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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倒地的一刻,一人一足勾住马蹬,手臂暴长,快如闪电把他捞了起来。
人群瞧见扬起的马蹄,同时发一声喊,四散躲开,不知有多少人在跑的过程中被撞伤踩伤,总之现场一片混乱。
护卫们把马车围在核心,马还是被喊声惊着,打了一个喷嚏,往前一步。只这一步。吓得玉露惊叫一声,紧紧抱住乐思齐的头。
好在马车只稍微动了一下,车夫已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乐思齐挣开玉露的怀抱,把住车厢平时用来放茶杯的扶手,掀开车窗望着外面人头攒动,只觉犹如身在海中,眼前人头如海浪来去,惊心动魄。忙放下车帘。
段勇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小姐,您没受惊吧?”又道:“玉露,护好小姐。”
玉露惊魂未定地道:“我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整齐的脚步声霍霍响起,有人大呼:“官兵来了。”脚步声更响更乱了。
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有乱跑乱动者给我拿下。”
城门口一下子安静下来。乐思齐掀开车窗,见无数人保持跑路的姿势不敢稍动。一队队的官兵纵横来去,虽然没有拿人。但是场面一下子控制下来。
段勇低声道:“小姐,一时半会恐怕进不了城,您瞧……”
乐思齐道:“原地休息吧。我们趁这个机会把干粮吃了,进城后再安顿。”
大家在马上吃饭。还没醒来的赵二只觉人中一阵疼痛难耐,睁开双眼,才发现身在马上,并没有赴阴曹地府。不由对段勇没口子的道谢。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城门口才放行。一辆辆马车慢慢地接受检查,慢慢的进城。
玉露指了指被踩凹一块的车顶,吐了吐舌头。
车帘被掀开,一个尖下巴探了进来,朝车里张望,最后眼睛停在乐思齐主仆脸上,问:“有没有瞧见人犯的长相?”
玉露瞪着他,心里犯悚,不敢吭声。
乐思齐淡淡道:“我们离得远。还真没瞧见。官爷不如问问别人。”
那人手里拿了段勇一碇银子,掀开车帘也不过例行公事,见乐思齐容色不免多打量两眼。
旁边段勇又道:“这是我家小姐,初次到永定府游玩的,哪里见过什么人犯呢。”
那人眼珠子在乐思刘脸上转了转,莫名其妙嘻嘻笑了两声,才放下车帘。
玉露冲着晃荡不已的车帘“呸”了一声。
车子再次动起来,就在堪堪到城门口时。一人“咦”了一声,拦住段勇的马头,道:“且慢。请问贵主贵姓,还请一见。”说话得客气。语气冷冷的。
段勇抱拳答道:“我家主人闺质弱女,不方便见外客。还请见谅。官爷有什么事动问,问在下就好。”
那人便指着马车颐指气使地道:“里面是谁?我们要检查。”
段勇才来得及叫了一声:“官爷……”车帘已经被掀开,两个身着军士服饰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乐思齐视线里。
耳边一前一后两声轻呼,高个子军士回头禀道:“将军,是一个女子带着一个丫头。”
乐思齐推开紧紧护在身前的玉露,下了车。段勇和护卫们意外之下,全都下了马。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身着盔甲,高坐马背上,阳光从他身后射来,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乐思齐眯了眯眼,别过头。
城门口一片狼藉,老百姓们被押着蹲在各式物品上面,士兵们手握长枪,一个个脸色端严,严阵以待。
凶杀现场还留着一滩血迹,几个仆人模样的人跪在路边哭泣,却没有见到尸体。
长长的马鞭从天而降,在落到乐思齐头顶前被一只手握住,鞭影落在乐思齐额前。
“嗬,好功夫。”那名年轻将军冷如寒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乐思齐对段勇道:“松开。”仰着头同样冷冷看向他:“难道捉不到罪犯便指良为盗?”
将军用马鞭指了指马车上的脚印,冷冷道:“难道这不是证据。”
“哈哈哈,”乐思齐很没有风度地大笑:“拜托,你看到的是贼人逃跑时落下来的脚印,可不是贼人。他们要跑,我一介平民百姓,手无缚鸡之力,难道有能力拦下他们?就算有能力,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前,也断无出手之理。”
一前二后三人跳上马车顶时,护卫们卒不及防之下,只有段勇出手,却因为迟了一步,没有把他们拦下来。本来只是在看在热闹的看客,没想到热闹到了面前,也是太平日子过惯了的缘故,反应确实比以前慢了很多。
段勇暗暗自责。
那将军手在马鞍上一按,飞身上了车顶,仔细研究起那凹下的脚印。
一个少女随身带着六七个护卫出行并不显眼。官宦人家出行前呼后拥,侍卫扈从婢女丫头,队伍长得着呢。若非要说人家与罪犯有什么勾结也没有道理,得手之后不赶紧逃跑还进城干什么?出了这样的事,城中肯定查得严,到时候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
乐思齐倒背双手,悠闲地看着街景。
那将军突然飞身而下,落在乐思齐面前,直直盯着乐思齐看了一息,傲慢地挥了挥手。
围住马车的士兵们立即散开。
段勇握紧拳头,想上前同他理论。乐思齐轻轻摇了摇头,在玉露的扶持下上了马车。
进了城,只觉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是军士。乐思齐卷了车窗,看着街两边的铺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玉露再没有刚才的心情,紧紧依在乐思齐身边,眼睛随着她的视线而动。
永定府确实是一座繁华的城市,虽然刚刚戒严,街上看不到闲逛的百姓,但迎风飘扬的酒幡,高大的门楼,一块块有年头的牌匾,还是看出它原有的热闹。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在一座挂着“悦来客栈”牌匾的三层建筑门前停下。
掌柜手托下巴,无聊地望着大门口,一见有客进来,来了精神,忙迎上前来,哈着腰道:“客官有所不知,刚刚里正来过,说道今天住客的客人,都得持有路引,若无路引……”
话没说完,一份盖了鲜红大印的路引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忙伸手接住,仔细查看,确认无误之后才道:“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餐?”
在悦来客栈住过的人都知道,这不仅是百年老店,做的包子还特别出名。有些人特地为了吃包子,大老远地跑来。
但来的这一行人显然不属于此类人,段勇道:“住客。四间上房。”
小姐住一间,身为护卫的他们,自然得围绕在小姐身边,住在小姐旁边的屋子。
掌柜爽快地答应一声,喊小二:“带客官们上楼。”
安顿下来,时候也不早了,今天这个时间段,发生这些事,外出已经不是好选择。乐思齐把段勇叫进来,吩咐他派人去打听城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玉露打水,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
派去打探的护卫天将黑时才回来,禀道:“刺史的小公子前几天强抢民女,把人逼死了。那民女有个表哥是会家子的,自小与民女青梅竹马,本来说好年底完婚,已经下聘了。没想到临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这个表哥接到表妹的死讯,大哭一场,发誓为表妹报仇。所以,就出现了今天早上我们看到那一幕。”
乐思齐问:“小公子死了?”
护卫道:“有说中了一刀,有说中了五六刀,总之死得不能再死了。”
难道先跳上她车顶的是表哥,那后边两个又是谁呢?这个,护卫自然无法回答。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看看天色已黑,乐思齐喊了段勇几人:“一起去吃饭。”
那出去打探消息的护卫却道:“因为出了今天这事,街上宵禁,任何人不得外出。”
乐思齐只好道:“那就在悦来客栈吃饭吧。”
小小的饭厅里坐满了人,几人一进去,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小二瞧她们这阵势,晓得这是本店的贵客,迎了上来,道:“待小的把饭菜送上客官的房间,可好?”
第83章 挑衅
乐思齐应了声“好,才转身带了人准备离开,座头中一个男人大叫一声:“齐妹妹,你怎么来了?”在所有人的愕然中离座而起,趋向前来。
乐思齐定睛一看,原来是范阳。
前段时间他与纪刚向乐思齐告别,说要到府城考试,却没想到也住在悦来客栈。
范阳便招呼店小二:“把乐小姐的席位移到我这里来便了,不用端到房中。”
小二还没吭声,靠门处一个女子哼了一声,语带不屑地道:“什么女人,到处勾三搭四。”
这话一出,看向乐思齐的眼光便大大不同了。
这个时代,大家闺秀鲜少踏出家门。食客们见乐思齐一副未婚少女打扮,身边又带着侍从,自然以为是哪家大富之家的少女。可是听有人口出不屑之言,转念间想到还有另一种人,不仅能公然抛头露面,还可以带侍从婢女。
出声女子是一个二八少女,梳着仙女髻,衣着光鲜,同座还有两个中年男子。
乐思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是不记得在哪儿见过这么一个女子。
那少女葱白的兰花指朝乐思齐一指,讥诮道:“一看就是没教养的主,难道你家妈妈没教你怎么侍候人么?”
范阳看向那少女的目光寒光一闪。若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怎会说出这种话来。再看向同座的中年男子,看少女的眼神色迷迷的。看乐思齐的眼神同样是色迷迷的。这两个男子,是那少女的尊长吗?
乐思齐一时没能明白少女的话,可是讥笑声却是听得懂的。她朝一脸气愤的玉露丢了个眼色,自身却微微一笑,傲然挺立。
玉露得了小姐的暗示。大声道:“你好教养,怎么大庭广众之下陪男人喝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大家转头看向那少女。那少女的眼神便有些闪烁。
段勇站在门侧,无意中发现,那个三络胡子,样貌清癯无比的男人一只大手毫无顾忌地放在少女的大腿上。两人的大腿又紧紧的粘在一块儿。
少女身后的丫头没有得到少女任何指示,已经叫骂起来:“哪来的小蹄子,瞧这浪劲儿。小心我家主人叫人打断你的腿。”
大家见双方撕破脸叫骂起来,酒也不喝了,纷纷叫起好来。
玉露本就不擅长骂人,一瞧对方势大,眼眶随即就红了,往乐思齐身边噌了噌,叫了声:“小姐。”
段勇已上前一步。对少女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红牌?这姿容,可美得很哪。”
一听段勇叫破少女的身份。厅中不少人“咦”了一声。
有些妓女们外出,喜欢扮小清新,加上少女年岁不高,气质清雅,大家一时还真被她瞒过。既知此人是妓女,脸上便露出恍然的神情。
玉露胆子壮起来,愤愤不平地骂道:“原来是贱人,也好意思上这里喝酒?”
那少女眼中露出愤恨的光。乐思齐拦住玉露,笑道:“萍水相逢。相必计较。”
范阳瞥了乐思齐一眼,翘了翘大拇指,堂堂乐掌柜,与一个妓女争吵,不是自掉身价吗?
小二忙重新收拾了桌头,恭请两人上座。
乐思齐问起纪刚:“怎么纪兄没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