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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是怎么开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睡着了,突然就开了,等我醒的时候已经开了好久。”
“哦。”地震过了十来天,地铁列车怎么会开……
他边咬着饼干边盯着椅子下,见男孩又往里缩了缩,他又问:“你在地下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没、没有啊。”
俞蘅就不再问了,这个男孩浑身都是水泡疙瘩,半边脸都毁容了。男孩防备他,他也防备着对方。
外头列车不知道撞到什么,剧烈地颤动起来,外头有碎石落进来。他换了一个地方坐,等了大概十分钟,列车终于平稳下来,然后慢慢停下。
他立刻下车,看到熟悉的站台他叹了一口气,这一下午走的路都白走了。他跳上站台,决定不再这么碰运气了,要是再遇上一回这样的事故,他不一定像今天这么好运气能逃脱。
再难挖,只要不再有余震,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挖出通道来,重见天日。
列车短暂停留后在系统的控制下自动开启,那个男孩还在车上,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男孩确实不想下车,他要远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只要列车到站,他就能出去了,一定能的!
想起列车发动时窜出来的老鼠群,想起同伴们的尖叫,混乱中你推我攘的那些手……男孩子受惊一般使劲地搓自己的手,匆匆钻进椅子底下。
我能活下去,一定能。
在俞蘅打算定点挖掘之后,他就开始动作。他用刚刚收拾伤口时收集起来的血液,做出五具傀儡替身,同时控制五具高级傀儡替身就是他的极限了。它们无法做精细的活儿,搬搬石头递下工具还行。
他的心态很好,出得去肯定好,要是出不去真死在这里,他也不是怕死的人。
在俞蘅有条理地挖掘时,时间又过了两天,在这天傍晚,地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又是余震!俞蘅这次手头有准备,五具傀儡替身死死地护住他,震动过去之后他没受什么伤,就是傀儡全部断胳膊瘦腿废掉了。
他走了十米路回到站台,惊喜地发现这次余震打开了一个缺口,困扰了他两天的大石头挪开了!这可是盼也盼不来的好消息,也顾不上休息了,赶紧又把新一批傀儡替身做出来,抓紧时间挖掘。
在那天之后,周父周母收到消息,特殊挖掘队全部在余震中失踪,救援停止。
“现在过去十来天,活着的希望不大了……”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荔城的疫情再度加重了,“跑出来一大堆老鼠!”地铁世界发生再次大规模坍塌,大批毒老鼠外散,地底下的工作暂停,就是地面上一些防护隔离设备不足的搜救队,也在毒老鼠的威胁下停止工作。
到了这个地步,防治疫病才是重中之重,没有人觉得在废墟下十来天,还能有人活着。
周母愣怔地看着报信的人转身离开,又扑上去:“那我家老周呢!我家老周呢!”
周父自从之前去接受检查,就再也没有回来。被她拉住的人摇头:“那不是我的职权范围,我只是来通知你这事儿……婶儿你也别哭了,赶紧养好身体,现在人都在往外撤,你要赶紧养好身体。”
这人是周母同事的妹妹的丈夫,也算认识的,也是看在认识的份儿上才来告知她救援队的事儿。现在都忙乱了!谁有时间功夫赖这个又病又孤的女人报信儿?
周母哭着儿子,哭着丈夫,啥都不会想了。
国家其他地方的志愿者服务队在大量伤亡下,纷纷撤离,不过“撤离”只是撤离工作岗位,现在还无法找到病源,也无法检测身上是否携带未知病毒,他们并不被允许离开荔城。通通滞留本地。
在地震十七天后,震源中心的荔城全城戒严,与之相邻的县市虽然并没有受震灾,却因为出现过毒老鼠和几例病人,也被列入戒严范围。
荔城内所有隔离后身体检查过关的幸存者被紧急送出城,其他的只能继续观察,包括医生和护士等人员,都在留守行列。
这座城瞬间空了大半,没有那些在废墟中作业搜救的人,废墟更似死地。
地震后第十九天,大量特制的电击棒终于被大量地送进荔城,这批物资荔城盼了许久,从实验得出毒老鼠被电击之后会彻底消散,而不会跟打死时一样逸散黑气、加重污染后,荔城的高层就在盼着,好不容易来了,一系列指令被发下去。
“全城灭鼠!”
俞蘅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爬出来的,挖开了通道,重见天日的那一天是雨天,他早知道外头在下雨,因为今天挖的土都湿哒哒的,不过他没有因为雨天而放弃计划,在外面淋雨总比在地下好。
这些日子他被秽鼠烦得要死,总觉得那种深坑不止一个,甚至猜测不知名的秽气源是在沤肥。好吧,这是他在内心的吐槽,面上他还是很积极地挖掘。反正,这地方绝对不能再呆了。
因此挖通的那一刻他一秒都没停歇,咻地窜出去,幸好这一次爬出来时,没有运气背得又遇上余震。他飞快地爬出去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远离这一块区域,才找了一处搭成三角的废墟钻进去躲雨。
雨势并不大,绵绵细细的,地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水洼。雨水将各种污秽都冲刷汇聚在一处,鼻尖的味道带着腐烂和阴臭,那是尸体浸泡在水中沤出的味道。
说实话见到外面这幅模样,有心理准备也觉得吃惊,好端端的一个城市就这么毁掉了。
他就蹲在废墟里等雨停,现在他身上都是化脓的伤口,淋几滴雨跟滴硫酸似的,痛得人想大喊大叫。他打算等雨停就去找最近的救助站或者救援机构,这一身的伤没有专业设施很棘手。还是那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躲雨期间不止三次遇到秽鼠从他脚边窜过,还恶狠狠地张嘴咬他。他将一块石头塞进秽鼠的嘴里,将老鼠丢出去。
第212章 末世禁区12
等雨一停俞蘅就立刻出发; 走了一段路之后从一些倒塌的路牌指示牌认出这里的方位; 就往记忆中的某附属医院走去,没有遇到一个活人; 废墟中无人,遇到的几处临时帐篷; 里面也是人去楼空,剩下一些空瓶等垃圾,也看到一些湿掉的纸钱。
他不知道的是; 地铁附近区域已经是禁区,没人敢往这边来。
后来他遇上了一堆全副武装戴头盔的人; 远远地就见到他们将手头的棍子刺在秽鼠身上; 亮光一闪; 秽鼠消失无踪迹; 这让俞蘅的心一跳,赶紧过去交谈。
这群人看见他过来,隔得挺远就说:“你站住!”“别再靠近了!”又指着一个方向说:“附属医院就在那边,你往那边去吧!”
俞蘅就问他们手上棍子的消息; 才知道他们是灭鼠队的; 手上的武器是电棍。
“从昨天就开始下雨; 我们都没敢出来; 怕把自己电死。”不是专门的人员不能碰,所以俞蘅也只是看了一眼。
“最近的就是那边的附属医院了; 你要是想去; 就赶紧去吧; 我们还要灭鼠呢!”
等这些人走开,俞蘅就知道外面的人对待他这样的病患是什么态度了,不说歧视,畏惧是肯定的。他摸摸自己的脸,继续往附属医院走去。
拐过几条路才终于看到人烟,只见一幢幢帐篷杂乱摆放,人影在其中走动着。地铁附近区域是完全没人住的,只有这里是最近的聚集区,其实也在计划着外迁的,不过一直没有得到批准。
俞蘅不知道这些,他靠近过去,一靠近就有人瞧见他,登时尖叫起来:“滚开!滚开啊啊啊!”
一大盆污水兜头撒过来,他赶紧避开,污水落在地上砸起污泥溅了半身。
不少人都探头看,俞蘅看见不少面孔都有水泡痕迹,他问:“这里不是医院吗?”
“你别往这边走,走那边那边!”
“你看你也太自私了,自己病成这样也不能大喇喇地这样乱走啊,至少包一下嘛!”
“是啊是啊,这样多脏啊,我看啊我们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传染的……”
听了几句俞蘅就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其实他在服用过长寿丹后,身上症状缓解很多,不过之前受伤太多,又是挖掘又是淋雨,看起来太狼狈了。他往其中一人指着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就在边边儿上,走到尽头就能够看见“疫病专区”四个红字。
他在帐篷外叫人,有一个武装严实的人探头出来看:“过来登记。”
登记之后,俞蘅又被抽血检查,之后脱光在一处帐篷里洗澡,这里有水枪,水应该加了药,站下去从头冲到尾就五秒,成了。
换好病服之后,他就被领着进医院了。来的时候他看过,医院建筑就剩下三分之二,三分之一全塌了,走进医院见到里头人满为患也没在意。
“你就在这里坐着等吧!”
俞蘅就坐着等了,等了半天才排到他的号码,他先自动交代自己的旧伤:“脊椎……头……”
“那就先拍片儿照ct看看,拿着单子。”
见医生刷刷地打出单子,俞蘅赶紧问:“那这身疙瘩——”
医生摆摆手:“现在没办法治,我给你开了药了,一会儿看检查结果再给你调整,千万别抓,抓了会加剧炎症破坏体内免疫系统,忍着点。”
他接过单子出去排队,队伍也老长老长的,他对现在外头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也不知道各种救援是怎么运作的,反正排着队没事做,他就问队伍前后的人打听消息。
原来外头对疫病也无能为力,“以前也隔离的,隔离得凶,现在呵呵呵,都放养着,反正这医院里头就没有不染病的!”听得俞蘅心沉沉的。
“这家医院都是染病的,那没染病的呢?”
“没染病的早撤离了!”说话的中年女人脸色很差,眼神带着生活不顺的怨气,“早走了!”
这事儿吧说不清,也没人特地去宣传,事实上除了个别人,荔城没人离开,没染病的人被安置在其他地方。可在这些被丢下的人眼中,那就是外撤,那就是逃走了,让人嫉恨。
这种事该怎么说?俞蘅听了一肚子的抱怨,等排队到自己身体检查时,耳朵还在嗡嗡响。
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出来,俞蘅就被安排着入住。
“现在地方挤,院里头没地方住了,只能住到外头的帐篷里去。”将他安排到医院外面的帐篷外围,内围也住满了。
俞蘅分到的帐篷里已经住了三个人,就剩下一个床位,他穿着医院发的隔离服,坐在有些潮湿的床铺上,耳边都是哼哧的吸气声。都是病人。
身上的隔离服其实就是普通的加连帽衣,只有脖子处有一条拉链可以随时换气,一换气,什么病菌都挡不住。他收拾了一下躺下休息,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
首先是治病的事情,他原本以为出地铁后能得到疫病的治疗,结果发现这外头无一例痊愈。其次就是周父周母的问题,也不知道夫妻俩现在怎么样。最后,外界对荔城的事故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看着这外头一派萧条、死气沉沉的模样,让他非常不安。
这种不安源于揣摩高层心态的经验,在灾时,小部分人的利益比不上大部分人的利益,这是大局观!而此时,未知疫病蔓延的荔城就是那个“小部分”,今天一天看来,如果附属医院的现状就是荔城的缩影的话,那荔城不妙了。
他细细数一数,现在是震后第二十二天,荔城就已经衰败,不得不让人心怀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