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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又懂事的小子,小时候每每见了,总要搂在怀里抱一抱。
那么好的孩子,那些黑心的人还想杀了?
齐夫人气得身体发抖,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想跟大哥要几个人,最好是功夫高深那种护卫。
房间里,明德大师已经帮陈青云包扎了脖子,没有伤到动脉,不过流了不少的血。
腋下的伤口太大了,那利剑把内骨上的皮肉都割破了,口子又长又大,皮肉翻起。
还有他的手腕,手背,大腿,头部。
浑身都是伤,李心慧默默垂泪,将写好的药方字递给明德大师。
明德大师接过,见她眼睛都哭肿了,额前青筋突显,脸色发白,明显是惊悸太大的缘故。
“陈公子的伤危及不到性命,陈娘子就不要太过伤心了!”
“将养些许日子,皮外伤便会结痂,他的内伤只要吃药调养,半月左右便会痊愈!”
李心慧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出声道谢!
“谢谢明德大师。”
明德大师点头颔首,随即吩咐灵露晚上好好照顾陈青云。
屋外的徐润泽和王通判知道人没事了,知晓李心慧在房间里,不方便探望,跟齐夫人颔首后离开。
李心慧守在床边,直到齐夫人知道陈青云无碍以后,这才松了口气,进来探望。
“心慧,你也要休息的!”
“延慈大师拿了些药酒过来,我们回落雪斋,我让翠环给你揉揉腿!”
李心慧转头看着齐夫人,泪眼朦胧,看起来可怜极了!
“伯母,我太高估自己了!”
“是我连累了青云!”
李心慧自责道,这些话,她只能说给齐夫人听!
自责的口气压抑着浓浓的悲伤,齐夫人感觉心口一绞,眼泪立即就落下来了!
她拥着李心慧的肩膀,然后伤心道:“不怪你!”
“要怪也也是怪我,我私心里想要你去送凤天,翠环她们比不上你,我心里都是清楚的,怪我!”
李心慧伏在齐夫人的怀里哭,她已经不习惯怎么去哭了,酸涩的液体呛入鼻息,她颤抖着,哽咽的声音呜呜悲鸣,叫人听了忍不住心伤落泪!
齐夫人知道她被吓坏了,抱着她,让她哭个够。
李心慧自责死了,满脑子都是自己不该那样?不该这样?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那是谁也料不到的。
可是今天遭受的一切,她在做之前都已经想过可能会遭遇到的风险和结局。
青云的劝阻,齐夫人的担忧,她置若罔闻。
她以为自己算计得够彻底,连萧凤天对她的愧疚和感激之情都算了进去!
可她算不到的是,这个傻瓜会跟她一起面对,而且还为了救她伤得这么重!
如果知道会连累青云?如果知道回来会遭遇这些?如果她的腿没有事?可惜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难受她都要忍着,看着,直到这冰冷的事实彻底教乖她。
“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青云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我却伤了他的心!”
李心慧哭着说,眼睛都没有睁开,泪水跟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齐夫人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着她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不怪你!”
“这次回去以后,我一定给你们弄两个功夫高强的护卫。”
齐夫人保证道,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
李心慧哭了一会,发泄以后,跟随齐夫人回了落雪斋。
她要洗澡换衣服,还要擦药,一堆叮叮当当的首饰掏出来,堆在了齐夫人的面前!
“金钗没了,我拿它戳进那个杀手的脖子里,后来被那个杀手的头领拿去了!”
李心慧叙述道,齐夫人听得心神一抖,连忙摇头道:“不要了不要了,这些都不要了,晦气!”
“回去以后,我们重新买新的。”
齐夫人给了黄妈妈一个眼色,黄妈妈连忙收拾出去。
李心慧去洗热水澡,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她一点都不喜欢,累赘不说,还很重!
可是以后再重她都要带一根长长的,尖锐的,金钗!
洗了澡,换了一身淡雅的抹胸襦裙和月牙白的小衫,李心慧随意抹了药以后,要去看陈青云。
她不守着,她睡不着。
齐夫人见她那副心神恍惚的样子,让翠环翠玉过去陪着。
客堂里点了油灯,灵露守在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
李心慧来的时候,对着身边的翠环翠玉道:“你们回去歇息吧,我今晚可能是睡不着了!”
“灵露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他跑腿的。”
客堂里窄,院子里除了纳凉的小石桌,什么都没有!
翠环和翠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返回了落雪斋。
李心慧进了房间,让灵露打了水,她温柔仔细地给他擦拭着面孔,因为内伤,陈青云周身都散发着灼热滚烫的气息。
苍白的面孔痛到扭曲,眉头皱在一起,密集的汗液从发根处冒出来,不一会,连他身上穿着的单薄寝衣都湿透了。
李心慧没有给他换新的寝衣,而是给他把衣襟解开,露出里面一个大大的紫色淤青印子。
她用热毛巾反复地给他擦拭着的肌肤,然后做了一个棉签给他擦拭着干裂的唇瓣,偶尔喂他喝一些温水,希望他在睡梦中可以有片刻的舒坦。
灵露一晚上都在跑腿,跑到最后端着木盆就去撞柱子。
一番疼痛过后,灵露听着寺院里的钟声,才知道丑时都过了。
夜色弥漫,山下的官道上。
一伙人围在一起,通红的篝火燃起,上面烤着野兔,野鸡,还有野猪肉。
吃生肉吃久了,满嘴都是血腥味。
此时吃上油滋滋的熟味,反而不过瘾了。
“头,老秃驴的话能信吗?”
领头的人闻言,冷笑道:“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周围的人都禁声了,谁也没有说话。
花斑蛇毒可比鬼面毒厉害多了,谁敢试?
可如果成功了,他们就不用再受控制了
巨大的诱惑力摆在眼前,所有人的心都是雀跃的。
像是找到了宝藏,就等着挖掘一样。
不试,可以等!
等京城传来消息,等萧凤天露面。
萧凤天若是不死,想要找个试毒的人还不简单?
第170章 惶恐梦境
夜幕低迷,昏昏暗暗的视线叫人看不清楚。
蒲团上跪着一个人影,笔直消瘦。
小小的一盏油灯在她的头顶上亮着,照耀着清晰入目的佛像。
香炉里燃着香,袅袅的青烟缓缓而起,似云雾般遮挡了她的面容。
一身灰色的素衣,带着尼姑帽,白净的面容上无哀无愁,一双清亮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已经放下尘世纷扰,皈依佛门。
陈青云慢慢地走过去,只见跪着的人转头,看着他道!
“陈施主来了!”
“嫂嫂!”陈青云惊呼,只见眼前的女子正双手合十,眸光徐徐地看向他。
她眼眸里的光淡漠疏离,仿佛他只是一个外人!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感觉喉咙被人死死地掐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青云惊呼,他慌乱的眸光打量着周围,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佛堂。
她疑惑地抬头,依旧用漠然的眸光看着他。
“贫尼早已出家十年了。”
“什么?”
陈青云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很疼,他慌乱地回想着。
脑海里有道声音跟他说,是啊,她出家了!
你忘记了吗,你高中状元的时候,她就出家了!
整整十年,你倾轧朝堂的时候了,她就在佛堂清修!
如今你终于掌权了,一跃成为朝堂新贵,可她却早已是佛门中人!
“不,不要!”
“不是这样的,不是!”
“她没有丢下我,她没有出家!”
陈青云嘶喊着,脑袋胀痛无比,他不停地反驳着脑呆里的回音,可是那声音讥讽着,嘲笑着,轻蔑着,就是跟他作对!
那些记忆里掺杂的往事仿佛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终于相信她出家了!
她跪在蒲团上,手拿佛珠转动着,一直在念经。
陈青云受不了地嘶吼着,伸手去触碰她的肩膀,却发现她如一阵青烟般消失在他的眼前!
“嫂嫂!”
陈青云惊惧地叫喊一声,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他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帐顶,灰色的,他的胸口起伏好大,让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深色的瞳孔收缩着,里面惊惧交加,惴惴不安。
他转头,看着头枕在床沿边安睡的嫂嫂,忽然才惊觉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似乎很疲倦,睡得很不安,凌乱的发丝遮挡着她的额头和眼睛,她的红唇微微张开,呼吸有些重,好似在梦里都带着深深的不安。
陈青云微微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撩开,露出她白皙的小脸来。
不似之前那般粉嫩,相反,带着惊恐后的煞白,眼皮是红红的,浮肿着,卷翘的睫毛上泪痕湿湿。
他的眼里多了些许心疼,嘴角抿着,温柔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哄孩子。
记忆里,那些妇人都是这么轻轻地拍,孩子就很快能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可是她却睡得很不安稳,深锁眉头,身体偶尔会轻颤,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那些恐惧而无助的事情。
陈青云眨动着眼眸,看着帐顶,忽然就想着自己做的那个梦。
那么真实,明知道嫂嫂不会丢下他,可是在梦里,他竟然相信了,她出家了!
那种感觉太让他惶恐了,酸涩的心里空荡荡的,茫然无措,像是心被挖去一块,怎么也找不回来!
寺院里,早课的钟声响了。
灵露累了一夜,坐着凳子伏在桌上睡着了,那呼吸声起伏均匀,已在深眠当中。
明德大师过来的时候,看着两个守夜的人都累极而眠了,可那受伤的那个却丝毫没有睡意,相反,转辗反侧,心事重重。
“陈公子可是觉得好多了!”
明德大师站在灵露的身边,含笑问道。
陈青云点了点头,出声道谢!
“谢谢大师救命之恩!”
明德大师见灵露和李心慧都是睡着了,也无意多留。
走时替陈青云把了脉,颔首道:“昨夜陈娘子替你开的方子,没有想到治疗内伤的效果这般好!”
“陈公子好好养伤吧,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陈青云点了点头,他可以想象,嫂嫂自责担忧的样子,无助,悲戚,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照顾他。
想到自己的梦,陈青云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
可在明德大师的步伐快要踏出门口时,他还是出声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嫂嫂出家了!”
明德大师闻言,步伐立即停住。
只见他转头,双手合十。
床榻上躺着的人还是一位少年,床榻边靠着的,也还是一位少女。
他们心意相通,彼此在乎。
可横跨在两人之间的沟渠,也即将随着身份的改变而慢慢显露出来。
明德大师眼眸微闪,似是而非道:“贫僧早就说过了,陈娘子算是半个佛门中人!”
陈青云的眼眸忽然就暗了下来,他深幽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明德大师,细细揣摩他这句话的意思!
可他还没有研磨出其中的深意时,只听明德大师继续道:“阿弥陀佛,陈娘子与我佛有缘!”
明德大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