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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你还对他说了些什么呢?他问。
“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我只说,我舅舅大概不喜欢他的佃户这样和他的外甥谈话。”
“当然。可是我也不喜欢我的外甥那样和我的佃户谈话,特别是在他们没有理的时候。孩子们,我这样要求你们,心里并不高兴,但是你们如果向他道歉,也就给我挽回了很大的面子。”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就得替你们去做,”母亲补充说。
“妈妈,你说什么呀!我们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你都不能想象,他说话用的是些什么词。”
“我相信是很粗鲁的,但很幸运,我不是他的母亲,使我操心的不是他的一言一行,而是你们的。”
哈里满脸通红,转身去看父亲,但是没有从这位维护阶级特权的中坚分子身上得到支持。
“嗯,”亨利说,“孩子们,是你们的错。当然,那个家伙对待自己的主人应该更尊敬一些。但我不能为由于淘气而损坏工具的行为辩护。”
哈里尽量压住气。
“爸爸,我们不是由于淘气而破坏东西。这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我和迪克也很不愉快。”
“好吧,明天你和迪克就这样对他说,要象真正有礼貌的人那样,并问他需要赔多少钱。”
“哈里!”
一声刺耳的尖叫使他们感到完全出乎意外。范妮出现在门口。她的丈夫和比阿特丽斯朝她那愤怒而又幸灾乐祸的脸看了一眼,全都明白了,原来她偷听了这场谈话。她气势汹汹地走进房间,在哈里的对面坐下来。
“劳驾,请你一五一十告诉我,在你提到舅舅时,他说了些什么。”
孩子们惊惶失措地互相看了一眼。这时,哈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
“好吧,范妮舅妈,如果您当真感兴趣,我就告诉您。”
“哈里,你怎么了,”他弟弟反对说,难为情地傻笑,“难道可以说吗?”
“好吧,我只说那些可以重复地话,他说,他——您自己也知道是什么——要揍我的舅舅,还有我的……舅妈。他说的还不止这些,但其他的说不难猜出来了。”
“对不起,比,”沃尔特说。
他从妹妹的肩上伸过手去,拿了一块糖,小声对她说:“快收场地吧。”可他的这个要求是多余的,因为比阿特丽斯已经看见,范妮的颧骨上出现一块块红斑。她看了看表。
“哦,已经五点多了,我完全忘了该吃甜食了!孩子们可以给你们一个任务吗?骑马到农场去一趟,向马丁太太要两夸脱马林果酱和一夸脱热奶油。咱们举行茶会,欢迎范妮舅妈。不要在那儿耽误时间。范妮,再给你斟点茶吗?这是桂皮热面包。”
范妮没有去接递过来的盘子。
“不要,谢谢您,比阿特丽斯,我不需要面包,我需要实话。孩子们,先告诉我再走,那个渔夫是个什么长相?”
哈里看看她,又看看舅舅,突然后悔刚才多嘴了。
“我也不知道,舅妈……长得象猴子:很难看,小个子。”
“我猜到了!等一等,他有……”
“上帝啊!”亨利恳求地说。“就不能结束这种谈话吗?”
范妮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毫无疑问,您乐意结束这种谈话,亨利。如果受到凌辱的只是女人,男人总是相互支持的。为了了结这件事,沃尔特会付高价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哈里,我要求你回答。他是花白发,下巴有条伤疤,对吗?”
“我……好象是这样的。沃尔特舅舅,请原谅我,我并不想……”
当啷一声,两个茶杯和一个盘子摔到地上。范妮从桌旁跳起来,转身盯着丈夫。她的声音变成了一种刺耳的嚎叫:
“又是那个比尔。潘维林!沃尔特,但愿您现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满意足。如果两年前就把他赶出桔子(我当时差一点下跪求您这样做),那么也就不会有今天这种闻所未闻的无礼举动。可是,侮辱您的妻子,当然就没有您的事了!”
两个孩子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他们想都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象酗酒女贩一样的爱摔器皿的夫人。
比阿特丽斯站起身来。
“沃尔特,我看,你和孩子最好跟我一起走。请原谅我们,范妮。”
沃尔特给她开了门,对孩子们点点头,他们跟着他走了,迪克勉强忍住了笑,可是哈里差一点哭出来。范妮还在发疯似地拿打碎的瓷器出气,亨利缩着脖子坐着,就象一匹拼车的马碰上冰雹,冷漠而耐心。
沃尔特关上书房的门,他们在回廊上走着时从后面传来的那种恶狠狠的尖叫声听不见了,比阿特丽斯温柔地搂住他的脖子。
“我可怜的沃特金!”
他的嘴唇哆嗦了。这是早已被忘却的儿时的小名……他失去了的小妹妹似乎又起死回生了。
几分钟后,亨利也决定躲到书房来,和他们待在一起,沃尔特在整理文稿,比阿特丽斯望着大海,两人都沉默不语。亨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帕擦着脑门。
“我的老天爷,真是闻所未闻!沃尔特,我的朋友,你常常得忍受这种大吵大闹吗?”
沃尔特耸耸肩膀。
“够经常的,虽然平时没有这样厉害。这场谈话涉及到她最恼恨的问题。如果我和范妮有朝一日彻底决裂(我有时想,这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如果不是因为包维斯,最可能的就是因为比尔。潘维林。她把他们俩恨之入骨。”
“他们之间出过什么事呢?她没完没了一口咬定说,他侮辱过她,而你又站在他那一边。是他当真对不起她,还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呢?”
“他也许确实很粗暴,但这是她自作自受。比尔从某些方面看是个好人——是这一带最好的水手,象他的全家一样,他正直,无可指责。虽然他们的生活非常贫困,但一家人没有一个偷过别人一针一线。这个人就是性格太暴躁。”
“这么说,”亨利说。“范妮应该知道自己的脾气,对他也该抱一个同情的态度才是。”
“是的!对付比尔容易多了。你对他不好,他也不好惹。几乎所有的邻居都怕他,特别是他喝多了酒的时候。”
“这么说,他还酗酒,对吗?”
“和别人比起来,他适可而止;当地的渔民偶尔也会喝醉酒的。他们生活很苦。如果比尔喝起闷酒来,他就会变成一个名符其实的魔鬼。这也不奇怪。他的命运一直不好:破产、贫困、失去亲人、不幸的婚姻;因此他怨恨整个世界。此外,由于他妻子的那套做饭手艺,他可能消化不良;其实她做饭并不特别费劲:土豆和咸鱼。两年前,就在我短期离开这儿时,出了一桩不幸的事。他的小女儿,几乎是个白痴,当时刚满十六岁,受人侮辱以后,回家来了。她当时在卡梅福德当佣人,一个坏蛋诱骗了她。第二天早晨,范妮自以为可以把比尔教训一顿。因为他总不去教堂。最后她故意侮辱他,暗示了他女儿的事,目中无人的比尔让她滚蛋,叫她不要干涉别人的事。她告到蒙特斯图亚特夫人那儿去了,老夫人派来了神父,神父威胁他,要强制他迁出村子。”
“等一等,等一等,”亨利打断了他的话。“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现在这儿的主人是你,这些房子再也不属于她了。”
“对,可是神父是她的;她付给他薪俸。据我所知,他没有敲门,就走进了比尔的家,说了一大堆话,他们把他赶走了。就这样,我回来以后,范妮、蒙特斯图亚特夫人,还有神父都确信无疑,我会把潘维林全家赶走的,但我拒绝这样做,于是他们大发雷霆。”
亨利流露出明显的不安。
“听我说,亲爱的沃尔特,我当然理解,他这样做有一定的理由,但他毕竟是先骂了夫人,不管怎样,骂妇女,而且还要动手打神父……难道你还能替他辩护吗?”
“丝毫也不想为他辩护,”沃尔特回答。“我认为,对这种行为的一切指责都是公道的,但我不敢十分肯定,如果我是他,我会采取另一种态度。”
“毫无疑问我也会那样做的,”比阿特丽斯插话了。“亨利,你也会那样的,好了,后来怎样了呢?”
“胡闹了一场,随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挑衅。范妮一封接一封写信责备我,于是我一下子就有了三个敌人:蒙特斯图亚特夫人、神父和管家。”
“这和管家又有什么关系呢?”亨利问。
“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不能忘记他曾经欺压过这儿的百姓。在我回来以前,他到处声称,比尔必须老老实实求饶,否则就从这儿滚蛋。可是比尔宁可下油锅,也不会求饶。比尔认为,是他首先受到了侮辱,他们应该向他道歉才是。”
“这么说,一切都归结于道歉,是吗?”比阿特丽斯说。“不能让他们相互道歉吗?你善于说服别人,沃尔特,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去向潘维林道歉呢?那样的话,他也可能向他们道歉,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亲爱的,难道你以为我没有这样试过吗?只要这儿能安宁下来,我同意挨个向所有的人道歉。但即使是为了安宁,我也不会同意把一个正直的劳动者,只是因为他粗暴,就连同他的生病的妻子和一大堆孩子都赶到大街上去。于是我们终于弄得势不两立了。”
“为什么他的婚姻是不幸的呢?”她问。
“是呀!”亨利说,“关于他妻子的事,天知道,范妮对我说了些什么,说她比比尔还坏,她能把周围的一切都变坏。但是毫无办法,因为你一个劲地袒护她。”
沃尔特哈哈大笑。
“可怜的玛吉!你很难找到一个比她更无害的人了。她唯一的过错就是爱哭,还参加了美以美会。”
“她为人怎么样?”比阿特丽斯问。
“只不过是一位由于繁重的劳动而变愚蠢了的妇女,她贫病交加,又不断生孩子,一看见丈夫比尔和‘老爷们’便战战兢兢。她对老爷和丈夫总是惟命是从,恐惧万状,她到美以美会中去寻求安慰。这当然大大激怒了范妮。其实要指责可怜的玛吉,也只不过是下雨天她光着脚走路,唱美以美会的赞美歌,劝说左邻右舍信奉耶稣。”
“那么,”比阿特丽斯说,“既然范妮也要求比尔去教堂,她未必认为这是一种罪过吧。比尔也是美以美会的教徒吗?”
“根本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