地把锦瑟腿上的紫草油沾掉,索性烫伤并不严重,只是红了一片,并没有起水泡。他转身去把两种药膏按照一定的比例兑在一起,然后用手指蘸着轻轻地涂抹在伤患处。另外又拿了干净的纱布裹了起来。
锦瑟呆呆的看着他修长白皙如竹节一样的手指在她的腿上系了个笨拙的蝴蝶结,忍不住轻笑起来。
“笑什么,臭丫头……”叶逸风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儿自己身体有多难受。极力的克制让他频临崩溃的边沿,可这死丫头还没心没肺的笑。
他恼怒的拉过被子把她裹严实,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匆匆出去。
十月的夜风已经夹杂着冰凌的味道,叶逸风没有穿厚衣裳,一出去便被吹了个透心凉。心头那股燥热减退了许多,他缓缓地伸开双臂站在廊檐下舒展一下筋骨。恰好珍珠从院子里经过,看见他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东里间的柜子里找了叶逸风的一间斗篷出来给他披上。
叶逸风点点头,抬手拉过斗篷的衣襟,低声吩咐道:“你进去瞧瞧锦瑟睡了没有,看她盖好被子不要着凉,我出去走走。”
珍珠福身答应,看着叶逸风披着墨色斗篷缓缓地走远,才转身回屋子里去照顾锦瑟。
叶逸风沿着菡香馆的游廊缓缓地走出去,沿着那个小小的水池一直走,小路旁边的气死风灯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在这阴沉沉的暗夜里,这点灯光便如萤火一样微弱不堪。
“大哥?”杜玉昭从紫云阁的方向走过来,迎面看见缓缓散步的叶逸风,十分的意外。
“嗯。你怎么还没睡?”叶逸风裹着斗篷,原本就走的很是缓慢,此时遇见杜玉昭,他索性停了下来,转身在幽径旁边的长条石凳上缓缓地坐下。
“唉!被那个死女人给赶出来了。她要和我绝交——唉,我说大哥,我就搞不懂了,你说我交心交肺的对她,怎么在她的心里我连一瓶什么依兰花水都比不上呢!不就是一瓶花水么,她要什么本少爷没给过?居然跟少爷我绝交!狠心的女人……”
杜玉昭无比郁闷的在叶逸风身边坐下来,嘟嘟囔囔的排揎着玉花穗。他的身上有股浓厚的酒气,叶逸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往外闪了闪身子,侧脸看着他,皱眉骂道:“你他妈的若是不在乎她,这会儿能郁闷成这样?你只怕早跑出去找那些莺莺燕燕开怀畅饮,醉死在温柔乡里了。”
“大哥……”杜玉昭苦着脸再次靠上来,抬手搭在叶逸风的肩上。却被叶逸风一巴掌打开。
他却满不在乎的举起说理的酒壶往嘴里倒了些酒,咕咚一口咽下去,转过脸来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该不会是让你的小宝贝儿给赶出来了吧?”
叶逸风的心里忽然一阵心烦,抬手把杜玉昭手里的酒壶抢过来,仰脸灌了一口酒。
杜玉昭看着他闷头喝酒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大哥,你真是好样的啊……”
叶逸风不理他,又喝了一口酒之后,把酒壶扔回杜玉昭的怀里,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准备往回走。
“大哥。”杜玉昭忙站起来叫住他,“反正今晚睡不成了,不如兄弟带你出去散散心?”
“……”叶逸风转头去看了看菡香馆的方向,有些犹豫不决。
“哎呀,走吧。我跟老三要了十个高手守在这小院里,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杜玉昭说着,上前去一把拉住叶逸风的手臂,一路呵呵笑着往外走去。
杏春园京城分号是叶逸风兄弟四个正是进驻京城之后开业的第一家青楼。之前京城这边的生意极少,大都是叶逸风用来收集消息用的,比如福满楼菜馆,还有君再来小客栈,另外还有个小茶肆,叫做一品香。
这些之前都归杜玉昭掌管,京城这地方认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