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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了几句,龚夫人到底心情不好,还是起身告辞了。叶逸平和顾无双忙开口挽留,苏夫人也笑着说道:“大太太真的是生我的气了。这一回书还没听完呢就要走?”
龚夫人勉强笑了笑,说道:“她们小姐妹也累了。我这会儿也有些困,今儿在你这里呆了大半天了,也该回去了。那边府上找不到我,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都耽搁着呢。”
苏夫人和颜悦色的笑着点头:“大太太说的是。那边府上的事情本来就多,如今侯爷不在家,可不都指望着大太太上下打点呢嘛!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强留了,改日大太太闲了我们再治了酒席请你和几位姑娘等一起过来散心。”
龚夫人已经站起身来,伺候她的丫头连翘木香和葛花等都上前来搀扶的搀扶,拿帕子的拿帕子,鸾音等几个小姐妹也跟着起身,各自的丫头也都上来给她们拿着随身用的物品,如巾帕,扇子等物。
顾无双又笑着挽留莺歌道:“姑娘不留下住几日么?”
莺歌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鸾音,说道:“这几日我正跟二姐姐切磋棋艺,一天不跟她对弈觉也睡不好呢。”
顾无双笑道:“到底是大太太那边舒服些,瞧我们三姑娘都不愿意回家来了。”
龚夫人看了一眼娇媚可爱的莺歌,笑道:“你这是什么话?那边不也是她家么?她一个小姑娘家跟姐姐妹妹住在一起,学习针黹活计,闲时读书习字的也省的孤单。”
苏夫人笑道:“都是大太太疼她,她才不舍得回来罢了。”
叶逸平又拉着叶逸贤笑道:“贤弟不如留下来,晚上哥哥约了陆将军家的公子,还有户部张侍郎家的三公子,贤弟留下正好凑个局,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龚夫人听了这话忙对叶逸贤说道:“那你就留下来吧。跟着逸平也多学点经济学问,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叶逸贤本来就无心在这些庶务上费心思,只是龚夫人已经说了,他又不得不听,于是只好躬身答道:“是,那儿子就不跟母亲一起回去了。”
龚夫人点头,带着鸾音姐妹三人上了车回东府去了,叶逸贤一个人留了下来。
叶逸平陪着他说了几句闲话,因吃了酒,天气又热,人们都疲劳困顿。叶逸平便命丫头将后花园的一处名叫碧水阁的所在收拾了,让叶逸贤过去歇息一会儿。等晚间那几个人来了再叫他。
叶逸贤正没精神呢,听了这话立刻拱手给叶逸平道谢:“还是二哥周到。兄弟刚才就睁不开眼了。”
叶逸平便唤来自己屋里的小丫头翠果吩咐道:“你服侍三少爷去碧水阁歇息。好生打着扇子,预备好茶水点心,务必细心周到。听见了没有?”
翠果忙福身应道:“奴婢知道了。”然后又转身对叶逸贤欠身说道:“三少爷请跟奴婢来。”
叶逸贤带着自己的三四个丫头随着翠果去了碧水阁,因叶逸平吩咐过,里面早就收拾好了床铺帐幔,并摆放了四五盆冰雕,焚上了安息香,清香凉爽,舒适无比。
贴身大丫头墨香上前来把叶逸贤的长命锁,寄名符,玉佩,香囊等物一一解去,又把外袍的衣带解了,把衣裳褪下来交给小丫头挂起,只留着月白的中衣。又转身去检查了一番床上的铺盖方转身柔声说道:“爷请躺下吧。”
叶逸贤打了个哈欠抬脚上床,面向里躺下去。墨香在一边打着扇子,看着他睡着了方悄悄地站起身来把帐子放下来,带着几个丫头轻着脚步往外进去了。
翠果端了一杯香茶来给墨香,悄声笑道:“姐姐服侍了半天,真是辛苦了。快喝口茶吧。”
墨香微微笑了笑,在一只绣凳上坐下来接过茶,吹了吹茶末喝了两口,叹道:“这可是主子们用的茶,你倒是好本事,给弄来咱们享受。”
翠果悄声笑道:“我们哪有那样的本事?这是二奶奶专门叫人送过来给三爷用的。统共就那么一小盒子,也只得沏三杯。”
墨香忙道谢:“如此难为妹妹了。妹妹也站了半天了,这里又没有主子在,你也坐下吧。”
翠果依言坐在墨香的身边,墨香又把其他丫头都打发出去,自己却拉着翠果的手说闲话。
说了几句之后,二人熟络起来,翠果便叹道:“姐姐服侍少爷也有几年了吧?”
墨香点头说道:“有五年多了。我还是在少爷八岁的时候被买进来的呢。一来就跟了少爷,转眼就是五年多的时间。想想真是快呀!”
翠果叹道:“姐姐是个细心地人,你服侍爷,大太太也放心。将来姐姐必然是有好结果的,不像我们,到了年纪就放出去了,还是要过之前的那种穷日子。”
墨香也是穷人家被卖进来的孩子,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放出去未尝不是好事儿。留下也未必就有好结果。若是将来能有个开明的奶奶还罢了。若是……”话说到一半,墨香忽然警觉的停住了,只摇摇头,淡淡的笑了笑不再多说。
翠果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交心的人一样,摇头叹道:“少爷这样的人,将来必然会有个贤惠的少奶奶的,太厉害的也过不了大太太那一关呀!姐姐的好日子在后面呢,怕什么呀?”
墨香倒是被这丫头的爽直给逗笑了,点着她的鼻子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大太太厉害咯?这话儿若是传到我们那边去,你不死也要脱层皮呀!”
翠果有恃无恐的笑道:“怕什么呀,难道姐姐还去传这话不成?我是不担心的。”
墨香笑得越发的柔和,看着翠果略显天真的样子,叹道:“你还小呢,一些事情都看不明白。”
翠果做沉思状,片刻之后方‘呀’了一声,拉着墨香的手叹道:“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呢。记得那次锦瑟姑娘来我们这府上,还说起了那个玉姑娘。据说是什么……扬州刺史的女儿?今儿正好听见大太太说的玉姑娘可不就是她么?”
墨香身为叶逸贤的贴身大丫头自然对叶逸贤的亲事十二分的上心,于是忙道:“可不就是她。你听说过什么话了?”
翠果又苦思冥想了一阵子,方悠悠的叹道:“那天锦瑟姑娘喝醉了,嘴里像是念叨着什么玉花穗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听她说话的样子,好像跟这个玉姑娘很熟似的。”
墨香不由得苦了脸:“她们两个很熟?”
翠果点点头,说道:“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也说不准哦!姐姐别担心,反正那个锦瑟姑娘说到底也不可能成为风少奶奶。她们俩成不了妯娌的。”
墨香轻叹一声摇头说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这事儿恐怕大太太还没听说呢。若是听说了,估计就对这门亲事不怎么上心了。”
翠果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唉!主子们的事情还真是复杂,我怎么想都不明白。”
墨香心里全是叶逸贤的亲事,翠果说什么又哪里听得进去,只不过是胡乱应付罢了。
傍晚时分,叶逸平果然打发人来请叶逸贤,说两位客人已经到了,正在前面等着开席呢。叶逸贤刚睡醒正在洗脸,听了这话忙吩咐墨香:“你去把衣服拿过来吧。总不好让人家等着我们。”说完,自己从小丫头手里拿过帕子来胡乱擦了一下脸,又叹道:“应付这些事情很是麻烦,我宁愿当个富贵闲人读书听琴自由自在的罢了。”
墨香轻声劝道:“爷且别念叨了,说话儿您就要定亲了呢。以后就是大人了,再说这些叫太太听见了岂不伤心?”
几个丫头上上下下的把叶逸贤收拾妥当后,方叫两个刚梳头的小丫头一并跟着到前面去。墨香却不去,只留下来收拾叶逸贤换下来的衣裳扇子等物。
叶逸平果然会办事儿,陆将军家的公子陆友骏和张侍郎家的二公子张德兴都是喜欢交往之人,二人也从其他的酒席上见过叶逸贤,只是未曾深交而已。今日都是青年公子,做到一处自然是热闹无比。叶逸平又从青楼叫了两个姑娘来,席间精致的小曲儿,香艳的词赋,再加上美女在侧殷勤劝请,几个人不多时边都有些微醺之态。
因吃酒,不免说些玩笑话。不知因为何事,几人便说到了叶逸贤的亲事上。陆友骏听说叶家有心要聘玉嘉珩的女儿为妻,便不由得笑看着叶逸贤,叹道:“三公子如此文静之人,将来若能聘得玉姑娘为妻,真不能不能降服得住呀。”
此言一出,叶逸贤愣住了,因问:“陆公子此话怎讲?难道那玉家的女儿竟是河东狮不成?”
陆友骏有些自悔失言,忙讪笑两声举起酒杯来说道:“是我多嘴了,我给叶公子赔不是。”说着,便一仰脸把杯中之酒干了,又拉着身边的妓女调笑起来,却再也不应之前的话茬。
叶逸贤的心里却似疑团骤起,又想那个玉嘉珩虽然是皇上的宠臣,但他这几年在扬州做官,又是文职,跟自己的父亲并无什么来往。他女儿的品貌性情更是一无所知。若是自己稀里糊涂就娶一个厉害女人进门,那可怎么使得?
是以整顿酒宴下来,叶逸贤的心思便没在酒上。好不容易挨到散席,他带着五六分的醉意回东府去,路上坐在车里拉着墨香的手叹道:“墨香,你说世人怎么就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呢。”
墨香只当他喝醉了,忙拿了一个靠枕给他垫在身后劝道:“爷生在这样的富贵之家,还有什么身不由己呢。这马车晃得厉害,您好生靠着,可别闹上酒来又吐。”
叶逸贤见跟墨香也说不清楚,心里更加郁闷。回到家里先去给龚夫人请安,龚夫人见他带着醉意,便吩咐墨香快些扶他回房去歇着。叶逸贤却不急着走,只坐在龚夫人身边腻在她身上撒娇。
龚夫人少不得又搂着这个儿子哄了一会子,因有感慨:“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往后定了亲事,就要独当一面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进呢!”
叶逸贤听了这话酒劲儿便直往上涌,一激动从龚夫人的怀里挣脱出来,生气的说道:“我才不要娶那个与姑娘呢。母亲还是想办法叫人去回了平南王爷吧。如果玉姑娘真的那么好,他自己家的儿子侄子一大堆,怎么不求去当媳妇?”
龚夫人听了这话不禁一愣,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叶逸贤不悦的哼道:“无风不起浪,外头既然有人这么说,说不定那个玉姑娘真的是个河东狮呢,如果她真的那么泼辣,保不住就有相好的男人,我可不要做这样的冤大头。”
龚夫人见他醉醺醺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好笑,于是劝道:“好了好了。吃了几杯酒就说这些混账话!那玉嘉珩也是个人物儿,如何能连女儿都教导不好?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快些回房去睡吧。”说着,又吩咐墨香:“好不快扶他去睡?好生伺候着,回去后泡些普洱茶给他吃了再睡。”
墨香答应着上前来扶着叶逸贤起身,同龚夫人行礼告退出去。回房后,墨香等人刚伺候叶逸贤睡下,龚夫人的丫头木香便悄悄地过来了,小丫头见是她都不敢怠慢,忙往屋里让,且赔笑道:“爷已经睡下了,姐姐来是太太还有什么话吩咐么?”
木香悄声说道:“倒不是找爷有什么话吩咐,是太太叫我来问墨香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