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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夫人抬起手来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叹道:“怎么回事儿这是?一大早的就不叫人清净。木香这丫头素来懂事儿,今儿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了?”说着,龚夫人又吩咐连翘:“让宋瑞家的去瞧瞧,问明白了来回我。”
连翘答应着出去吩咐人,不一会儿又回来给龚夫人梳头。
头还没梳好呢,几个姑娘已经过来给龚夫人请安了。鸾音在前面,后面跟着莺歌和燕舞,还有各自的贴身大丫头,一溜儿七八个女孩子一起进来,花红柳绿的很是热闹。
众人见龚夫人还在梳头,便请了安立在一旁等候。鸾音却先上前说道:“连翘姐姐,我来帮你吧。”说着,她已经从旁边小丫头端着的托盘上捡了一只赤金镶红宝石的花钿子在龚夫人的发髻之间比量。
龚夫人见了鸾音很是高兴,便吩咐连翘:“你去吧,让二姑娘来。她的手比你们都巧。”
连翘答应着把手里的梳子交给鸾音,然后俯身在龚夫人的耳边说道:“奴婢去看看木香是怎么回事儿?”
龚夫人点头说道:“去吧。给我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鸾音一边给龚夫人把发髻扶的略歪一些,让这个原本很是端庄死板的发髻多了几分妩媚,方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刚我跟妹妹们进院子里的时候,听见有丫头在厢房里呜呜的哭着呢,可是谁又惹夫人生气了不成?”
龚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丫头们一个个的越发不像话。真真是气死我了。还是你们姐妹几个能让我开心。嗯——这个簪子戴在这边好看些。”龚夫人手指抬起来指着鸾音手里比量着的金簪,把话儿岔开去。
鸾音笑了笑,也不再多问,依着龚夫人的意思把簪子戴好,又拿了一把小镜子在后面照了照,问道:“夫人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龚夫人点头笑道:“这就很好了,我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没得叫人笑话。”
莺歌笑道:“谁说夫人老了?夫人如今就像那盛开的莲花,且正是好时候呢。”
说话间龚夫人的配方宋瑞家的已经进来,正好听见莺歌的话,于是笑道:“我们家的姑娘们,二姑娘手巧,三姑娘嘴巧,四姑娘心思巧。我们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哟!”
莺歌又笑道:“嫂子又拿我们姐妹取笑。按照嫂子说的,我岂不是一现成的吃货么?”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起来,鸾音转身捏着莺歌的脸啐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怨不得别人。”
龚夫人笑了笑,却转脸跟宋瑞家的交代:“昨晚说今儿在后面的花园子里给逸风接风洗尘。把西面二夫人也请来一起坐坐,还有后廊上的小五媳妇也一并叫来。还有逸平媳妇也一并请来。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心里还挺想她的。回头我们正好凑一桌可以摸骨牌。那个——酒菜什么的一定要准备妥当。”
宋瑞家的忙答应着:“一早起来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夫人放心就是。”
鸾音见宋瑞家的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拉着莺歌和燕舞说道:“咱们去外边吧,看看丫头们把早饭预备的怎么样了。”
莺歌和燕舞便跟着鸾音出去,跟她们的大丫头们也福身告退,跟着姑娘们退了出去。
龚夫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去,问着宋瑞家的:“木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问明白了没有?”
宋瑞家的忙一五一十的把木香的话学给龚夫人听,龚夫人听完后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宋瑞家的问道:“这是真的么?我怎么听着跟说书一样啊?就逸风带来的那个小丫头?也能把木香给整的这么惨?”
宋瑞家的叹道:“奴才瞧着她那委屈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是与不是,夫人只管把那个小丫头叫来问问便知道了。”
龚夫人冷声道:“若真是这样,问也不用问,直接把她打死完事儿!这样的刁奴敢进我们府上的大门,就断然没有让她继续祸害人的道理。”
宋瑞家的呀跟着叹道:“夫人说的不错。这丫头刚一进门就敢这样,分明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最主要的是风少爷居然……还那么宠她……而且,木香说,当时风少爷就在旁边,任凭两个小厮把她拉下去打,居然都不吭声。夫人,我觉得这小丫头已经把风少爷给迷惑了。不然那么宠她?”
龚夫人皱眉,沉思片刻又不理解的叹道:“那个小丫头昨晚你也见了,不过十来岁的样子,能有什么手段迷惑了他叶逸风?”
宋瑞家的想了想,也说不清其中的缘故,只得咬牙道:“这个小丫头一脸的狐媚像,说不定就是个狐狸精附体,耍了什么妖法也不一定。”
龚夫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吩咐下去,叫木香她们先别声张。等会儿开了宴,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妖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第49章 恩赏
这只是一顿家宴。因为天气热,且叶逸风也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再怎么是一家子,也总是男女有别。
古来有训,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龚夫人这一场接风宴便设了男女两席。
女眷多,由龚夫人带着三个姑娘,还有叶敬淳之弟弟叶敬源的夫人苏氏带着两个姨娘,后廊上管着祖宗祭祀的叶敬浚之夫人陈氏,以及陈氏的儿媳妇龚夫人嘴里说的老五媳妇孙氏,姨娘们另设一席,龚夫人这一席上一共七人。
一架十二扇的檀木雕花大屏风隔开内外,外边是叶逸贤主座的男席。叶逸风坐在叶逸贤的左手,另一侧坐着负责祖宗祭祀事宜的叶敬浚,叶逸贤的对面是叶敬源之子叶逸平。
叶敬淳朝中有事非常忙,这种家宴根本没空儿参加。
四个男人就叶敬浚是长辈,但他却不是叶敬淳的近支,况且这次是转为叶逸风接风的宴席,是以他便坐在了叶逸贤右侧。叶逸平和叶逸风乃是堂兄弟,两个人年龄相仿,从小比较玩的来,这次叶逸风回来叶逸平很是高兴,一大早的便过来找他说话,兄弟两个许久不见,说起小时候的趣事来更添了几分亲切。
叶敬浚来的晚,他进来的时候叶逸贤已经和两个哥哥落座了。不过因他是长辈,出于基本的礼貌,叶逸贤还是带头站了起来,向叶敬浚拱手笑道:“三叔来迟了,快请上座。”
叶敬浚自然不回去抢叶逸风的作为,他再是庶子也是侯爷的儿子,自己这个依傍着侯府混饭吃的人还是要有点眼力见儿的好,于是他客客气气的同叶逸风,叶逸平和叶逸贤打招呼,然后坐在自己该坐的地方。
按照规矩锦瑟自然要跟在叶逸风身后伺候,叶敬浚一来她辨认出这家伙是谁来了,出于今日她要全力准备着里里面那个木香的发难,这会儿不想跟叶敬浚过招,所以忙微微侧转过身去,不和叶敬浚面对面。
四个男人寒暄了几句,叶敬浚便笑嘻嘻的讨好这叶逸风,问道:“听说大少爷在南边这些年竟是发了大财了?”
叶逸风淡然笑道:“三叔清明节刚去了一趟,逸风发财不发财您还没打听清楚么?”
叶敬浚前些日子去黄沙镇走了一趟,对叶逸风在那里的势力也了解了一些。虽然那边大街上来往的老百姓都不知道叶逸风是谁,可有名的几家客栈酒馆,还有青楼赌坊好像都知道这位叶少爷的名头。
他也曾试着向那些人打听叶逸风在南边的具体作为,但那些人一听说他的问话,一个个不是摇着脑袋说不知道,就是笑盈盈的劝他不要乱打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叶敬浚虽然没打听到具体叶逸风在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但却敢肯定他一定不容小觑。所以一上来又开始投石问路。
叶逸平却一直不喜欢叶敬浚的好打听,不等叶逸风说话便替他挡了回去:“我说三叔,大哥这一回来你就惦记着他有多少家底,你那小算盘是不是又开始拨拉了?我说,今儿咱们给大哥接风洗尘,是吃酒说话儿的,那些银钱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回头再说成不?”
叶敬浚也算个无赖人物,平日里吃几口酒就喜欢耍酒疯,平日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唯独怕叶逸平。叶逸平比叶逸风小一岁,父亲叶敬源并没有官职,叶敬淳身为侯爷不便插手管理,又因为叶敬源也是嫡出的少爷,所以手中掌控者叶家在外边数百万银子的生意。
生意是叶家公中的,账房每年都给叶敬淳报账,然后大房二房两家按照一定的比例分红吃利,但生意上的具体操作却是叶敬源父子经手,叶敬源和叶敬淳兄弟两个从小也和睦,叶家在他们兄弟二人联手经营中才有今日的气象。所以叶敬浚平日里谁都可以不怕,唯独不能不怕叶逸平和他父亲。
叶逸平一句话就堵上了叶敬浚的嘴,叶逸贤虽然小,但也及会看眼色,见叶敬浚的脸上有些下不来,便吩咐身后的丫头:“怎么还不给三叔斟茶?”
叶敬浚借坡下驴,趁着丫头过来倒酒的空当儿对着叶逸贤点头道:“谢谢贤侄照顾。”
叶逸贤笑道:“三叔说什么客气话。我就喜欢听你讲的笑话儿。今儿三叔又有什么好玩的好笑的,可别藏着掖着。”
叶敬浚呵呵笑着摇头道:“贤侄又取笑我,我哪有什么好笑话儿……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夫,今儿太太带着姑娘们在里面,咱们可不敢放肆乱说……”说着,他不经意的抬眼看向屏风处,却正好瞧见锦瑟站在叶逸风身后,一时觉得面熟,便忍不住止了笑打量着锦瑟。
叶逸风瞥见他盯着锦瑟不放,便轻轻咳嗽一声,问道:“三叔,看什么呢?”
叶敬浚笑了笑,指着锦瑟说道:“我怎么看着这小丫头这么面熟呢?是不是从哪儿见过?”
叶逸风也想起了之前在杏春园的时候的锦瑟曾拿着蓝苍云的剑去吓唬叶敬浚的事情,只是他却不打算多说,只是嘴角轻轻一翘,带出一个嘲讽的微笑,说道:“三叔见的人多,记错了也说不定。这是我的贴身丫头,昨儿才跟着我一起进府,你怎么会见过?”
叶逸平笑道:“三叔见别的人也没怎么熟悉过,就是见着标致的丫头才总觉得眼熟。我说三婶子可在里面坐着呢,还有您那儿媳妇也在,三叔您就不能收敛着点呀?”
叶敬浚被叶逸平一皴,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声说道:“逸平你说什么呢,这小丫头才多大点儿,我这一把年纪了怎么会打她的主意呢,呵呵……逸风,你别听逸平瞎说啊……我就是觉得这丫头很是眼熟,真的像是在哪儿见过……”叶敬浚说着又抬手挠头,皱着眉头深思——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锦瑟瞥了他那熊样子一眼,心里冷笑着,奶奶的,这圈子也太小了,这么快又遇到了这倒霉鬼。
叶逸风却不理会叶敬浚想什么,只转过脸去同叶逸平说话。
不多时,酒菜齐备,宋瑞家的从屏风里面转过来站在叶逸贤身旁笑道:“几位爷们,太太说了,今儿是家宴,大家都随便些。为了给风少爷接风洗尘,咱们还预备了小戏,待会儿爷们想听什么随便点。这就开席吧。”宋瑞家的说完这几句话,便把脸转过来看了锦瑟一眼,又低声笑道:“锦瑟姑娘,太太说你是从南边跟着风少爷过来的,也是一路辛苦的人,就不用在这里伺候少爷了,太太特意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