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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陵归雁含笑的瞳孔猛的一缩,整个身体都在一瞬紧绷僵硬。
唐念念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身上弥漫着这股迷药的气息,你喝这个药已有不短的时间。”
司陵归雁轻轻垂下眼,嘴角的笑容有些说不清的飘忽。何止短,从他七岁跟在司陵淮仁的身边开始就一直在喝着,一直到如今。竟然是炼制傀儡奴仆的药?
呵呵!
司陵归雁有股想要大笑一场的冲动。
他想要怀疑,怀疑唐念念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可是唐念念的神情太淡定,目光都直白纯粹,找不到一点的虚假。甚至在说道药物方面时,她总是比平日要认真许多的。这样的她,让他怎么怀疑?她也根本没有在他面前撒谎的理由。
他一时恍然,那么他对司陵淮仁长久以来的依赖都不是出于本心?他对司陵淮仁温情的贪恋也是虚假的吗?那么,司陵淮仁对他,更没有一点的父子之情?居然在他七岁时就在他的身上下药,然而将他炼制傀儡奴仆又有何用?只为了他听从他的命令,永不背叛吗?
司陵归雁虽然对司陵淮仁并非完全了解,却也知晓几分的。司陵淮仁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并怕谁的背叛,若是背叛只需杀了那人即可,哪里需要这样从小对他用药。
那么……
他给我喂食这样的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唐念念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司陵归雁回神,这才发现是自己不知不觉,将那声疑问给说了出来。
“小嫂子……”他喃喃的叫出一声,声音有些缓慢沙哑。一会,又恢复了平日的笑容,笑容邪魅又优雅,朱唇浅浅勾着,状似玩笑道:“你这样吓唬弟弟可不好。”
唐念念看他,淡道:“笑的很假。”
司陵归雁嘴角微微一顿,随即不在意道:“这药只是治头痛的汤药而已,带着点迷幻可以助人安睡。”一挥手,那玉瓶就被他收回手中。
“时辰也不早了,弟弟就先告辞了。”这倒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言要离开的。
他刚一起身,眼前飞来一物,顺手接了过来。摊开手一看,却是一个玉质药瓶。司陵归雁目光落在唐念念的身上。
唐念念道:“这是解药。”
她将这个修为能炼制的丹药都曾炼制过,何况她本身就炼有傀儡虫,解药自然也有。
司陵归雁捏着药瓶的手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小嫂子,你这是做什么?看来小嫂子还是很关爱弟弟的呀!”
他尤其是“关爱”二字上音量重了重。
那方司陵孤鸿微微轻抬眼睫,然后一道掌风就挥在他的身上。司陵归雁不由向后一退,足足退一丈之外才缓过来,虽然有些气闷,却没有受伤。
他一抬头,看着一丈之外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两人,而耳中也已经听到唐念念的回答:
“你是孤鸿的弟弟。”
又是这个答案!
司陵归雁眸子一深,握紧手里的药瓶,挥袖转身,脚下身法如同幻影,片刻不见。
他的身影才消失,唐念念就轻垂着的眸子,眼波闪闪,似乎在思绪着什么。
“念念,想什么?”司陵孤鸿轻轻将她头抬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唐念念侧面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俊容,道:“想孤鸿。”
她的确是在想司陵孤鸿,也因为感觉到这件事情上关系到司陵孤鸿,她才会去认真的思索真相。
“不用担心。”司陵孤鸿轻抚她的秀发,一手落在她的腹部上,轻垂的眼眸,青影朦胧,水唇扬起,是最醉人的温柔。他会为她铺好一切,让她无忧。
从司陵孤鸿身上感受到的温情,让唐念念眯了眯眼,就着点点头。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当月上中空,司陵归雁呆在自己的居所厢房内。一手中拿着白天从唐念念那得来的丹药,另一手中拿着的则是一块白色面具。白色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制成,若隐若现,犹如蝉翼,却又让人感觉到重量和实质,一看便知不是平凡之物。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已经几乎没有阴缺的圆月,浅眯起眸子。将面具放在桌上,再将那手里那唐念念所给的丹瓶打开,没有半点怀疑的,就仰头就里面的丹药倒入口中。
“唔……”
丹药入口,不过瞬息,一股的欲裂的头痛就侵蚀上他。
司陵孤鸿全身一僵,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上,双手抱住头,一时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声:“小嫂子……”
该死!
这到底是解药,还是毒药!
司陵归雁觉得这头痛像是将他这活到现在,所有经受过的头痛都加起来不止,整个脑袋都不似自己的了。地上,他根本无心去顾忌其他,整个人都痉挛卷缩成一团,咬着唇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口申吟。
“归雁少爷?”门外,传来侍女的疑惑声音。
司陵归雁刚刚张了张嘴,就是一声痛呼。
“归雁少爷?您怎么了?奴婢进来了?”
司陵归雁眸子闪过狠色,发出一声声喘息的笑,那笑伴随着痛苦的嘶哑,鬼魅难言:“你……要是敢进来……”
“可以试试……”轻得犹如情人之间的细语,司陵归雁说完后,便重重的喘息几声,紧闭起唇口,死死的趴在地上。
门外,侍女呼吸一顿,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司陵归雁脑袋里唯一还能想到的,唯有唐念念。用一切轻佻的话语在心中不断的腹诽,来转移减轻这由她带来的痛苦。
而此时,正被他不断腹诽的唐念念,正躺在司陵孤鸿的怀里,虽然闭着眸子却并未睡去,而是放开灵识往外扩散。这次可谓是她第一次将灵识放到极致,足足将周围百里都收入脑海中。
初见司陵淮仁的时候,她就发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煞气,及其的邪恶。必然是修炼什么伤天害理的阴邪功法才会变成如此,何况他身上弥漫着死气。此次再见,他身上的死气也更加的明显,他显然命不久矣。
这是因为他修炼的邪功对他的身体有害,使得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极快的枯竭。他那枯老得犹如八十老人的沙哑嗓音就是证明,然而为何他的面容与身躯还未完全显出老态,也定是他做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唐念念回想着前世从老怪物那里看到过的邪恶续命之法,再联合从碧泉訣中所知的知识,加上今日发现用在司陵归雁身上的药物,都让她想到一个可能。
百里之内,司陵归雁和司陵淮仁的居所都在她的脑海中,自然司陵归雁那吃药后痛苦的模样也被她看在眼里。对此,唐念念只一扫而过,看他能够坚持住就没有去在意了。
唔。
谁让他故意惹孤鸿不高兴?就该痛一痛。
若是司陵归雁知晓她的想法,只怕就不止是在心中腹诽,而是要破口用言语来缓解了。
司陵淮仁的居所如同他的人一样,弥漫着一股平常人看不出来的邪恶气息。唐念念灵识直往那处给她最深感觉的地方而去,那里是一处地底,足足深有百丈。百丈之内的通道布置着无数机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雾气,那是毒雾,可侵蚀人的身魂,对灵识同样有几分效用。
然,唐念念修炼的是不知品介的碧泉訣,更是天圣药体,灵识有绿绿内界这样的至宝守护,岂会这般容易受损。
她直接穿过一切,地底深处漆黑的一切都在她的灵识内无可遁形,当看到眼前的一切后,唐念念心神也不由一顿,一片麻木。
地底深处的空地,一座祭坛一般的高台。高台中央漂浮着一块黑色玉匣,透着无尽的血腥阴邪之气。
这时候,玉匣子似是感觉到唐念念的窥视,微微一颤。从玉匣内突然飘荡出十几道肉眼难见的凶魂。这些都是被利用邪法杀死的人后无法转生,残缺不全的残魂。
唐念念看得见,这些充斥着痛苦绝望的残魂大多都是一些孩子,唯有少数年纪大些的。残魂一出,就迅速的游荡在周围,一声声凄厉的鬼嚎回荡,似啼哭似怒吼。
唐念念灵识也不禁被这些残魂围绕侵染,脑中自动的浮现一幅幅破碎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这些残魂死前那一刻最深的记忆,充满着绝望悲伤,恐惧愤怒。
利用血脉相连的人的精血续命!
甚至想要想要以身换魂,可惜他眼光过高,培养出来的都看不上眼,唯有再次抽了自己孩儿精血来给自己续命。
唐念念默默的看着,谨守本心,不让残魂的极致的情绪乱了自己的心境,产生心魔。
然,直到突然看到一幕——
“马上,马上本座就可以长身不老,成为这大陆上的至尊。”司陵淮仁嘶哑枯老的声音充满着疯狂和无尽的野心,他无视身下被他亲自动手练干了精血的孩儿,笑得无比开怀:“鸿儿,鸿儿,果然是天助我也!有了这般的体质,天底下还有何人是我的对手?哪怕是这邪功带来的邪毒也完全可以不惧,实在是我的好孩儿啊!哈哈哈哈——!”
唐念念心神不由一顿,一股怒气直冲上心头,那些残魂便是残虚而入,那些画面也更加的清晰,伴随着是司陵淮仁的一幕幕:
祭坛,弑亲,练血。
“好,好,好!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可怕的本事,好啊!”司陵淮仁满脸的满意,对暗处黑影道:“将他丢到四练,只需留有最后一口气即可。”
“主子,少主如今才一岁……”
司陵淮仁笑道:“本座并非要他现在就闯过去,只是让经受一番而已。”
他的目光犀利,让黑影不但再有半分异议。
这段画面也在这时再次断了,只因那孩子已经身死,残魂被黑玉匣子吸入其中。
依旧是祭坛,弑亲,练血。
司陵淮仁的面色阴沉,声音中包含怒火,“竟然无法完成,一个孩子而已,怎么会有那般强大的意志,这样根本没有办法……”
“呵……看来还得好好疼爱鸿儿才是,这样他才能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
……
啪——
桌子在司陵淮仁的手里支离破碎,他极怒的低吼,“真的本座的好儿子啊,好大的脾性,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本座的话语视若无睹?!”
他冷冷走上前,目光死死盯来,看的该是这残魂的原身,笑容冷戾,道:“怕了?对!你该怕,身为本座的儿子,你的性命是本座所给,对本座就该唯命是从。本座对你好,你就得高兴,本座要你的精血,你就该亲自送到本座的眼前来。”
画面再次模糊,空留下司陵淮仁那与司陵孤鸿有七分相像,却截然不同的面容,如此清晰深刻,似乎在这一刻被这抹残魂记到了骨子里,七魂三魄中。
……
“怎么回事?为何本座无法再让女子受孕!”
司陵淮暴怒的逼问在黑暗的地底祭坛中让人毛骨悚然,被他一手紧掐着脖子的女子,身着一袭浅黄色的长裙,广袖长襟,丝软烟罗束腰。女子年纪妙龄,小巧的脸蛋,天生妖娆的眉眼,朱唇点点,墨般的秀发简单又精致的挽着,仅插一枚金步摇,容颜实乃世间绝色。
女子被他掐着脖子,却是温婉含笑,丝毫不惊不怕,如此细软清雅的神态配上这般妖娆容颜,矛盾得让人惊艳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