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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短篇小说集(国内篇)-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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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去打个电话,给老二。刘桂珍的大儿子在厨房里对三兄弟说。 

乱七八糟!老三小声说,又出去了。老三媳妇也跟上走了,说要去加班,晚上不来了。 

刘桂珍张张嘴,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刘桂珍准备做晚饭了。她取出了盆子,心想是做面条儿还是做米饭,该做多少。现在她是一个人过日子,是小锅小碗,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她倒慌了,不知做多少了。她又和大儿子到厨房里去商量,商量该做多少米。她在心里想好了,晚上就吃米饭,中午还剩着一些菜,正好吃米饭。你说,放多少米?刘桂珍对大儿子说。大儿子却早不耐烦了,说了声:这个老二,他妈的!这就是一句粗话了。说完这句话,刘桂珍的大儿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在厨房里对他母亲说:让他们到门口的小饭店一人吃一碗面去,别给他们做。刘桂珍的大儿子想了想又说,让他们走,不让他们走看样子他们准会住在这里。刘桂珍的大儿子想好了,也决定要这么办,再说母亲也该歇一歇了,刘桂珍有高血压病,每天吃过了饭都要歇一歇,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刘桂珍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躺一下,高血压犯了怎么办?刘桂珍的大儿子有些担心,他也在心里想好了,就让他们到外边去吃饭。一碗面是两元钱,连大带小七个人,就给他们十四元钱,也算说得过了。 

刘桂珍的大儿子进到屋里去了,他忽然脸红了,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这之间发生了一个插曲,那就是那些乡下人忽然都有了上厕所的欲望。先是孩子,其中的一个,憋不住了,脸憋得红红的。谁又能注意他呢。引起刘桂珍注意的是这小孩的妈忽然打了一下子这孩子。然后是给这小孩穿衣服,要带他出去。刘桂珍一问,才知道孩子要上厕所。乡下的客人呢,意思是要孩子到院子里去随便解决一下,像在乡下一样,找个地方方便方便。刘桂珍慌了,说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在院子里怎么可以?咱家里有厕所啊。厨房边上那个门就是。然后是,刘桂珍二儿媳妇乡下的客人,忽然都有了这种蓄谋已久的需要了,那需要忽然都变得迫不及待。这也难怪他们,时间太长了。小孩子一完,乡下来的大人们也鱼贯而入了,争先恐后川流不息地进到厕所里边。刘桂珍的两个儿子在屋里都支棱着耳朵,简直是受了惊吓,听着厕所里边的动静。他们听什么?听放水的声音,厕所里呢,一会儿进一个人,一会儿进一个人,但就是没有放水的声音。最后是那个男的脸红红的从里边出来了,笑了笑,露出了他的虎牙,他满足了,有一种排泄后的那种说不出的舒服。尾随着他的是,那浓郁的味道从厕所里弥漫出来了。 

没放水冲冲?刘桂珍的三儿子说,问那个男的,不等那男的回答,老三已经冲进厕所里了。捂着鼻子冲进去了。抽水马桶里简直是空前内容丰饶了。这就激怒了刘桂珍的三儿子,他把抽水马桶冲了又冲,水先是受了阻,然后才慢慢慢慢从堆积老高的屎尿里冲出一条生路,终于流下去了,移山倒海样把那些乡下人的排泄物送到了马桶里,弄出了很大的声音。刘桂珍的老三站在那里愣住了,怎么回事?他问自己,人的生活原是像歌曲一样,每一首都有自己的拍子,这拍子又往往是一辈子都不会变,一旦变了,生活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刘桂珍的老大,站在那里,脸红红的,倒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他已经把十四块钱放在了老二媳妇的亲戚的手里,他忽然结巴开了,说晚上,因为,家里人都要出去,既然是母亲过生日,他们要陪母亲去外边吃饭。这钱你们就到院子对面的面馆吃碗面。刘桂珍的老大说着话,那个乡下男人,听着,笑着,他甚至还把手里的钱数了数,表示同意。但他还没有马上就行动的表示。刘桂珍的老大便只好说,时间到了,已经和饭店定好了,晚了,定好的桌子就怕没了,所以,他们马上就要出去了。他这么一说,老二乡下的亲戚才明白是该行动了。他们开始穿衣服,都一言不发,把堆在床上的衣服都重新穿到身上去,屋子里,那种异味又汹涌了。他们要出门了,但他们没有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再带走的意思。刘桂珍的老大慌了一下,便冲进里屋,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提了出来。这么一来呢,老二媳妇家的乡下亲戚倒好像弄不明白了,弄不明白为什么让他们把东西都带走。刘桂珍的老大,脸红红的,又向他们解释了, 

说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会回来得很晚。你们吃完面条就去老二家找老二吧,晚上,老二他们说什么也不会不回家。老二媳妇的那些亲戚把东西提到了手里,但都不动,好像不知该走哪个门了。那几个孩子听说了要去饭店吃面,食欲便马上沸腾了,都恨不得马上去,抓了大人的手摇。 

乡下的客人终于出去了,他们出去的时候,刘桂珍的大儿子甚至把他母亲的衣服也拿了出来,装出也要换了衣服马上出去的样子。这些乡下人,终于出去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刘桂珍的老三把窗子都开了,要把异己的味道放一放。又去了厕所,把抽水马桶又放了放水。这时候,刘桂珍忽然在屋里发现了放在茶盘子里的那十四块钱。他们没拿钱?刘桂珍说,看着大儿子:他们怎么没拿钱? 

十四块钱也不少了,谁会白白给他们十四块钱?老大说。他们要是找不到老二呢?刘桂珍说。 

谁管他们那么多。老大说老二也太不像话了,不但自己不来,而且还来了这么多乡下亲戚,不像话!太不像话!乱七八糟!厕所都进不去人了! 

老二做什么去了呢?刘桂珍好像是在对自己说,站在那里,头上出汗了。 

刘桂珍晚上的饭吃得很安静,大儿子,三儿子,两个媳妇又都回来了,老二和老二媳妇还没出现。老大媳妇又去厨房重新炒了两个菜,好像是,一切又书归正传了。刘桂珍一般晚上吃不多,喝点白米粥,吃点小咸菜。中午也没剩下什么,只是一些菜底子,都让刘桂珍的大儿媳一囫囵倒了。吃过饭,两个媳妇又去洗碗,刘桂珍的大儿子却蹲在那里给母亲修电褥子,把细细亮亮的电线头子接好。这时候,他们听到了敲门声“。笃笃笃笃,笃笃笃笃”。刘桂珍忙去开了门,这几天该是收电费的时候了。刘桂珍开了门,却一下子怔在了那里,门外,大大小小,拥挤着,是老二媳妇乡下的亲戚,一个挨一个在那里站着。手里提着他们的行李和大大小小的袋子…… 

(原载于延河200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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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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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丝溜溜地吹过,把帐篷顶上的帅字旗吹得豁喇喇乱卷。在帐篷里,一支红蜡烛,烛油淋淋漓漓地淌下来,淌满了古铜高柄烛台的浮雕的碟子。在淡青色的火焰中,一股一股乳白色的含着稀薄的呛人的臭味的烟袅袅上升。项羽,那驰名天下的江东叛军领袖,巍然地跽在虎皮毯上,腰略向前俯,用左肘撑着膝盖,右手握着一块蘸了漆的木片,在一方素帛上沙沙地画着。他有一张粗线条的脸庞,皮肤微黑,阔大,坚毅的方下巴。那高傲的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从嘴角的微涡起,两条疲倦的皱纹深深地切过两腮,一直延长到下颔。他那黝黑的眼睛,虽然轻轻蒙上了一层忧郁的纱,但当他抬起脸来的时候,那乌黑的大眼睛里却跳出了只有孩子的天真的眼睛里才有的焰焰的火花。

“米九石,玉蜀黍八袋,杂粮十袋。虞姬!”他转过脸向那静静地立在帷帐前拭抹着佩剑上的血渍的虞姬,他眼睛里爆裂的火花照亮了她的正在帐帷的阴影中的脸。“是的,我们还能够支持两天。我们那些江东子弟兵是顶聪明的。虽然垓下这贫瘠的小土堆没有丰富的食料可寻,他们会网麻雀,也会掘起地下的蚯蚓。让我看——从垓下到渭州大约要一天,从渭州到颍城,如果换一匹新马的话,一天半也许可以赶到了。两天半……虞姬,三天之后,我们江东的屯兵会来解围的。”

“一定,一定会来解围的。”虞姬用团扇轻轻赶散了蜡烛上的青烟。“大王,我们只有一千人,他们却有十万……”

“啊,他们号称十万,然而今天经我们痛痛快快一阵大杀,据我估计,决不会超过七万五的数目了。”他伸了个懒腰。“今天这一阵厮杀,无论如何,总挫了他们一点锐气。我猜他们这两天不敢冲上来挑战了。——哦,想起来了,你吩咐过军曹预备滚木和擂石了没有?”

“大王倦了,先休息一会吧,一切已经照您所嘱咐的做去了。”她依照着每晚固定的工作做去。侍候他睡了之后,就披上一件斗篷,一只手拿了烛台,另一只手护住了烛光,悄悄地出了帐篷。夜是静静的,在迷□的薄雾中,小小的淡白色的篷帐缀遍了这土坡,在帐子缝里漏出一点一点的火光,正像夏夜里遍山开满的红心白瓣的野豆花一般。战马呜呜悲啸的声音卷在风里远远传过来,守夜人一下一下敲着更,绕着营盘用单调的步伐走着。虞姬裹紧了斗篷,把宽大的袖口遮住了那一点烛光,防它被风吹灭了。在黑暗中,守兵的长矛闪闪地发出微光。马粪的气味,血腥,干草香,静静地在清澄的夜的空气中飘荡。

她停在一座营帐前,细听里面的声音。

两个兵士赌骰子,用他们明天的军粮打赌,一个梦呓的老军呢喃地描画他家乡的香稻米的滋味。

虞姬轻轻地离开了他们。

她第二次停住的地方是在前线的木栅栏前面。杂乱地,斜坡上堆满了砍下来的树根,木椿,沙袋,石块,粘土。哨兵擎着蛇矛来往踱着,红灯笼在残破的雉堞的缺口里摇晃着,把半边天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红光。她小心地吹熄了蜡烛,把手弯支在木栅栏上,向山下望过去;那一点一点密密猛猛的火光,闪闪烁烁,多得如同夏天草窝里的萤火虫——那就是汉王与他所招集的四方诸侯的十万雄兵云屯雨集的大营。

虞姬托着腮凝想着。冷冷的风迎面吹来,把她肩上的飘带吹得瑟瑟乱颤。她突然觉得冷,又觉得空虚,正像每一次她离开了项王的感觉一样。如果他是那炽热的,充满了烨烨的光彩,喷出耀眼欲花的ambition的火焰的太阳,她便是那承受着,反射着他的光和力的月亮。她像影子一般地跟随他,经过漆黑的暴风雨之夜,经过战场上非人的恐怖,也经过饥饿,疲劳,颠沛,永远的。当那叛军的领袖骑着天下闻名的乌骓马一阵暴风似地驰过的时候,江东的八千子弟总能够看到后面跟随着虞姬,那苍白,微笑的女人,紧紧控着马缰绳,淡绯色的织锦斗篷在风中鼓荡。十余年来,她以他的壮志为她的壮志,她以他的胜利为她的胜利,他的痛苦为她的痛苦。然而,每逢他睡了,她独自掌了蜡烛出来巡营的时候,她开始想起她个人的事来了。她怀疑她这样生存在世界上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他活着,为了他的壮志而活着。他知道怎样运用他的佩刀,他的长矛,和他的江东子弟去获得他的皇冕。然而她呢?她仅仅是他的高吭的英雄的呼啸的一个微弱的回声,渐渐轻下去,轻下去,终于死寂了。如果他的壮志成功的话——

远远地,在山下汉军的营盘里一个哨兵低低地吹起画角来,那幽幽的,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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