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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我这就去让人取图纸过来。”说着杜敬玠就冲外边喊了一句,然后就有人进来听任杜敬玠吩咐。
等把四仪八方台的图纸取来时,杜敬玠铺开摊在了石桌上,姚海棠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有点儿像天坛,不过那是一个四方的平台,平台上的地砖上刻着纹路,合起来就是一个很大的纹样儿,说不清是什么,但姚海棠感觉到有些异样,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她是没看出来。
随着四仪八方台拿来的,还有当年四仪八方台的建造过程,一看才知道这四仪八方台已经有五百余年的历史了,算上东朝已经算是身历四朝的元老了。
“五百余年了,当时建造的人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六王爷觉得我能修好吗?”姚海棠最常看先人智慧的遗赠,不管是长城还是各类古迹,多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但古人就是做到了,所以她并不自信自己能修好。
“哪怕一成也要试,其实试一试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在你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试过了,那些人依旧活得安安生生的,并没有出任何意外。”杜敬玠似是安抚一般地说道。
一点也不接受安抚,不过姚海棠也不再说下去,而是拿着图纸和那本写了建造方法的小册子说:“我先拿着看看,等我看过了再说行不行的事。”
比了个“请随意”的手势,杜敬玠并不太担心时间,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成功过,再等些时候又有什么好急的:“那我就先走了,姑娘好生歇息。”
捧着东西回屋,姚海棠看了很久也没头绪,末了苦着脸说:“你们可关系到我能不能安全顺利走人,别这么藏着躲着啊,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啊”
纸和字当然不能回她的话,依旧沉默着,最后姚海棠只得老老实实地再重新看。可看完还是没有太多头绪,到最后一撒气把图纸和小册子往枕头底下一塞,她还是睡觉比较踏实。
也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还是真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晚上做梦了,从前就算是失眠、折腾、惊醒都不做梦的姚海棠姑娘,今天做了一个梦。
梦见这图和看过的某个星象图一点一点开始重合,然后明显看出四仪八方台现在所有的偏差和缺失,等她再想看仔细点的时候,一阵白光闪过再接着她就醒了。
这时外边开始下雨了,而且似乎响起了闷雷,时近三月了确实是该有雷声了。电闪雷鸣过后便是倾盆而下的雨,她抱着被子瑟瑟地往床里边躲了躲嘴里还念念有辞:“雷公公啊,我平生真没做什么坏事儿,要劈我没事,千万给我劈回去,宁可老实回家仿古董,也不要在这地方……”
“要不你还是把杜敬璋先劈成杜和,让他跟我一起穿了吧”姚海棠说完嘿嘿一乐,然后就不怕了,再一想她生平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啊“不对不对,我怎么醒的?”没做过梦的人意识不到自己做梦了,等她仔细一想,猛地一甩手拍着床栏,“叭”地一声闷声,姚海棠眼泪就出来了。
一边呼痛一边揉着手,她有些懊恼于自己兴奋过头了:“白痴,知道了有什么可高兴的,难道还真帮那个什么狗屁都不是的王爷要帮也帮……不对,杜敬璋也不能帮,他做了皇帝我还玩什么呀,皇帝和后宫三千什么的很讨厌的。”
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现在就算是知道了也得当做不知道,而且她现在也不能确信自己梦到的星象图和四仪八方台是不是完全一样,毕竟梦里的东西现在一想起来很多都是模糊的。
“杜敬璋,你个混帐,怎么还不来救我啊就算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王子啊,难道他还没查出来我在哪里,这么差劲……”姚海棠叹了口气,起床想要去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关上。
她刚睡醒,走起路来都跟游魂似的,轻飘飘地走到窗边,然后一个黑影就从她眼前闪过,她“啊”了一声想说有鬼的时候,鼻尖闻到了一点熟悉的香气。
仔细地闻了闻,然后又仔细地想了想,最后挠着头说:“怎么这么像太平院的迷香”
厨娘的味觉和嗅觉总是异于常人的好,只要吃过一次闻过一次的味道就总能记得,更关键的是当初杜和没少给陈荣配药剂,她搁边上几乎都看过闻过,偶尔杜和还会很抽风地让她尝尝味儿。
“不是像,就是既然太平院的人知道我在这儿,那为什么不带我出去?”于是姚海棠想起最初来京城的时候,那个人跟自己说过的话。
“我会护你周全,但现在不会救你出去,你得等,等我们拿到了证据再说。”
想起这话来姚海棠就想破口大骂,最终想骂的还是杜敬璋,这家伙怎么给太平院定的规矩,怎么教太平院这些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其实她低声自言自语或能躲得过两小丫头的耳朵,可太平院的人能听不见吗,这会儿太平院的人正在某个角落里猫着苦笑呢跟了小半辈子暗桩,大风大浪里没把船翻了,却翻在一小姑娘手里,真成。
次日暗桩替换了,夜里值守的人就去报了乔致安:“院长,那姑娘怕是已经知道我们在盯着她了。”
听属下说清了原委后,乔致安说:“不碍,以后多小心着些,她比较警醒,那也是从前有人教过她。只是,看来药剂房那边得让他们新配迷香,以后不能再出这样的差池了。”
“是,院长。”
来人退去后,乔致安在屋里莫明失笑:“公子,一个师傅手底下出来的,果然还是更好认一些。”
最后屋里的烛火跳了一跳,乔致安看着烛火出神地道:“大概很生气吧,不管什么事,过段时间再说,过段时间我会好好安排你的去处。京城太过危险,处处陷阱,你不适合这里,还是归去为好。”
说到“归去”这两个字,乔致安顿了顿,眼睛里有一些东西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眼神平静得就像从没有任何波澜一样。
和杜敬璋一样,他也认为这是一条孤绝的路,就像他认为自己要做孤绝之臣一样,他认定了杜敬璋最终是必需要称孤独寡的,所以他们都不需要任何温软之处。
纵使……纵使已经存在过了,也要就此揭过。
“相比起来,公子还是更得上天眷顾一些”完全遗忘了就是上天对公子的眷顾,而他如何消得去这记忆。纵便再不愿意承认,有些东西也早已水落石出,他又如何能忽视得了。
最终乔致安一笑,吹灭了灯迎门而出,天光有些暗,漫天的倾盆大雨遮住了一些视线,但雨总是要停,云也总是要散开的。
这时和园里的杜敬璋正在用早饭,可用索然无味来形容,不是不好,而是不如,他似乎已经很习惯于吃那个叫唐瑶的姑娘做的饭菜了。前两天按她的菜谱做了,虽然味道不至于一模一样,但总是一人所出的菜谱,还能尝出一些相同来。
“去……”杜敬璋本想说去把乔致安叫来,可是话一到嘴边上就停住了,最后摇了摇头说:“去把窗打开吧,透透气,屋里有些闷了。”
应声去开了窗,一股子湿润清寒之气迎面而来,杜敬璋看着外边的雨并着电光闪闪时,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平益,我今天有什么事要办的吗?”
对于杜敬璋的问话,陈平益直犯糊涂,自家公子平时一等一的有条理,今天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公子,今日除却去给太后请安并无他事。”
“嗯。”
应了一声,却始终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
70.叙叙旧
如果问姚海棠在六王爷的京邸里得到的最大收获是什么,她十成十得答,知道杜敬璋是皇子就前两天她还在说不能帮杜敬璋做皇帝,结果人杜敬璋压根不需要她帮,人名正言顺天生的大统继承者。
这样一来有很多事都可以解释得通了,比如那天听到六王爷和那位慧思公主说的话,以及处处对杜敬璋的尊敬,甚至包括为什么杜敬璋可以一手创立太平院而处处臣服,因为他是皇帝第一任正室的嫡长子。天生的血统就注定了他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而且皇帝对他也寄予厚望,并没有类如父猜疑于子的事儿。
但是,因为某些她暂时还不明白的原因,杜敬拒绝了继承大统,所以才成了现在这样微妙的朝局。当然,就算杜敬璋答应继承大统,该争的还是要争,该野望的还是要野望。
“……”忍不住骂了一句,姚海棠这会儿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真的傻到骨子里去了。
“虽然一直公子公子的叫,可我这猪脑子就不仔细想想,行仗仪制上来说他哪一点只像是普通王候家的公子了”姚海棠是典型的马后炮,也是点破了,一细想就处处都是破绽。
其实只能怪她自己,只看到杜敬璋这个人,至于其他向来是不怎么关注的,这才导致她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事实,还是被别人点破的。
“所以他是四皇子,六王爷是他堂叔的儿子,慧思公主是他姐,那些个皇子王孙全是他亲戚”其实就算是王候家的公子也是这么算的,只是一换成嫡长子效果就不一样了,支着下巴靠在窗前,姚海棠冲外边招了招小手,露出笑脸来特小声地说:“太平,来聊聊呗。”
太平院的人化身做院里的护卫,正在那有板有眼地看着院子,听得她这么一句差点没回头瞪她一眼。姚海棠刚才那些话有一句是一句,全落入了太平院暗线的耳朵里,对此人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
人大概想说的是:“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四公子就是四皇子,也就你才这么蠢,到现在才知道四公子是皇上的儿子。”
在东朝称皇子大多是称公子,是姚海棠自己想到岔路上去了,而且她也没去求证过自己的想法。
“这就叫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啊”姚海棠叹了口气,心说算了,不就是一皇子,在现代电视上还天天放国家领导人和英国女皇、诸国王子们的新闻画面呢,只要他不想当皇帝就还有得救。
知道了杜敬璋是皇子之后,姚海棠的心态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对某些事渐渐开始理解了,也慢慢对眼前的情况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既然六王爷请了她来,她就总要给六王爷搅点事,不能让人白“请”了她一回。
第二天姚海棠跟红字辈儿两丫头说:“去跟六王爷说一声,就说下午我想见他,有事要跟他商量”
“是。”
好在这两丫头不会功夫,要不然平时她那些闲言碎语让这两丫头听了去,自己估计就没法活得像现在这么逍遥了:“对了,顺便跟六王爷说,得把我的工具给拿来,没有工具单凭手我可什么也做不出来。”
早上起来说想见,午饭一吃罢了杜敬玠就出现了,先是让人呈上了工具袋,里边装满了各式錾子,姚海棠看了眼后说:“我需要玉板,质地越干净越好,杂质越少越好。”
“行,我让人准备。”听着话儿,杜敬玠就认为姚海棠是想出眉目来了,殊不知她早就想出眉目来了,只是没实践。实验是需要材料来填的,所以姚海棠才要了玉板。
在姚海棠的心里,玉一直是很贵重的材料,哪怕东朝不以玉为贵,最重要的是,实践好了心里有底了,她就有底气。至于帮谁,她觉得谁也不帮才是最妙的,最好大家都认定了她修不了才最好。
所以杜敬玠的这些个玉板和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