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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说道。“要是和谁真心相爱了,变得离不开她了,结果忽然有一天,毫无征兆的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我就一个人被剩了下来。也许我在害怕着这种事的发生。”
“所以为了不受伤害,你一直有意识也好无意识也好,和对方之间空出适当的距离来。或是选择些能够接受这种距离的女性。是这样么?”
作沉默了。这沉默意味着默认。但同时作知道问题的本质不仅仅只有这些。
“和我也会发生同样的事。”
“不,我不这么想。你和之前的情况都不一样。这是真的。对你我是想敞开心扉的,我从心里这么想着。所以才会这样向你坦白。”
沙罗说道。“喂,你还想再见我么?”
“当然啦。还想再见到你。”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也想再见到你的。”沙罗说道。“因为我觉得你本来就是不加伪装掩饰的人,而且觉得你人很好。”
“谢谢。”作说道。
“所以告诉我那四个人的名字吧。之后的事你自己再决定就好。等到知道他们现状之后,你还是不想见他们的话,不见也可以,因为这毕竟是你自身的问题。但除此之外,我个人来说对他们也有兴趣,想多知道些他们四个,至今还粘附在你背上的那四个人的事。”
多崎作回到家里后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本很旧的记事本,翻开住址那一页,把他们四人的名字和当时的住址、电话,准确的输入了笔记本电脑中。
赤松庆
青海悦夫
白根柚木
黑野惠理
作心情复杂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他们四人的名字,感觉已然逝去的时间好像重新笼罩在他的周围。过去的时间一声不响的混入了现实的时间中来,就像烟从门的细微缝隙中潜入了房间之中。那是没有味道的,无色的烟。但到了某个时间点他又忽然回到了现实中,敲击着笔记本的键盘,把邮件发给沙罗。确认发送成功之后,他关掉了电脑的电源。然后等待着时间再次回归到现实的相位中来。
“我个人来说对他们也有兴趣,想多知道些他们四个,至今还粘附在你背上的那四个人的事。”
沙罗所说的恐怕是对的。作躺在床上这么想着。那四人到现在还粘俯在他的背上,恐怕比沙罗所想的更紧密。
。。!
第七章
生?
灰田说了关于他父亲年轻时在九州山中的温泉旅馆,遇到了名为绿川的爵士钢琴家,关于绿川的那件不可思议的故事。那天晚上,发生了几件奇妙的事。
多崎作在黑暗中忽然醒了过来,把他吵醒的是像小石子打在玻璃上的很轻的一声碰撞。也许只是幻听。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看看枕头旁边的电子表时,脖子却转不过去。不单单是脖子,全身都动不了了,但不是因为发麻,只是身上想用劲却使不出力。意识和肌肉像是被分离了。
房间还沉浸在黑暗之中。因为作没办法在亮的地方睡着,睡觉时一直紧紧地拉上厚厚的窗帘让房间里面保持黑暗,所以外面的光照不进来。即便如此,作还是感觉到了屋子里除自己之外,有别的人在。有人在黑暗中潜了进来,正盯着他看。就像拟态动物那样(lz注:把自己的形态混同在环境的背景里的动物,像竹节虫,木叶蝶等等)屏住呼吸,消除气味,改变颜色,沉入黑暗中。但不知为什么作知道那个人是灰田。
mr。grey
灰色是把白色和黑色混合做出来的颜色。而且可以改变浓度轻易融入各种阶段的黑暗中去。
灰田站在昏暗的房间中的一隅,目不转睛地俯视着躺在床上仰睡的作。他很长时间都没动过肌肉,好似扮作雕塑的哑剧演员(pantmime)。只有他那长长的睫毛,让人好容易看出他在动着。这可真是奇妙的对比,灰田特意去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静止,而作是想要让身体动起来却做不到。作想一定要说点什么,有必要开口来打破这诡异的平衡。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嘴唇也好舌头也好都动不了。从喉咙里漏出的只有无声的呼吸声。
灰田在这个房间里做什么呢?为什么站在那里,那么深沉的凝视着作呢?
作心想这不是梦,要是梦的话也细节也太过逼真了。但站在那里的是不是真的灰田,作无法判断。作有种感觉,真的灰田的身体,现实中正睡在隔壁房间的沙发上,在这里的也许是脱离了身体的,他的分身。
但作并没有感觉到它是什么危险的邪物。作有种信念——不论如何,灰田是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的,从第一次见到灰田就一直这么觉得了。可以说是本能上这么觉得。
红的确也脑子转得快,但他的聪明是偏向现实那方的,有时会有功利的一面。相比之下灰田的聪慧更为纯粹,更靠近世事的法则,甚至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的。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作时常会不清楚灰田在想些什么。对方看上去好像思考地正热烈,但作无法想象,他脑子里所想的是什么种类的东西,。这个时候,作当然会觉得困惑,还会有种被抛弃只剩自己一个人了的感觉。但就算是这样,对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友人,作从没觉得焦躁或不安。只是对方思维的速度,思考活动的宽广,自己与它不在一个水平上而已。作考虑到这几点,就放弃不再试图跟上对方的节奏了。
作有这种印象:灰田的脑中大概有着一套高速路线,适合他的思考速度。他必须时不时用自己的档位来跑几圈,否则——一直配合作的一档速度,跑久了的话——也许他的思考系统就会过热,会开始运转不正常。过了一会儿灰田就会脱离他的线路,若无其事的露出平和的笑容,回来到了作身旁,然后把速度放缓下来,再次配合着作的节奏。
这种长时间严密的凝视还要持续多久呢?
作无从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灰田在深夜的黑暗中,静止着沉默着凝视着作。灰田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有一定要告诉自己的信息。但因为一些理由,无法把那个信息转化成现实中的语言,这让这个聪明而年轻的友人不同寻常的焦躁了。
作一边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刚刚听过的绿川的故事。在死亡临近的时候——至少他本人是这么认为的——绿川在中学的音乐室里弹钢琴时,放在钢琴上方的布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个谜还没被揭开灰田就结束了故事。作相当介意那个袋子的内容,应该有人告诉他那个袋子的意义,为什么绿川要把那个袋子这么重视的放在钢琴上呢?这应该是这个故事重要的一点啊。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答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灰田——或是说灰田的分身——悄悄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作好像听到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但听不真确。灰田的气息渐渐消去,就像线香的烟飘散在空气中那样,等到作意识到了的时候,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了。身体还是不能动弹,连接意识和身体的接线被扯开了,连接点的螺丝钉被拔去了。
作想到底哪一部分是现实呢。这不是梦,也不是幻影,毫无疑问是现实,但缺少了现实应有那份重量。
mr。grey
之后作又一次的沉入睡眠,过了一会儿他在梦中醒了过来。不,也许不能称之为梦,那是具备了梦的一切特质的现实。是另一个现实,在那里唯有想象力的释放,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才释放出来的想象力。
她们以出生婴儿的姿态躺在床上,紧紧地靠在作的身体两侧。她们是白和黑。年纪大概在十六七岁,不知为什么她们一直停留在十六七岁。两人的乳房和大腿贴着作的身体,作清楚的感觉到了她们肌肤各有的光滑与温暖。她们静静地用指尖和舌头爱抚着作,像是渴求着贪图着他的身体一般。作也是全裸着的。
这既不是作想要的情况也非他憧憬的场景。这本不是能够这么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但是事与愿违,这景象变得越发鲜明,触感也越来越真实,具体了。
她们两人的指尖的触感温柔而纤细。四只手,二十根手指。它们就像从黑暗中生出的活物,眼睛看不见、表面光滑无比,游走于作身上的每个角落,唤起着他。作的心中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强烈的震颤,好像有人告诉自己,住了很久的屋子里其实有一件秘密的小房间一样。心脏发出了像是定音鼓kettledrum般的零星短促的敲击声,手脚都彻底麻痹了,就连抬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们的身体柔软地贴合、缠绕在作的全身。黑的乳房丰满而柔软,白的略显小些,但乳头硬得像圆形的小石头一般。两人的阴毛都湿成了热带雨林,她们的喘息声和他自己的重合在了一起,仿佛从远处涌来的潮水,在黑暗的海底深处不为人知地交汇重叠着。
长时间纠葛的爱抚之后,他发现自己进入了她们两人中某一个的阴道中,是白。她骑在作身上,把他硬了而竖起的性器拿在手上,灵巧地放入了自己体内。作简直像是被吸入真空中一般,毫无抵抗的进入了她的身体。接着白稍稍平静地调整了下呼吸,像是在空中画着什么复杂的图形一般,充分地扭着腰旋动着上半身。她那长而直的黑发像晃动鞭子那样轻柔的在他头上晃动着。那大胆的动作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但这对白和对黑来说,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连想都不用想。她们看起来丝毫没有犹豫的迹象。爱抚作的是她们两个一起,但他插入的对象是白。作在深深的混乱之中这么想着,为什么是白呢?为什么非得是白呢?她们明明应该是彻底均等的存在不是么。
作无法再思考下去了。她的动作渐渐加快,幅度大了起来。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白的体内射了出来。从插入到射精的时间很短。作心想,怎么说也太短了。不,也许是因为失去了对时间的正确把握么?不论如何都无法抑制那种冲动,就像巨浪毫无预告地就从头顶落下来一样。
但是真正射精的对象不是白,不明缘由的尽是灰田。等作反应过来时女人们都不见了,是灰田在那里。射精的瞬间他敏捷地弯下身把作的阴茎含在嘴里,为了不弄脏床单而吞下了射出的精液。射的时候很激烈,精液的量也很多。灰田来回好几次才勉强吞完,告一段落后用舌头把剩余的舔了干净。他好像很习惯这么做了,至少作有这种感觉。之后灰田默默地下了床去了洗手间。传来了一阵水龙头出水的声音,大概是在漱口吧。
射精之后,作也依旧勃起着。白那里温暖而湿润的触感还鲜活的留在那里,简直就像现实中刚刚性交完那样。梦与想象的划分线,想象与现实的划分线还是区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