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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造成这个结果(这仍有待确证),我们仍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他们又是在哪里找到它的,以及他们何以要触摸它。而且,你别忘了,我们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所摸过的这件物体造成他们死亡的。想象有个疯子想杀掉所有摸过金粉的人吧,我们能说杀人的就是金粉吗?”
我很困惑。我一直都相信逻辑是一种通行全球的武器,现在我才明白它的有效性还得看它所适用的方式。甚且,自从我和我的导师在一起之后,我愈来愈认清逻辑在你已提出它而又撇下它的情况下,格外地有效。
塞维里努斯可不是什么逻辑学家,他以自己的经验为基础而思索着。
“毒药领域正如自然界的奥秘一般纷繁。”他指着整齐放置在靠墙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说道,“我先前就说过了,这些药草中有许多只要用量或调配不当,就会成为致命的毒药。那边,颠茄、毒胡萝卜,它们可以造成昏倦,兴奋,或两种作用都有。只要谨慎服用,它们都是良药,但服用过量就会造成死亡。”
“不过这些物质都不会使手指留下什么印记吧?”
“我相信都不会的。有些物质只有摄取之后才会造成危险,然而也有些却是敷在皮肤上才会起作用。一个拔起黎芦的人,会因触摸它而呕吐。白藓和薄荷开花时,会使摸到它们的园丁产生麻醉现象,仿佛喝醉酒似的。黑黎芦,光是碰到它,就会引起下痢。有些植物造成心悸亢进,有些使人头痛,还有的会令人变成哑巴。看见有人把毒蛇液涂在狗的大腿内侧,靠近生殖器的地方,不久那条狗便痉挛而死,四肢逐渐僵硬……”
“你对毒药的所知真是丰富。”威廉的声音好像流露出一丝敬佩。
塞维里努斯直视他的眼眸好一会儿:“我所知道的都是一个医生,一个药草师,一个学人类健康科学的学生必须知道的。”
威廉沉思了半晌。然后他请求塞维里努斯打开死者的嘴,看看他的舌头。塞维里努斯的好奇心大增,他拿了一根细长的压舌片,遵照威廉的话撬开尸体的嘴,他惊异地喊了一句:“舌头是黑色的!”
“那么,”威廉低声说道,“他用手指握住某件东西,并将它吞下……这就消除了刚才你所说的那些涂在皮肤上就能致死的毒药了。但这并不会使我们的推论更为容易,因为现在我们必须假定他和维南蒂乌斯都是自愿的行为。他们握住某件东西,再将它放进嘴里,知道他们自己在做什么……”
“是可以吃的东西吗?还是可以喝的?”
“也许。也说不定——谁晓得呢?是一件乐器,譬如一根笛子……”
“太荒谬了。”塞维里努斯说。
“当然是很荒谬。但我们绝不可轻易否决任何假设,不管这假设有多么牵强。现在我们再回头谈有毒的物质吧。假如有个和你一样对毒药十分了解的人闯进这里来,用了你的某些药草,他可不可能制出一种致命的膏药,会在手指和舌头上留下那些记号呢?可不可能把这毒药混入食物或饮料中,涂在一根汤匙上,或某种会使人放进嘴里去的物品?”
“是的。”塞维里努斯承认道,“可是会是谁呢?再说,就算我们接受这项假设,这个人又是怎么把毒药施用在我们这两个可怜的兄弟身上的?”
坦白说,我自己也难以想象维南蒂乌斯或贝伦加肯接受某个人给他们的神秘物质,而且不疑有他地吞食下去。但是威廉似乎并不为此而困扰。
“待会儿我们再来想这一点吧。”他说,“现在我希望你先试着想有没有什么先前你没有记起来的事。例如,某个人曾问过你关于药草方面的问题;某个人可以很容易地进入疗养所……”
“等一下。”塞维里努斯说,“很久以前,有好几年了,我在那其中的一个架子上放了一瓶极有威力的物质,那是一个曾到遥远的地方游历过的兄弟送给我的。他也没法告诉我那是什么做的,很多种药草,不过都是很少听说的。隔着瓶子看,它有点黏糊,带点黄色。可是那个兄弟警告我不要去摸它,因为那东西要是触到了我的唇,不用多久我就会没命。那兄弟告诉我,即使只摄取了一点点,不到半个小时它就会引起极度的虚弱无力,接着四肢麻痹,最后就是死亡。他不想带着那东西,所以就把它送给我了。我将它保存了很久,总想找个时间好好研究它。然后有一天这里受了一场大风暴的侵袭。我的一个助手,一个见习僧,忘了把疗养所的门锁上。于是飓风扫过我们现在所站的这个房间,把这里肆虐得惨不忍睹。瓶子破了,液体倾到地上,药草和药粉撒了一地。我费了一整天才把东西收拾好,全是我一个人整理的,只叫我的助手把破瓶子扫掉。后来我才想到刚才我对你提起的那个小玻璃瓶子不见了。起初我很担心,后来我认定那瓶子一定是摔破,混在别的垃圾里了。我仔细清洗过疗养所的地板,还有架子……”
“在暴风来袭之前,你还看到那个药瓶吗?”
“是的……哦,想起来也不尽然。它是放在一排瓶子后面,小心地藏了起来,我并没有每天来查它……”
“因此,据你所知,它可能在暴风来袭前被偷走,而你却没发现?”
“仔细想想,是的,毫无疑问。”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你那个见习僧可能偷了它,然后抓住暴风的机会,故意让门开着,制造一场混乱吧?”
塞维里努斯显得很兴奋:“是的,当然。不止如此,现在我回想当时的情形,那场风暴虽然猛烈,但它会把整个实验室弄得一团糟仍令我感到讶异。很可能是有人借了这场风暴之便,弄乱房间,造成损害,实际上和飓风根本毫无关系!”
“那个见习僧是谁?”
“他的名字叫奥古斯汀。但是他去年死了,他和别的僧侣及仆人擦拭礼拜堂外表的雕像时,从台架上跌下来。我现在想起来了,当时他指天指地地发誓说他并没有在暴风来袭前忘了锁门。是我在暴怒中,指责他该为这场意外负责的。也许他真的是无辜的。”
“这么说来一定有个第三者,也许比一个见习僧所知更多,也晓得你有一瓶罕有的毒药。你曾跟谁提起过呢?”
“这我就不记得了。院长,当然,我必须得到他的允许才能保存这么危险的药物。还有几个人,也许是在图书室里,因为我去找可能有相关记载的草药书。”
“但是你不是跟我说过,你把最用得着的书都放在这里吗?”
“是的,而且很多本。”他说着,指着另一个角落的书架,“但那时我找的是我不能放在这里的书,马拉其甚至不大愿意借我看的。事实上,我还先去请院长下令呢。”他沉下声音,几乎为让我听到他的话感到羞涩,“你知道,在图书室某个秘密的地方,藏有关于魔法、巫术,还有恶魔春药秘方的书籍。院长允许我必要时可以借阅这一类的书。我当时是想在书中找到关于那种毒药及其功用的记载,结果徒劳无功。”
“那么你曾对马拉其提起过了。”
“当然了,也许也和他的助手贝伦加说过。但是你绝不可邃下结论,我记不清楚了,我说出那个玻璃瓶的事时,也许还有别的僧侣在场,有时写字间里人很多的,你知道……”
“我并没有怀疑任何人,只是试着了解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怎么说,你说这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了,任何人偷了毒药,却等到这么久才使用它,实在是很奇怪。这无异是说一个邪恶的心灵早已在黑暗中思索一个杀人的计划了。”
塞维里努斯祷告了几句,脸上有种恐惧的神情:“上帝赦免我们大家!”他说。
没有更进一步的判断了。我们又将贝伦加的尸体盖起来,就等着看他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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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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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课
威廉先后诱使萨尔瓦托和管理员坦白了他们的过去。塞维里努斯找到了被窃的眼镜,尼科拉斯也做好了一副新的,现在有了六只眼睛的威廉,开始解读维南蒂乌斯的手稿
我们正要走出去时,马拉其来了。
一看见我们在那里,他露出困恼的神色,又想掉头离开。塞维里努斯在里面看见了他,说道:“你找我吗?是不是为了——”他顿住口,向我们望着。马拉其暗中对他比了一下手势,好像是说:“我们待会儿再谈吧……”由于他正要进来时,我们正要出去,所以我们三个人都堵在门口。马拉其有点多余地开口道:“我找药草师兄弟……我……我的头有点痛。”
“一定是图书室的空气太闷了。”威廉以相当同情的语气对他说,“你该吸点新鲜空气。”
马拉其撇撇唇,好像还想说什么话,但想想又作罢,点了一下头,走进实验室内。我们也径自走出了。
“他找塞维里努斯干吗?”我问道。
“阿德索,”我的导师不耐烦地对我说,“学着用你的脑筋想想吧。”然后他改变了话题,“现在我们要去找几个人问话,至少,”他环顾四周,又说道,“趁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对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对于饮食一定要多加小心,吃东西要吃盛放在普通盘子里的,喝水时也要确定有别人喝过的同一壶水。贝伦加一死,知道最多事情的人就是我们了。当然,除了凶手之外。”
“现在你想找谁问话呢?”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阿德索,”威廉说,“你必然注意到了在这里最有趣的事都是在夜晚发生的。僧侣们在夜晚死去,有人在夜晚溜进写字间,还有女人在夜晚被带进修道院来……这所修道院在日夜之间有两种完全不同的面貌,而夜晚的那一面,虽然不那么美妙,却有趣得多了。所以,每个在夜晚游荡的人都使我们感兴趣,包括——举例来说——昨晚你看见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人。也许那女孩的事和下毒事件并不相干,但也许有什么关联。总而言之,我对昨晚那个男人多少有些概念,而且他对这个圣地的夜间生活一定比别人清楚。哈,你看,他往这边走来了。”
他指指迎面而来的萨尔瓦托,那个丑陋的人也看见了我们。
我注意到他的脚步有点迟疑,似乎想避开我们。但只有一刹那而已,很显然的,他意识到他是逃避不了这次会晤了,于是继续向我们走过来。他咧嘴一笑,嘟嚷了两句不清不楚的问候,算是向我们打过了招呼。我的导师等不及听他说完话,便锐利地向他开口。
“你知道宗教法庭明天就到达这里了吗?”他问萨尔瓦托。
这消息似乎并不使萨尔瓦托感到兴奋,他低声说:“我么?”
“你最好对我说出实话——我是你的朋友,而且也是麦诺瑞特修士——免得明天你得对那些人招供。”
在这种措手不及的攻击下,萨尔瓦托好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他畏怯地看看威廉,似乎已准备说出被问及的一切。
“昨晚厨房里有个女人。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
“哦,一个出卖自己的女人一定不是什么纯洁的好女人。”萨尔瓦托答非所问。
“我并不想知道那女孩纯不纯洁,我只要知道谁和她在一起!”
“哼,这些邪恶的女人都很聪明!她们以为她们知道怎么诱惑男人……”
威廉粗暴地揪住他的前襟:“谁和她在一起,是你还是管理员?”
萨尔瓦托明白他再闪避也没用了,他说出一个奇怪的故事,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清楚。
据他说:为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