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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问出来后,梅迦逽还不觉自己说错什么了,在她想来,他要是说好,她便借此离开辰阳宫,若他说不必,她则可以光明正大的请君回避了。可是,她一时忘记了,那句话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邀约意思,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听到了东方闲带着笑意的声音了。
初闻梅迦逽的问话,东方闲愣了下,随即狡黠一笑,轻快着声音说道:“好。”
这一声‘好’,顷刻间就把梅迦逽的思维拉到正位上,她傻了,随便什么问题不能问,怎么就问了那一个,真是想咬舌了。
“等一下。”
梅迦逽双手抵着将她朝床内抱的东方闲,“辰阳宫是你的,我住这多日,万分感激,今日你既要回来住,我理应离开。请,让我出去吧。”
“床大,分你一半。”
“不不不,男女……”
梅迦逽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方闲就风轻云淡的说话了。
“以前在九龙寺也分床给你过,习惯了。”
呃……
梅迦逽的动作僵住了,从他口里出来的轻飘飘的三个字‘习惯了’,一下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专门抢他床铺的强盗,她有这么……悚人吗?
“但是……”
东方闲袖手一挥,掌风横扫,梅迦逽只觉自己翻滚一圈儿,躺到了龙床的里面,耳畔随之响起东方闲略带疲倦的嗓音。
“逽儿,别闹了,我连着四晚都没睡好,御书房的桌子实在睡着不舒服。”
坐起来的梅迦逽一下没了动作,难怪他这几日晚上都没有到辰阳宫看她,原来是在御书房忙政务,但,御书房的后殿不是设置了供圣上小憩的厢房么,该是事务众多,由不得他停歇半分吧。
东方闲褪了自己的衣裳,坐到床上,问,“让我帮你,还是你自己脱?”
没有其他选择,他只给了她两种,若想今夜逃离那是不可能了。
梅迦逽磨磨蹭蹭不想动手宽衣解带,他抱着她进来所有人都看到了,还把房间里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若是今晚她和他共处一室,这……多少张嘴儿都说不清她和他的关系了。
东方闲躺着,看着身边的梅迦逽迟迟不动,颇为好心的道:“逽儿,其实我手指挺灵巧的。”
“不要。”
也是知道东方闲现在很纵着自己,梅迦逽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慢慢的脱了外裳,直挺挺的躺着,无奈力气没他大,身边的男人双手一搂她就滚进了他的胸口,逃无可逃。
东方闲轻笑,本来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的问题没想到被她自己送上门来解决了,若是今晚得以过去,明儿到往后,他的晚上就不用在御书房度过了,今儿夜里的收获还真是不小。
夜静悄悄的,时间一点点流走,梅迦逽闻着紫竹香,忽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他还是九龙寺的他,她也还是那个一心想护佑他的她。
就在梅迦逽以为十分疲惫的东方闲已经睡着时,一道低低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逽儿,有件事,得告诉你。”
梅迦逽动了动身子,轻声问,“什么?”
东方闲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停了会儿,开口道:“东方烨,死了。”
梅迦逽怔住,虽是料到东方烨活不长,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什么时候的事?”
“韩莲和东方渟被杀的当晚。我们赶回辰阳宫看东方恪,西宫里一片混乱之际,东方烨……被杀了。”
梅迦逽眉心蹙紧,内心各种情绪交杂。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 29
(“韩莲和东方渟被杀的当晚。我们赶回辰阳宫看东方恪,西宫里一片混乱之际,东方烨……被杀了。”梅迦逽眉心蹙紧,内心各种情绪交杂。)
东方烨该不该死不是她一句话能判定的,他有好有坏,做事有对有错,历史会给他一个评价。只是,从旁观者来看,皇室的无情让人发指,虽说早就从历史书看到过以前历代皇朝的腥风血雨,但真实的经历,让她有种从心底发出的凄苦悲伤。这世上,亲情不是最可贵的吗?为什么到了这样一个该被万众瞩目的尊耀大家族中,亲情成了一种可笑的感情。当他们对彼此出手时,难道都不会觉得心痛吗?她真的,不能理解。
东方闲心有忐忑,小声的问梅迦逽,“你怪我现在才告诉你吗?”
“没有。”
那天晚上,死了韩莲和东方渟,再多一个东方烨其实也没什么,他们都关押在西宫,东方烨是最大的隐患,没道理只暗杀韩莲和东方渟,他必然是重点攻击对象,就算他不说,她也料到东方烨活不久,这是一个皇位被篡的皇帝必然要遭遇的结果漭。
梅迦逽轻声的问东方闲,“做戏累吗?”
东方烨被带回皇宫,天下百姓不知道,但帝京里总有些时局变化和他们的富贵有重大关系的人知道,而那些梦想着东方烨再回到皇位上的人肯定也知道,而今人没了,必然在外面闹出些动静了吧。人是在皇宫里没的,新帝必然逃不了干系,且,更多的声音肯定是指责他下的毒手。至于他,就算心里知道是谁干的,也必须在承担各种对他的质疑声中下旨彻查。尽管,查与不查意义不大,但这场戏,他得做足。
回答梅迦逽的,是一声轻轻的叹息,音很轻,她却懂那份无奈和沉重。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交出去,因为她的初衷是为了他,因为一旦查下去,只不过是多牺牲几条人命,那个人是不可能坐以待毙被他查出的。何况,难道他真能看着那个人被关进天牢吗?这个黑锅,他只能咬牙背着。直到有一天,他的丰功伟绩能让所有人都忘记他是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皇位的知。
“小七。”
东方闲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回应梅迦逽,让她以为他睡了。
“现在的你已经没退路了。”
请好好的当一个皇帝吧。
所有可能对他皇位造成威胁的人都不再存在,而他一身骂名,若想在史书上留的一个好名,只能朝前走,且得好好走,若不然,前面二十多年他行善积德的流芳之名都将被世人看成无耻的伪装而狠狠唾弃。
梅迦逽说完,房间里静宁无声,只在她要睡着时,感觉到抱着她身体的手臂收紧了,牢牢的,稳稳的。
逽儿,我答应你。
-
有了第一晚和梅迦逽在辰阳宫一起过夜,第二天,第三天,东方闲准时回宫与她一起安寝。
他们同寝的消息传到虞文喝林诗乐的耳朵里,到了第四天时,林诗乐坐不住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看……”
虞文半躺在软榻上,慢悠悠的掀起眼帘儿,看着一脸焦急的林诗乐,随口问道:“什么事儿让你急成这样?”
“听说今天……皇上又去辰阳宫休息了。”
“辰阳宫?”
虞文缓缓的抬起手,翘起带着指套的小手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辰阳宫不是皇上的寝宫吗?他回自己的寝宫睡觉有什么好紧张的。”
“太后娘娘,你忘了吗,现在辰阳宫是梅迦逽住着。”
“梅迦逽住着怎么了,她也是暂住。辰阳宫是皇上住的地方,难不成她还想当东淩的女帝?”
林诗乐连忙跪下,“诗乐不是这个意思,诗乐的意思是,皇上和梅迦逽每天都……住在一起,他们、他们……”
虞文完全打开眼睛,看着地上的林诗乐,仔细的打量着林诗乐。在宫外时,诗乐确实是个她一个得力的下属,交代的事情也都能很好的完成,功夫也非常不错,如果没有意外,龙翼下一任首领的位子必然是给她。但进了宫,这段日子以来,她发现,这姑娘比起梅迦逽,差了许多。若是梅迦逽真入了后宫,真斗起心机,她完全不是梅迦逽的对手。那个姑娘虽比她小了五岁,但十分沉得住气,脑子也非常清明,眼睛虽说看不见,但她的心比谁都看得深看得透,行事手法也是老练非常。
“他们怎么了?”虞文挑了挑话音,看似不满林诗乐的焦躁,“皇上二十有七了,和一个女子住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诗乐啊,这后宫将来要进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岂非将来天天要到哀家面前哭哭啼啼?”
“我……”
虞文伸手给林诗乐,示意她扶自己坐起来,端了端腰肢,道:“梅迦逽出身不错,人美,也非常聪慧,若为妃为嫔倒也是一件喜事。哀家虽和她话上不对盘儿,但皇上若喜欢她,哀家也不拦他纳她。”
这几日,东方烨一家三口被暗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不信闲儿和梅迦逽不知道是她做的,既然他们选择替她背了骂名,她也不会把事做的太难看,就给他们一段好日子过过吧,至于他们力保的东方恪,反正也是个手脚都残废的废人,什么时候要他的命都不是难事,一个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的毛头小子够不成什么威胁,他们想他活,那就让他活些时日吧。
林诗乐看着虞文,终于明白了,在太后娘娘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她的儿子坐在皇位上更重要了,只要能让嘉德帝的皇位更稳固,她根本不会在乎她所受的委屈。梅迦逽和闲在一起琴瑟和鸣,在太后娘娘看来,是非常乐见其成的事情,梅家在东淩的口碑好,又有两朝为相的梅仁杰,能得到梅家的支持,是再好不过,梅迦逽奇名远播,有她在闲的身边,太后娘娘估计是巴不得。她真是天真,居然还想到让太后娘娘为她做主,果真是她太幼稚了。
“诗乐啊。”
“奴婢在。”
“你明天给皇帝送个信儿,就说哀家请他到德景宫来吃晚饭。”
林诗乐不解的看着虞文,应下声,“是,太后娘娘。”
-
御书房。
早朝之后,东方潜特地到御书房找东方闲。
待重洄退出后,东方潜走到东方闲的桌前,将声音压得很低,问,“真要查?”
“嗯。”
“若是真查,查到最后,只怕……”
东方闲微微蹙着眉,“你有什么好法子?”
“用我们自己的人,难以服众,可若用他遗留的人,恐后患无穷。”东方潜拧起眉头,“但若用那些身正意笃的人,只怕会查到……她的身上。”
“查不到。”
东方潜奇怪的看着东方闲,“为什么这么肯定?”
“没有多少人知道幕后领袖是她。就算查到了龙翼组织,以她们在民间的威望,只会听到一半的骂人,那些受过她们恩泽的人,不会。”
“所以你的意思是……”
“让大理寺尽管去查吧。”
东方潜点头,“若中途有些什么麻烦怎么办?”
东方闲看着他,微微一笑,“到时你再出手呗。”
东方潜愣了下,瞬间明白东方闲的用意,到底,他还是不想把火惹到后宫去。
“明白了。最近,她好吗?”
东方潜紧张的看着东方闲,自从在梅迦逽的面前坦白后,他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他们之间的情谊好像真的在真相面前消失了,知道她住在辰阳宫,他多次想找她,都在宫外停住脚步了。
“嗯,挺好。”
东方闲看着东方潜,问,“待会晚膳陪朕一起去德景宫吃。”
啊?!
东方潜表情纠结,不是吧!虽说他曾答应太后娘娘常常去后宫看她,但那也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的,若让他真的常去找太后,他宁愿扮回他的‘粉娘’,要知道,和太后打交道不是一般的渗人,他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