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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那锅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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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鸡打鸣一直说到了晌午时分,周桓王顿觉嗓子有点干,肚子有点饿。



终于,发言完毕了。



天子的军队开始热烈鼓掌,衷心感谢发言结束。



郑国的军队开始猛烈冲锋,打完收工回家吃饭。



檀伯杀到陈军阵前,本来就是来跑龙套的陈军在睡梦中溃败。



祭足杀到蔡卫阵前,蔡卫见陈军已败,果然恐惧瞬间压倒仇恨,也跟着跑了。



总之,左右两军,三下五除二,没解决的都跑了,没跑的都解决了。



然后,檀伯与祭足各领军马与郑庄公的中军汇合,三面夹攻周桓王。



那时候的天子军中,打哈欠的、打呼噜的、流口水的、说梦话的都被鼓掌声、惊呼声、马蹄声、惨叫声、骂娘声惊醒。揉揉眼睛看看四周,原来的左右两翼都换了旗帜,情人保护的臂膀变成了暴徒凶恶的双臂。



大势已去,逃还是不逃,这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



天子孤军被郑国的三路大军一顿绞杀,旗倒兵散、车毁人亡。周桓王还算英勇,没有带头跑,反而领亲兵断后。当然,从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天子中军实在没用。所谓“养兵一时,用兵一日”,最后竟让天子断后,着实可笑。



可笑之后往往是可悲。天子华盖,规制自然和旁人不同。即使乱军丛中,也是一眼就可以分辨得清。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反越自卫战的时候,不少烈士就是死在这个显眼的“红”上。这次,特殊的天子行头也让周桓王真的明白了什么叫“众矢之的”。也许周桓王之所以敢亲自断后是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天真啊!



神箭手祝聃已经弯弓射箭,一箭飙血,正中天子左肩。幸亏桓王身披铠甲,外加左右保镖护驾及时,这才没丢了性命。



不过最需要感谢的还是自己。要不是他洋洋洒洒的大篇发言,会一箭爆头的祝聃也不至于饿得血糖偏低,失了准心。



祝聃本想再射,却忽然听到郑庄公急促鸣金,只好悻悻而回。



“祝聃射天子”似乎有点闹大了。聚众打架和持刀杀人的性质是不同的。刑不上大夫,何况是天子?即使倒行逆施的周幽王,最后也是借犬戎之手除掉的。那时候还没有突发事件应急预案,郑庄公一看祝聃有心取天子性命,急得赶紧鸣金收兵。事后祝聃也没得奖赏,最终郁闷而死。虽有厚葬,显然只是出名,没有发财。



事到如今,祭足谏言,还是去跟天子道个歉吧。



郑庄公想,打都打了还胜了,射都射了还中了,砍你一刀再道个歉,那是我有素质。



于是,派祭足拿了点吃的用的,大包小包拎到天子军中,见人就问:“同志们,辛苦了!”旧社会军队的士兵没啥觉悟,回答道:“嗨,不就混口饭吃嘛!”



周桓王在精神上和身体上受到双重折磨,实在心有不甘,只恨回天乏术,嘴上不依不饶地叫嚣着“再发檄文,再讨郑国”。不过有个台阶下就将就着下吧,反正终他一生,再没有起过兵,打过郑。



从此,东周的历史似乎和周天子不搭界了。在之后历史上,趁着庄公小霸的东风,诸侯们一个霸主接一个霸主,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这个世界太混乱,乱世出英雄。这个第一个敢和天子对着干的郑庄公得胜回国,辉煌至极。



此番高潮11年后,郑庄公病逝,享年57岁。



只可惜,英雄驾鹤西去,只留一地鸡毛。


。。!



第四回 英雄驾鹤 一地鸡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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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庄公的预言非常准确。有贵像的四个儿子竟然都戏剧般地当上了郑国老大。只可惜,他只猜到了故事的开头,没猜到故事的结局。



(1)祭足叛变



郑庄公过世之后,总想凡事靠自己的世子忽即位,史称郑昭公。



其实之前,有一次庄公病榻上跟正卿祭足交代身后事的时候,曾经感叹道,自己有11个儿子,其中姬忽、姬突、姬亹、姬仪都有贵像。特别是姬突,才智能力都在众人之上。奈何祖宗规矩,立长不立幼,只能把姬突驱逐出境。



姬突只好逃到宋国,在宋庄公也就是昔日公子冯手下寻求政治避难。



原来是宋国的公子冯跑到郑国避难,现在是郑国的公子突跑到宋国避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事实证明,庄公的预言非常准确。有贵像的四个儿子竟然都戏剧般地当上了郑国老大。只可惜,他只猜到了故事的开头,没猜到故事的结局。



透过现象看本质。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当年郑桓公搬家时候感叹的:“此地地势平坦,四方交汇,肯定是兵家必争之地。后世子孙恐怕不得安宁。”当年郑桓公还羡慕长江以南以及西方之地,可惜都已名花有主。百年之后,果然成为统一中华的两只黑马股,这是后话。



那时候的新君即位跟现在的国家新政府成立还有所不同。现在,虽然自己国家没啥好讨论的,但是在别国大选年的时候,就会开始关注选举辩论和花边新闻。等尘埃落定,该发贺电的发贺电,该承认新政府的承认新政府。那时,由于信息传播和习俗约定等原因,你不说,还真没人那么快知道。就像结婚了要发喜帖一样,新君上台也要派遣大臣出使各国,替新君送上见面礼,递交秘书替写的国书,希望继续友好关系云云。



这回祭足被派到宋国。因为公子冯也算是郑国扶立的,没什么历史遗留问题。本想着发完通知,走完过场,去去就回。哪知这一去,竟然让郑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赖昌星逃到加拿大是因为加拿大和咱们没有引渡条约;公子突逃到宋国的原因简单得多——回外公家。原来,公子突的老妈是宋国的望族雍氏的女儿。雍氏一门在宋国有权有势,一看外孙被欺负,心有不甘。外加众人皆知“公子冯当炮灰”的故事,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游说宋庄公扶立公子突归国篡位。



一为报旧仇,二为扶傀儡,宋庄公终于心动了。正为如何企划苦恼的时候,祭足来访。宋庄公大喜:“姬突之归,就在祭足身上。”



祭足大摇大摆地进了宋国朝堂,早已埋伏多时的宋国第一黑段大将南宫长万带兵杀出。一不出示身份证件,二不提供逮捕证明,不容分说,直接把郑国的正卿扔到宋国的牢中。祭足一时莫名其妙,心想,莫非是因为没办暂住证,所以才被暴力收容了?就在坐立不安的时候,害死孔子祖宗,逼死孔子祖宗婆婆的华督拿着好酒好肉进了牢房,说是来给祭足压惊。



咱们打招呼问“吃了吗?”你要是真没吃,他可不一定管饭。



没法儿,咱自古就是饥饿的民族。穿的不一定好,但吃的一定要讲究。去韩国吃泡菜、烤肉;去日本吃寿司、生鱼片、拉面,你要是天天吃,总归腻味。中国菜系之多,菜品之全,吃香的喝辣的,应有尽有。今年流行吃簋街麻小,明年流行吃国贸烤翅,后年流行吃麻辣香锅。时髦多多,选择多多。另外,为什么吃饭也有一大堆理由。大学生为了下馆子暴撮一顿,常常冠以堂堂寝室聚餐、班级聚餐、同乡会派对、毕业散伙饭之类的理由。即使萍水相逢,也权当“有朋自远方来”,开个接风洗尘的饭局。在吃饭之余,缓缓疲劳,讲讲故事,套套近乎。



现在祭足吃的这个压惊饭局就是希望通过消灭食物发泄心中的郁闷,通过吸收酒精麻痹紧张的神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心情放松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祭足问:“何事?”



华督答:“搞掉姬忽,另立姬突。”



祭足问:“何故?”



华督答:“姬忽柔弱,不堪大用,不如姬突。况且姬突与宋国交厚,事成之后,宋郑可以睦邻友好。



祭足问:“万万不可!”



华督答:“如果你不帮忙,我就让南宫长万发兵伐郑,武力征服,建立姬突新政府。”



祭足义正言辞地说:“你这是暴力干涉我国内政,我代表郑国政府表示强烈抗议!”



华督不理,继续威胁:“嘴上抗议顶鸟用!我就干涉了,怎么着?我又不是没杀过老大!出兵之日,取你的项上人头祭旗出征!”



祭足吓一大跳,长叹一口气,心想,自己不过一个打工的,谁当老板不都一样吗?现在牛市变熊市,别最后炒股炒成了股东。于是他签字画押,答应共谋大事。



祭足被华督领到了宋庄公面前,只见公子突和雍氏之子雍纠就在身旁。都是一条贼船上的人了,那就实话实说吧。宋庄公问姬突:“小兄弟,你怎么谢我?”



公子突感激涕零:“愿割三城,以为谢礼,如何?”



宋庄公假意推脱:“那怎么好意思呢?”



公子突再拜:“如果事成,何止三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就跟您混了!”



宋庄公哈哈大笑,转问祭足:“真的肯帮忙吗?”



祭足唯唯诺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心说,留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宋庄公奸笑:“事成之后,姬突做郑老大,你做老二,雍纠也去郑国上班。另外我知道你有一个女儿,嫁给雍纠如何?”



祭足心里直骂:“娘的,让我做了乱臣,还要我女儿失身。”可脸上只能陪笑,嘴上只能答应。



不过,真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事后证明,要没这个女儿,祭足真要人头落地了。


 %%。



第四回 英雄驾鹤 一地鸡毛(2)

小说

(2)高渠弥引发的多米诺效应



姬突和雍纠简单地捯饬了一下,就跟着祭足回到了郑国,暂住在祭府。



所谓的捯饬也就是换身衣服,换双鞋子,换个帽子,摘掉配饰。那时候谁都不认识谁,贵人和贱民的区别就在于多了端正的衣冠、上等的佩玉之类。另外贵人常常沐浴更衣,香薰推油,就算穿上素服,照样白净净、香喷喷,很容易被人看出有贵像。所以大体需要从地上撮把泥抹脸上,遂成为影视剧人物的常见动作。而普通人就算你突然穿好的戴好的,不常洗澡总有臭味。



所谓“这身衣服不合你的味道”,大体最早指着就是这个。所以,名人穿假货也像真的;普通人穿真货也像假的。都是辛苦的血汗钱,合适就好,何必乱花,貌似有“品味”呢?



总体讲,古代微服私访的操作难度不大。要是换了现在,领导人再怎么乔装打扮估计都没戏,些许无奈之下,也“只好”前呼后拥、特工保镖、专人打伞、交通管制、警车开道了。



祭足回国之后,诈称生病,也不销假,也不上朝。正卿是群臣之首,领导生病了,哪个下属不想趁机借探视之名,求增进感情之实呢?于是,都不约而同地赶到了祭府。



祭足早已安排甲兵埋伏在府中,就等群臣入府探视。看到大家送钱比领钱还勤快,不甚感慨。不过正事不能忘,没寒暄几句就直入主题:



“其实不是我有病,是国家有病啊。当初先主病危时跟我说过,公子突才智过人,奈何立长不立幼,才把公子突赶出了郑国。现在宋国想要发兵帮公子突夺位。旧主刚逝,新主未稳,国事不宁,竟遇大兵,国运危矣!”



群臣默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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