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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一个木香不算什么。一个丫头对她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她不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和叶敬淳闹翻了脸。虽然叶敬淳在外边打了败仗,但他此时依然是镇南侯。
在这个侯府之中,若是失去了他的信任,她这个夫人的日子会很不好过。若是他死了,自己就是寡妇。凭着叶逸贤现在的状况,那么整个侯府就只能落尽叶逸风的手里。
自己还不够强的时候,就不能硬碰硬。龚夫人在心里一再的劝自己,方把心里的怒火强行压下去,说了那句话。
不管什么事儿,都不要把侯爷牵扯进来。
叶逸风也是这样想的。毕竟父子的血脉在,尤其是他见识过锦瑟和她父亲那股黏糊劲儿之后,便莫名其妙的一再的想,如果自己的父亲也只有自己一个孩子的话,会不会也像锦云开宝贝他的女儿一样?就算比不上锦云开那个疯子,至少父亲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会和蔼一些吧?
所以此时的叶逸风,从心底里头还是不想把自己的父亲一并拉进报复的行列的。所以他拉了拉锦瑟,低声说道:“乖一点。有事儿待会儿再说,嗯?”
锦瑟想了想也是,里面还躺着个伤患呢,自己就在这里闹事儿,的确有些不合适。于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龚太医坐在龚夫人的上手,摆摆手,完全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叹道:“罢了罢了!家和万事兴。你们都把肚子里的火气都收一收。弄得鸡飞狗跳的,也不怕人家笑话么?”
龚夫人忙俯首应道:“父亲教训的是。是我刚才被气糊涂了。”
龚太医转头对叶逸风说道:“逸风啊,十年不见,你真是成了大人了。小孩子们调皮不懂事,你也得管教才是。这是你的干女儿?倒是一副水灵模样。只是……你的婚姻大事还没定下来吧?怎么就冒然的认了个女儿?”
叶逸风淡然一笑,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心中自然有数。就不劳太医操心了。”
龚夫人皱起眉来看了叶逸风一眼,想要质问他对自己父亲的无礼,可又觉得自己问了,叶逸风也不一定会服软。说不定他嘴里蹦出句什么话来,倒是弄得自己父亲的脸上挂不住。于是不耐烦的问着旁边的丫头:“去看看午饭怎么样了?今儿你们风少爷回来了,饭菜务必要丰盛些。”
叶逸风摆手道:“不必了,我跟父亲说几句话就回了。”
龚太医见这个庶子如此不给自己女儿面子,便忍不住咳嗽一声,拿出了外祖父的款儿来,说道:“逸风啊,你难得回来一趟,你母亲留你用饭也是一番好意。再者,你父亲如今有伤在家休养,府中之事繁杂不堪,你也该回来帮着你母亲打理一下才是。怎么能回来这么一会儿就走呢?”
叶逸风那里会把龚太医放在眼里,只淡然一笑,说道:“府中十年多没有我,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况且我们一回来,家中的上下一个个都不安稳。这个来骂,那个来打的,不过是多着我罢了。我带着锦瑟走了,家中还能有片刻安宁,也好让父亲安静的将养。”
龚太医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龚夫人挡住,冷声一笑,说道:“逸风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六王爷都十分器重的。那是要做大事儿的呢。家里这些烂事儿哪里敢让他操心呢。况且,家里这些粗茶淡饭的恐怕也入不了他的口。”
叶敬淳早就听不下去了,又听见龚夫人说这些话,便忍不住咳嗽几声,在里面说道:“逸风从今日起就回家来住了。叫人把剑影阁收拾出来,让他在那边居住。至于锦瑟嘛……就住在剑影阁后面的雨香榭好了。那两处离得近,有什么事情也方便。即可叫人去收拾屋子,我也饿了,午饭再去催一催。家里这些狗奴才们一个个越发的没规矩了。都什么时辰了,午饭还没好?”
锦瑟听见叶敬淳的话,心中暗暗地一叹:这老头儿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早晚都要被气死。而且他那婆娘外边还勾搭着一个。他这会儿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叶逸风也是暗暗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对着屏风里面应了一声:“父亲不要着急。逸风住下就是了。”
锦瑟便悄悄地上前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用眼神问他,真的要住下吗?这以后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叶逸风微微一笑,回了她一个玩味的眼神,锦瑟皱了皱眉头,还是猜不透他哪个眼神里的含义。于是她低下头去暗暗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孙小姐的身份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不过也好,正好趁机收拾一下那几个欺负过自己的臭丫头们,还能见到二姑娘的贴身丫头画眉。
不过想想又见不到欧阳铄那个小帅哥,锦瑟又有些不情愿。不过她不是那种十分在意的人,只要生活有趣好玩,能跟叶逸风在一起,住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叶逸风已经跟龚夫人交代清楚,让珍珠去雨香榭替锦瑟收拾屋子。而剑影阁也不用侯府的人收拾,他叫自己的贴身小厮虎子和蟋蟀过去收拾,丫头婆子一律不要。
龚夫人见他竟如此防备自己,连遮掩都不遮掩,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不过今天她的脸色是无论如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所以叶逸风值当没看见的样子,拉着锦瑟的手转进屏风去跟叶敬淳说话去了。
龚太医闷声叹了口气,对龚夫人说道:“你这里人多事杂,我被闹的头都痛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侯爷的伤。”
龚夫人心里无限委屈,只得上前搀扶着自己的老父亲起身出门去,方轻声叹道:“父亲也看见今日的情景了——唉!”龚夫人仰头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我这好日子真是到了头了。父亲可要替女儿想个法子。不然的话,女儿还不如去地下陪伴母亲去算了……”
龚太医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别说这种傻话。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尽全力帮你一天。前些日子皇上回京,我进宫为皇上诊平安脉的时候,恰好碰见敬妃娘娘宫里的小福子,他说娘娘这几天懒得动弹,又不思饮食,怕是有喜了呢。我说去给娘娘诊脉,娘娘又怕惊扰了太后和皇后,只说没事儿,要静养一段日子。你抽个时间进宫去瞧瞧。若是娘娘真的能给皇上生个一男半女的,你和逸贤你们母子将来的也有个依靠。”
龚夫人满肚子的愤懑都被自己父亲这几句话给冲散,立刻换了欢笑之颜,高兴地扶着龚太医慢慢的走下台阶,父女二人往院门口走了几步之后,方感慨的说道:“若真的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龚太医也微微笑道:“是啊。所以你凡事都要往好处想。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加上一个小毛丫头罢了。你看你刚才那样子,他们还没怎么样呢,你倒是先失了分寸。这又怎么能愿人家不跟你一条心?”
“嗯,是啊。我这会儿想想,刚才也是太冲动了。都是那小蹄子的缘故,我一看见她那副狐媚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龚夫人扶着自己的父亲往外走,行至院门口,忙道:“父亲慢一点,看着脚下的门槛儿。”
龚太医慢悠悠的抬脚,迈过院门口的门槛儿,又走了几步,方说道:“行了,你回去吧。记住,拿出大家主母的气度来。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发怒,那样只能让你更加被动。你看那小丫头,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笑嘻嘻的。一出手就是狠的。这回木香那丫头是留不得了,你赶紧的想个办法把她打发出去吧。以后挑丫头别尽管捡着好看的挑。伶俐是最要紧的。”
龚夫人点头答应着,又叹了口气,说道:“父亲哪里知道,我也有我的难处。”
龚太医了然的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你儿子女儿都有了。有些事情该装糊涂的就装糊涂就是了。就算侯爷喜欢别的姨娘丫头们,又能怎么样呢?退一万步说,再有个庶子庶女的对你也无所谓。你呀!还是想不开。行了,别送了。我走了。”
龚夫人站在院门口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慢慢悠悠的渐行渐远,又沉了沉心神,方转身回了屋子里。
丫头们已经传了饭菜进来,龚夫人看着金氏和罗氏两个姨娘把桌椅调开,便吩咐丫头们:“把二姑娘和四姑娘请过来,今儿家里添了人,都来认识认识。”
旁边自然有丫头答应着去请人,叶逸贤也一步三挪的从外边进来,却又有些胆怯的看看屏风那边。依然是担心父亲看着自己又不高兴。
屏风之内偶然传来叶敬淳的笑声,却如同一把刀刺在龚夫人的心头。
想想自己努力了那么多,费进了心思把叶逸风从家里弄出去,还以为已经永除祸患了,却不想依然又转了个圈,回到了原地。
他还是只看到那个丫头养的孩子,就算自己的女儿如今贵为敬妃娘娘,就算儿子出落得一表人才,都无法博得他的一声赞扬,都换不来他发自内心的一声笑。
不过父亲说的话犹在耳边,这一切她都得忍。
叶逸贤看自己的母亲不说话,站在那里望着屏风发愣,忙走过去搀扶着她的手臂,关切的问道:“娘啊,你累了吧,先在这边坐一坐,一会儿二姐姐和四妹妹就过来了。”
龚氏被自己的儿子提醒了一下,忙回头来笑了笑,说道:“的确是累了。不过也是叫木香那死丫头给气着了。这死丫头也太不懂规矩了。逸风收了锦瑟为义女,怎么说都是上一层的主子,她居然敢口出脏话,真是打死也不为过。不过你父亲现在有伤在身,家里实在不宜再见血光了。你替我过去瞧瞧她,教训她几句替娘出出气也好。”说完,她又给叶逸贤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如果想要她活下去,就安排人快些把她送走。否则待会儿用了晚饭,你父亲说不定就要发落她了。”
叶逸贤忙答应着:“好,儿子这就去安排一下,她虽然糊涂,但却不至于是死罪。娘你放心吧。”
龚夫人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又淡然的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娘相信你,你去吧。”
叶逸贤点了点头,转身退出去往一旁的厢房里去看木香。
木香被锦瑟用茶盅给砸破了脑袋,这会儿正在厢房里哭哭啼啼的骂着呢。旁边一个叫艾草的小丫头正坐在那里劝她。叶逸贤一进来倒是把她们两个给吓了一跳。艾草忙站起身来说道:“爷怎么过来了?这会子不是要开饭了吗?”
叶逸贤看着她缠着白布条依然渗出血迹的额头,叹了口气说道:“还疼么?太太叫我过来看看你。”
这话一说,木香的眼泪掉的更凶了。索性拿了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艾草站在一旁叹道:“刚宋大娘看过了,只是破了点皮,并没有伤着骨头,过个一两天就好了。她这会子只是心里的气还顺不过来。”
叶逸贤无奈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艾草,吩咐道:“艾草,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艾草忙答应着转身出去,并把房门带上。
叶逸贤叹道:“这也是你的劫数。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又跟锦瑟那丫头对上了?你们两个向来不对付,好好地说句话都不能,你明知道她来了,还进去做什么?”
木香听了这话,把帕子从脸上拿开,生气的说道:“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在咱们这个院子里,还有我躲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