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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刚敲过十一点,包维斯脚上只穿着袜子,走进房间,抬着脚后跟正坐在被遮住的灯下看书的比阿特丽斯。哈里同意服安眠药,现在两个孩子都睡得很安静。
“我给您准备了一点热牛奶,在厨房里,夫人。里维斯先生要您现在就去睡觉,让我在这儿守着。”
“包维斯,您去睡吧,您这一天真够累的,我还不太累。”
“可是明天您就会感觉疲劳的,夫人,明天您的任务更艰难,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艰难,因为您明天不得不和比尔打交道。等里维斯先生来换我时,我再睡。他要我在三点钟叫醒他。”
她站起身来。
“咱们先上厨房去;他们睡得很香。”
她在厨房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用手掌托住下巴,在包维斯给她斟好热牛奶,端给她时,她仔细打量着他。
“请坐,”她说。“我想向您请教。您说我不得不和比尔打交道,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明天早上您不去看他吗?”
“去,我和特尔福德先生一起去。”
“好了,这就是说。您不得不为他们拉架。”
她微微一笑。
“打架需要两个人。我想,您也相信,特尔福德先生对潘维林会作很大忍让的。”
“这样就好,”包维斯严肃地说。“他只能作很大的忍让。”
“包维斯,咱们开诚布公地说吧,您是想预先告诉我,潘维林不是那种容易接受帮助的人,是吗?”
“是的,夫人。”
“不管怎样困难,我都应当帮助他。我并不要求您直言不讳,但我需要更好地了解他。您知道,我还一次也没有见过他。您很了解他吗?”
“不很了解,夫人。谁也不十分了解。他不愿意别人了解他。”
“可是您试着和他接近过吗?”
“没有,没有特地去接近过。但是里维斯先生试过。”
“他为什么不愿意别人更好地了解他呢?”
“这是因为,如果那样,他就不得不更好地去了解自己,可是他害怕这样做。”
“为什么害怕呢?”
这一次,包维斯想了想才回答。
“当您不能饶恕一个人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情,夫人,您知道吗?”
“很遗憾,我很清楚。请您告诉我,他不能饶恕谁呢?是里维斯夫人吗?”
“她吗?”包维斯脸上闪过了一种厌恶的表情。“比尔不想理睬她,她是吸血鬼!对不起,夫人;我知道当着夫人的而不应该说这种话。”
“包维斯,就让咱们象男人那样来谈话。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您指的是什么。他恨的是谁?但愿不是我的哥哥吧?”
“嗯,他没有对他作过坏事。不是他,夫人,那是一个更高的那是万能的上帝本身。他可能展开天使的翅膀升入天堂,可是比尔的诅咒也追随不舍。”
他不说话了,随后又小声补充说:
“不仅是比尔的诅咒。夫人,您知道,”他又停了一下,接着说下去,“上帝对比尔太冷酷无情了;作为仁慈的上帝,他是过分无情了。是的,比尔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懂了。了解这一点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现在请您谈谈有关他妻子的情况。我哥哥说过,这不是很幸福的婚姻。
她有什么缺点呢?”
“玛吉吗?您一见到那个可怜虫,就立刻会明白的。”
“感谢佻。我现在去睡觉。可是……包维斯……”
“我听着呢,夫人。”
“大夫对我们说,您帮了他的忙,在他到达以前,您又做了许多事。我和特尔福德先生非常感谢您。”
比阿特丽斯向他伸出一只手。他抓住了她的手,握了一下就放下了,动手去洗茶杯。
“您不必为这件事情感谢我;我知道失去孩子是什么滋味。晚安,夫人。”
第二部 第五章
爱莲走进房间,拉开了窗帘。
“孩子们都挺好,夫人。哈里少爷已经坐起来了,他们俩缠得我够呛,一直在问,早饭给他们吃什么,迪克少爷说,昨天就没有吃晚饭,现在饿得象狼一样。”
“特尔福德先生已经起床了吗?”
“是的,夫人。他和里维斯先生一起出去了。他们到悬崖上去看出事地点。大概已经湿透了。现在下着倾盆大雨。”
亨利和沃尔特回家的时候,比阿特丽斯已经穿好了衣服。喂孩子吃完了早饭。她来到前厅时,他们正在脱雨衣,雨衣上的水直往下流。亨利脸色沉郁。
“比阿特丽斯,我看过那个地方了……他们还活着,真是奇迹。”
她笑了。
“活得挺好!他们要吃马林里和李子。你去看看他们,不过你先吃点东西。他们刚吃完早点。亨利,不要让他们多说话,能不骂就不要骂他们。他们想尽量表现得高高兴兴,可是一和他们谈起昨天的事,他们马上就会大哭。这对他们有害。在他们完全恢复健康以前,最好不要提这件事。给他们讲讲祭司墓碑,或者是读点什么给他们听。现在去吃炸沙丁鱼吧。”
亨利去看孩子了,比阿特丽斯朝哥哥转过身去。
“沃尔特,等大夫一走,我和亨利马上就去潘维林家。我该怎样和他谈呢?他们家是缺什么呢?”
“什么都缺!从脚上穿的鞋直到脑袋上方的房顶都缺。和一贫如洗的人打交道,就很难确定从哪儿入手。即使比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也未必能有别的答案。看来。他们是需要的是一所好房子和家具。还要一只新船。不过我认为,你最好是找他商量去,”他用目光指了一下走进房来收拾桌子的包维斯。
“包维斯,特尔福德夫人找我打听,照我看,潘维林一家最需要什么。我认为是一所象样子的房子。他们的茅舍已经不能住人了。”
包维斯收拾好盘子,带着一副奇怪的表情,斜眼看了看主人。
“没有错,老爷。可是象样的房子太贵了。也许特尔福德先生对这件事另有高见,先不说别的,需要买一只新船。听说旧的已经无法修理了。他也许会认为这就足够了,是吗?”
“包维斯,我认为您是很了解我们的,”沃尔特心平气和地说。“特尔福德先生和夫人对钱的考虑,并不比您为他们设身处地考虑得多。”
“我觉得,咱们互相还不理解,”比阿特丽斯插话说。“我丈夫已经对我说了,为了盖一所好房子,买一只船,他打算卖掉一块地,而且我自己还有一点私蓄,完全够买家具和全家过冬的衣服。我操心的不是花钱,就是不知道送什么和怎样送,才不至于委屈潘维林一家。我需要一个好主意。”
包维斯把一摞盘子放在桌上,沉思想来。
“我懂了,好吧,夫人,船不难买,盖房子也不难,如果非盖不可的话。卡梅福德有一位能干的承包人,特列南斯有采石场。在这一带,石头是最便宜的材料,也最适合于这种气候:不怕风,不怕潮。运费不便宜,不过等收完土豆,马车都空出来,我想马尔丁不会要价太高,等捕捞的沙丁鱼卖完,村子里有不少人愿意打零工。”
他转过身,问沃尔特:
“老爷,您大概可以拨出一块地皮盖房子吧?”
“当然。”
“这可能激怒比尔。在“自由地产”一类的词中含有……”他又端起那摞盘子。“不要给人一种恩赐的感觉。”
比阿特丽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恩赐?这个人救了我们孩子的命。他应该明白,我们至死也报答不完。”
“夫人,您和里维斯先生这样想,可是比尔并不知道。象他或者我这样的老百姓不容易弄清楚贵族老爷们的想法。因为我们都没有文化。”
他的语气中包含一种愤怒的声调,比阿特丽斯不由地又看了他一眼。他站在那里,背朝着她。
“可以这样说潘维林,”她温和地说,“可不能这样说您。您受过很好的教育,或者至少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自己求得了知识。我每天都发现,您知道很多东西。”
他一面铺台布,一面带着他惯有的那种讥讽的冷笑回头看了比阿特丽斯一眼。
“事实就是事实,夫人;可以说我是幸运的。我小时候受过三种好教育。我母亲教会了我读圣经和祈祷;我父亲教会了我养马养狗,主人又教会了我伺候开饭和保持沉默。这对我是最有益不过的了,”他端起了托盘。“随后我就开始受教育。正如您说的,夫人,这是很好的教育。可对夫人们来讲,它又是不堪入耳的……刮脸的水准备好了,老爷;我拿来了那套棕色服装。”
比阿特丽斯目送他走出了房间。
“沃尔特,这些话里包含着痛苦的回忆。”
“很多的回忆。包维斯经历过无数次惊涛骇浪,大概也不可能全部讲出来。远征印度时,他曾两次负伤,获得过一枚奖章;参加过商船队,沿胡格利河顺流而下,又沿尼罗河逆流而上,绕过好望角;在直布罗陀,他当过军官的侍从,在巴黎当过旅馆服务员,在开罗当过厨子,后来还换过好几种职业。”
“是什么迫使他过这种生活的呢?”
“是他遭受到的悲剧。”
“我也是这么想。他昨天晚上对我说,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他把这件事告诉你了?那么说,他很看得起你,比。多年来,关于自己的孩子,他只对我说过两次。”
“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来,这对他是非常痛苦的。”
“本来就是这样。既然他已经对说了,那么我想,如果我把他的生活经历告诉你,他不会不高兴的。”
“如果你能把有关他的一切情况都告诉我,我会很高兴,”她说。“昨天晚上,他有些话给我留下了一种奇怪的印象……好象通过他,咱们就可以理解潘维林。”
“是不是因为他向你谈起了自己?”
“不是。不是直接……好象他在暗示自己。”
沃尔特沉思片刻。
“我只能大体上说说。他是威尔士一个穷雇农的儿子;他的童年是艰难而又凄惨的:他在山里放过羊。十四岁那年,就被雇到当地的‘老爷之家’去了,那是一位二等男爵的庄园,在一个管家的监督下学习当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