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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被那种恼人的幽香包裹。
他讨厌这种香气,这种香气可以让他心绪不宁。可是……可是他真的讨厌这种香气吗?
此时此刻,他忽然痴迷这种香。
他猩红的眼睛望着眼前倪胭巧笑的面孔,忽然生出一种恐怖的欲望。理智告诉他这种欲是错的,然而他身体本能的反应却强烈地告诉他这种欲是有多美好。
雪无死死的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倪胭。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颤抖地数着佛珠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倪胭偏偏又凑过去,声音愈发娇媚:“和尚,你真的不想亲亲我?怕什么,我又不是没亲过你。你就当时回礼了哦。”
她离得那么近,她的声音那么软,她身上那么香。
倪胭凑过去,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发颤的眼睫。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破碎。
雪无睁开眼睛,身体的本能让他忘记思考直接吻上倪胭的唇。然而下一瞬,他的眼中又充满了惊惧,猛地将倪胭推开:“你这个妖女休要破贫僧修行!”
他力气用的极大,倪胭一个不察,被他推倒在地。
“我来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毒又发作了!”骆孟提着一桶冰水进来,瞧见倪胭坐在地上,吓了一跳。
雪无微微蹙眉,疑惑地望向倪胭。
倪胭扶着膝站起来,提起骆孟手里的木桶,将冰水从雪无的头顶浇下。
“臭和尚!”
——雪无听倪胭生气地说。
冰水遮了视线,等雪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模糊看见倪胭抱着胳膊背对他的身影。
骆孟提着空木桶又出去打水。
雪无慢慢倒下来,双眼空洞地望着屋顶,良久,清泪滑过眼角,落入耳后。
“喂,你哭什么。”倪胭蹲在他身侧。
“贫僧破戒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昔的清冷,却又带着一丝灰败。
“破了色戒?和凉水破的?”倪胭轻笑了一声,“和尚,你的童子身还好好的呢。没破戒。”
雪无不言,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
骆孟提着新的一同冰水回来,又浇了他一身。
他紧抿着唇,脸色惨白。
倪胭觉得有些疲惫,今日不想再理这和尚,她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忽听见雪无轻声说:“女施主说的对,贫僧修行不够,愧对师父,愧对佛祖。”
倪胭回头去看他。
雪无平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都被凉水浇透了。他眼神空空,没了往昔浅笑时的慈悲模样,像是失了生机。
雪无回到桑玄寺,便闷声进了受罚祠,在佛祖面前长跪不起。
小十二扒着门缝偷偷看了好一会儿,苦恼地挠了挠小光头。他悄声退出去,走到一旁的怀道住持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师父,七师兄一直在念佛经。”
怀道抚着雪白的长须,但笑不语。
小十二忽然跳起来,拽了一下怀道住持的胡子,小声问:“师父你说话呐!七师兄被女妖精欺负了可怎么办好?”
“你这顽皮的孩子。”怀道笑眯着眼睛敲了敲他的小光头,“去吧,和你七师兄一起跪着去。你七师兄什么时候得悟,你便跟着跪到什么时候。”
“啊?”
怀道抚须长笑。
·
倪胭是真的有点生气。因为她被推雪无推的那一下,屁股真的青了一块。记仇如她,决定短时间内不理那臭和尚。让他自己对着佛祖玩去。
她提着孙汉义的人头去了朝阳山。
——朝阳山是孙汉义的地头。
只是此时整个朝阳山人心惶惶。孙汉义的两个手下果真扛着无头尸一路跑了回来,整个朝阳山的人都看见了。
山里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急忙将两人押了,仔细询问。得到这无头尸真的是他们老大时,顿时惊慌。他们的大当家的说是下山抢点银子回来,可为何银子没抢到反而丢了性命!
他们正商议着该怎么给他们的大家当报仇的时候,小喽啰来报一个女人带着他们老大的人头上山了!
大厅中立刻噤声。
“对方多少人马!”二当家问。
“两个人!”
“啊?你没看错?”
“小的绝对没有看错。一共就两个人,一个女人走在前面,那个骆孟提着咱们老头的人头走在后面。再没别的人。哦……还有一匹白马。那女人是骑着马的。”
二当家的在大厅中徘徊许久,仍旧不放心,吩咐手下再去打探清楚远处可有埋伏。
派出去打探的人派了三波,每一波都说没有发现任何埋伏。二当家和三当家商量了一番,这才挥手请人。
倪胭跨坐在马背上,在土匪们的注视下走得悠闲。倒是跟在后面的骆孟一脸警惕。他劝过倪胭不要过来,毕竟他们没有人手,可倪胭哪里会听他的?偏偏他又对倪胭唯命是从,倪胭说什么,他便听什么,硬着头皮跟过来。他想好了,大不了和倪胭一起死。
他明明只是担心、警惕,偏偏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再加上他戴着半边面具,让他瞧上去特别凶神恶煞。
“大哥!”二当家一眼看见孙汉义的人头。
倪胭懒洋洋地挥了下手:“还他们罢。”
骆孟点了下头,便把手里的人头当成球一样朝着他们扔了过去。二当家一惊,急忙伸长了胳膊去接,把人头稳稳接在了怀里。
倪胭笑:“还不错,要是换个年代,你倒可以当个守门员。”
“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你这个蛇蝎女人对我们大哥下如此毒手!”二当家气得眼睛通红。
“咦?”倪胭挑眉,“你是二当家?那你为什么要生气?大当家的死了,你不是正好当老大?”
二当家愣住了。前一刻脸上还有悲伤的表情,然而此时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就、就好像他明明演技这么好,连自己都要瞒过去了,偏偏这么轻而易举当众被揭穿。
倪胭笑:“这丑东西打了我男人,抢了我男人八百个兵,还害了我另外一个男人愁眉不展,一副要死要活的鬼样子。啧,你说这仇大不大?”
二当家重新审视倪胭,冷声问:“你今日过来究竟是想如何?”
倪胭惊讶:“你又不伤心难过啦?明明刚刚还难过得跳起来接脑袋呢。”
“你!”二当家立马变得气急败坏。
三当家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他的一双小斗眼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忽然指向二当家:“好啊!二哥,你是不是想当老大故意伙同这个妖女一起谋害大哥?”
“老三!你胡说八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伙同这个女人谋害大哥,再嫁祸于我,简直是一箭双标!”
“你害了人不算,还要血口喷人!”老三立刻拔刀。
土匪窝里谁还没有几个心腹狗腿。老三的狗腿子们立刻冲上来支援。
老二也不客气,提起桌子上的一双对斧。而老二的心腹们也绝对不会怯场。
谁怕谁。
不愧是躁脾气的土匪,竟直接打了起来。
骆孟凑近倪胭,小声问:“他们怎么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倪胭一脸无辜:“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干。”
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帮土匪都是些什么货色,什么脑子啊这是?就这样还想造反?倪胭觉得好笑,不由自主扬起嘴角,看呆了一旁的骆孟。
不过倪胭的脸色又瞬间冷下来,她扭头瞪着骆孟,生气质问:“就这么三个癞蛤蟆一样的东西都能在造反榜上有名,你居然连他们都比不过?”
骆孟一窒,顿时羞愧万分。
倪胭扬起马鞭朝着近处的一个土匪一抽,土匪尖叫了一声,打闹的众土匪都转过头来看她。
倪胭坐在马背上,懒洋洋地说:“行啦,别争了。瞧你们为一个老大的椅子争得兄弟反目,姿态实在难看。我只好勉为其难当这个老大啦。”
打架的众土匪突然清醒过来。
二当家的推开面前的人,气冲冲地冲向倪胭:“你这娘们就是来搞事情的!老子今天叫你有来无……”
倪胭手腕翻转,手中的马鞭缠在二当家的脖子上。
一声脆响,前一刻瞧着寻常的马鞭突然刺出一排尖刺,刺进二当家的脖子。二当家立刻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别、别杀我,我同意你当老大……我……”
倪胭用力一拉,尖刺刺进他咽喉,黑色的血流出来,立刻毙命。
三当家的小斗眼滴溜溜转了两圈,立刻丢了手里的长刀,跪下来:“大当家万岁!”
倪胭轻笑了一声,扶着骆孟的手跳下马,缓步朝着正厅中的第一把交椅走去。
她走过三当家身边的时候,三当家忽然抬手,两枚袖箭朝着倪胭的后背射去。
骆孟挥刀将两枚淬了毒液的短箭挡下,向前一步怒道:“大胆!”
倪胭回头,敲了敲骆孟脸上的面具,夸他:“真棒。”
她又眸光流转,望向三当家。
三当家立刻举起双手,吓得一身冷汗:“我一时糊涂!绕了我这一次,我这一辈子都给你卖……”
他话都没有说完已经倒了下去。
厅中的人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死的。
倪胭踏上木台,转身坐上第一把交椅,上身微微后仰慵懒地靠着椅背,双腿交叠,雪白的大长腿从血红的绫罗裙中翘起。
无论是大厅中,还是厅外围着的土匪们望着她那条长腿又是垂涎,又是恐惧。
倪胭轻启朱唇:“你们谁想下山就在半个时辰之内彻底在我面前消失。否则,我当你们是愿意留下来。当然,我会带着留下来的人杀入皇城,他日让你们成为皇城禁军中的第一支军队。”
她托腮,明明有一种妖媚的脸,偏偏神态悠闲得像个仙。
一片死寂之后,是兵器落地的声音,和跪地的附庸之声。毕竟如今四处都在打仗,他们离开了这里也不过是四处投奔。既然兄弟们都在这儿,换个老大又何妨?何况还是这么个绝美的老大……
倪胭笑了,一笑倾城。
“咱们这支军队似乎应该有个名字。”她眸光流转间便有了主意,“唔,那就妖女罢。”
“妖女万岁!”
“妖女万岁!”
“妖女万岁!”
倪胭侧转过身,胳膊肘搭在交椅扶手上,双手托腮望向骆孟:“把八百个兵抢了回来,现在有八千了哦。开心吗?”
她眸中妖媚不见,反倒多了几分小小的调皮和挑逗。骆孟望着她这双潋滟双眸,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一声快过一声,他快要死掉了。
不过私下骆孟还是询问倪胭为何一定要杀了二当家和三当家,兴许可以收服。
倪胭古怪地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地拍了拍他的肩:“傻小子,你还不懂什么是战争。”
她拖着曳地红裙从他身边离开。骆孟侧首望着倪胭的背影,慢慢握紧拳。他一定会慢慢弄懂,有朝一日成为可以和她比肩的男人!从这日起,骆孟借来许多兵书,日夜苦读。
·
马上要过年了,即使是这样的战乱,百姓还是走出街市采买最简单的年货。
雪无犹豫了很久还是独自下山去,他走在人流中听着百姓们议论着妖女之军又抢了几个地盘……
他知道妖女是倪胭。
桑玄寺收留很多流民,这些流民时常谈论妖女的胡作非为。
前面的人群一阵骚动,雪无跟着抬头去看,看见一身红衣的倪胭坐在马背上,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土匪簇拥着。
那一抹红色入眼的瞬间,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