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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还是没有记住教训,从送到国公府的白府庶女,到那个会凌波舞的舞女,再到伽罗,白薇萱这些年是一直致力于寻找能够安插在他身边的钉子来了。
“苏威,我记得,赵允迪在桑葵巷子里养了一个小妾,还怀了身孕,让她进肃王府!”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一下!”
杨坚沉吟了一下,还是喊住了苏威。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属下一并办了!”
“宁安以后,不得再有青玉楼!”
杨坚语气沉缓,她要是知道是他动的手,怕是会恨他,可是,从他遇到她那一刻,她便只能依附于他,这一辈子,他要将改名为独孤伽罗的伽罗禁锢在身旁。
苏威不意间见到主子的眼睛,像是淬着火,又转瞬归为沉寂。苏威思虑片刻,还是启口道:“主子,属下听闻,白丞相前几日在城外皇陵发现了祥瑞,正得圣宠的时候,主子切记当心!”
杨坚颔首。
见此,苏威才退了出去,八年前,清远娘娘的死讯传到边疆,当时正和北方俗称夷人的耶律国在最后一战的前夕,国公爷身为杨家军主将,竟然会不顾大敌当前,偷偷回到京城,幸好当时的老国公爷拖住了战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八年后,他不知道独孤伽罗和伽罗有什么关系,可是看爷的样子,和八年前是何其相似,现在白府和杨府为了清远娘娘和白二小姐纠缠不清的烂事,已然成了死敌,国公府是无能何时也不能放松了对白老狐狸的警惕!
这边独孤伽罗写了信交给杨坚后,便吃吃睡睡,安心地将养起身子来,那一场高热,确实身体多有损耗。
杨坚送了两只百灵鸟过来,有一日清晨独孤伽罗出厢房,竟在院子里见到了许多花木,有应季的梅花,淡绿,嫩黄,映红,也有月季、蔷薇,便是桂花也见到一盆,小小的置在廊下。
整个沅居院瞬间仿若温暖如春。
杨坚又在廊下置了暖椅,每日里太阳照耀过来,独孤伽罗便过去倚着逗逗鸟儿,看些闲书,最近珍珠帮她淘了好些佳人才子的话本子来,也是奇怪,以前她对这些是懒得多看一眼的。
青玉楼里每日那般多的来寻欢作乐的男子,或不及弱冠之龄,或已然半截身子入了土,偶也有对姨姨们生了情谊的,可是最多也只是许诺以妾之礼纳进门。
进去了,还不是被大妇欺辱,她自幼便觉得,世间多虚妄,尤其情爱一事。
现在,却似乎瞅出了趣味,竟觉得被小姐逗弄落水的书生憨态可掬,折柳赠别的小姐当真伤怀!
便是杨坚的眼睛,每日看着,独孤伽罗也看出了点意味,长在青玉楼的独孤伽罗,再是被珍视,也是能明了什么是男女之情。
杨坚对她,已然是动了情。
晚间独孤伽罗躺在床上,编着着国公爷与青楼女子的话本子,也是觉得自己是疯了,她这辈子,入了青楼,不管是怎样的理由,在讲究诗礼传家的赵国,便是已经有一半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可是,她并不怪鸾姨和鸿姨们,她们身在青楼,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如此,如果没有她们,她这几年还不知道如何受苦呢!
在菱花楼的时候,便是严妈妈让她换上那般薄透的舞衣,她也没有拒绝,她的生活里,习惯了为生存而苟且。
那日老夫人问她可曾读书,喜爱些什么,她并不曾有勇气说,她长在青楼。
有些人一出生便是钟鸣鼎食之家,有些人,一出生便是要为生计奔波的,比如她!
肃王府内,赵允迪刚一进自个院子,便听到里头“噼里啪啦”一阵瓷器玉瓶的碎裂声。
不仅加快了步子,一进厢房,果见他屋里遍地碎片儿,朝着冷着脸的白氏吼道:“你又发的什么疯,这些东西随便一件拿出去,也够我玩儿个把月了!”
白薇萱淡淡地斜睨了这人一眼,见他面上光洁犹带春风,料想又是从哪处香艳窝回来,心里厌恶,脸上也带了两分出来。
“碧纹,从我的嫁妆里找些差不多的过来摆上!”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碧纹对着赵允迪微微福身,便往小仓库去。
当时小姐嫁过来的时候,十里红妆,洋洋洒洒地堵了半个京城,肃王妃便单独劈了个小仓库出来。
赵允迪最见不得白薇萱这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随手抓了门口还未被殃及的一只花瓶便往白薇萱脚下砸:“贱人,听过什么是三从四德吗?也难怪会被杨坚那小子退婚,使了手段爬到我床上!”
白薇萱仰着头,闭着眼,并不理会赵允迪,他也只敢往她跟前砸东西罢了,却是半个指头都不敢碰她!
一起过了八年,他知道什么最能急怒她,可是,话听了八年,也会无感,她有时想,若是退婚的时候,她就自戕了,杨坚会不会像记着伽罗一般记着她?
赵允迪骂骂咧咧一会,见白薇萱一动不动,暗暗鄙夷,再是丞相府的小姐,现在也不过是他脚底的泥!
碧纹带着两个婆子抬着一箱瓷器回来的时候,赵允迪已经走了,小丫鬟们正在扫地上的碎片,夫人在窗前剪着窗幔。
碧纹微微侧头,吩咐其中一个婆子:“一会再从仓库里找出一匹胭脂色的锦缎让绣娘裁成窗幔。”
等一切归置好,白薇萱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塔夫是爹爹给她的最得力的奴才,武艺高超,她派他去江陵收一笔印子钱,前几日寄信回来说已经办妥,偶遇一个会凌波舞的青楼女子,将一并带回来。
几日没有消息,她派人去查,竟然莫名死在了狱中!
“碧纹,备下马车,我要回丞相府!”
她得求爹爹帮她去查,是谁对她的人下了死手!
屋外忽地传来丫鬟的行礼声“王妃娘娘万福!”
白薇萱赶紧起身,迎到门外,便见王妃带着十来个丫鬟仆妇一水溜地过来,福身行礼道:“儿媳见过母妃!不知道母妃今日怎地过来了?”
肃王妃搭着嬷嬷的手,并不搭理这个小儿媳,进屋果见如小儿子所言,一概玉瓶瓷器都换了,便是窗幔也是新的,顿时气得发抖,厉着眼,对着身边的嬷嬷微抬下巴。
白薇萱一惊,她是见过王妃这个姿态的!
“啪!”尚未来得及反应,一个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当着府里众丫鬟仆妇的面,白薇萱咬着唇,捏紧了袖子里的拳头。
“噗通”一声跪下,“请母妃责罚!”
肃王妃深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昭国夫人错在何处?”
白薇萱不吱声。
一旁的肃王府长媳华原郡王妃似笑非笑道:“母妃,弟妹既是不知,想是不曾知道厉害处,不若请古嬷嬷再指导一下!”
白薇萱继续不言语,不过是皇家御赐珍品罢了。
赵允迪窝囊,一个郡王都没抢到,她的昭国夫人,还是看在爹爹面上得的,可是比起黎氏的郡王妃来,还是差了许多。
肃王妃晦暗不明地看了小儿媳一眼:“她不是不知,她只是装不知,丞相府的嫡女,你呀,可莫小瞧她了!”
后一句,却是有提醒黎氏的意味,黎氏温存地扶着肃王妃的手臂,柔声道:“婧儿莽撞了!”
肃王妃缓缓道:“昭国夫人留在院里抄写百遍女书吧,至于丞相府,我自会手书一封给丞相夫人!”
“是,儿媳恭送母妃!”白薇萱凛然应下。
碧纹却是见到夫人的宽袖边缘隐有血迹,正一点点地沿着袖缘往下渗透。
心里惊得屏住了呼吸,将头伏的更低。
等不见了王妃和郡王妃的身影,忙爬起来唤来丫鬟将夫人扶了起来,一边吩咐道:“打盆热水来!”
又自下去壁橱找了一瓶金疮药来,哽咽道:“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白薇萱眼神放空,“呵,何苦,我只是想让我受的那些苦,都让那人也受一遍!”
她是丞相府嫡女,长姊早逝,她便是唯一的嫡女,便是皇后也是做得的,独独看中了杨坚,却被退婚!
那人为了一个王府庶女那般欺辱于她,便是那人死了,还至死不渝,让她从一个丞相府贵女沦为市井中人的笑柄!
她恨!
白薇萱手心微卷,戴着指甲套的手指又嵌入了掌心,血流不止,碧纹摇着她哭道:“夫人,您醒醒!”
出了二房,黎氏问婆婆道:“母妃,弟妹一直不与二弟同房,心里怕是还不曾放下杨国公,可怜二弟膝下至今一儿半女都没有,钺儿再过几年便可娶妻了!”
钺儿正是黎氏膝下长子,年已十二,另有一个嫡女,唤瑶儿的,也已八岁。
肃王妃叹道:“迪儿不争气,我想她是丞相之女,要是一心助迪儿,迪儿走仕途也是可以的,过了这八年,竟是像一个木头桩子一般了!”
“母妃,我听说二弟在桑葵巷子里养着的外室,已然怀了身孕,这一个,可不能再让弟妹给弄没了!”黎氏看着王妃的脸色,嘀咕道。
肃王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长媳,“也难为你操心了!”
见长媳低了头,才道:“白丞相日益得圣上恩宠,你心中应当有数,白氏那边少招惹些,你是长媳,日后肃王府也是你和良儿的!”
“是,儿媳谨记!”
肃王妃长长吁了口气,当年顺势应下,将白薇萱娶进府,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第289章 曾经的芳心暗许()
独孤伽罗在杨国公府高床软枕待了十多天;身子日渐好转不说;还隐有些丰盈;一直惦记着回去;可杨国公一直说宁安那边还未有回信;独孤伽罗得了人家救助;也不好再让人护送自己回去。
只得等着宁安来人将自己“赎”回去!
过了半月,还没见来人,独孤伽罗却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住了。可这几天杨坚竟有些奇怪,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以前每日还过来略叙两句,这几日,竟不见了踪影。
想着去杨坚的书房找他告辞,她准备再厚着脸皮借些银子,如果他不肯借,她就将老夫人赠给她的镯子先典当了,等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
理清楚思绪,独孤伽罗让珍珠将他带到杨坚的书房,敲了三下,耳房里的苏威出来道:“沈姑娘,可有何事?”
“你家爷在吗?”
苏威点头:“在的,您请进!”
独孤伽罗低头以示感谢,一进去便闻到淡淡的墨香。
身后的珍珠却被苏威拦住了,“外头寒气重,珍珠随我来喝盏茶暖暖身子!”
珍珠看了下沈姑娘的背影,抿嘴微顿,她是看出来沈姑娘对国公爷的有意躲避的,想着自己毕竟是国公府的丫鬟,只好点头随着苏威去了耳房。
独孤伽罗掀开厚重的帘子,一进去,便有一股暖风扑面,一抬眼,独孤伽罗便呆住了。
书房里北面墙上挂了七八副画像,都是女子。
或着了火红狐狸毛的大氅,手持一朵红梅,或着了白衣紫襦裙,手持一把团扇,也有斜坐在水榭里的长椅上,笑吟吟望着湖面……
“这是国公爷喜爱的女子?”独孤伽罗一一望过去,都是一个模样的姑娘,手心里隐隐渗出些细汗,佯装无意地问道。
杨坚看了独孤伽罗一眼,道:“是楚峰的元妻!”
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