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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姜一别说在上海,就是在家乡,也没有个真正的家。
赵正自是不晓得姜一心里种种思虑,但看得出她情绪不高。外面的阳光照不亮她的脸色,这时候的姜一有股子阴郁的美,与平日的张扬和雷厉风行截然相反。
“明天……我陪你去。”这是赵正这周第一次提到周六的事。
赵正在姜一的私人问题上,张弛有度,不过分探听,但总能给予适时的关心。这让姜一与他的相处格外舒服。
其实要认真说来,姜一算不上了解赵正,也就只知道个工作大概和家庭住址。至于家庭背景、学历、资产等等问题,她一概不知,也不十分好奇,但就算没有这些,她从理智上能分析出和赵正这个人决定开始一段相对认真的感情是件挺靠谱的事。从最开始那些和她势均力敌的进退,适时的拒绝,到她外婆的那件事,姜一感觉得出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不是长相上的,是心智上的。
姜一喝了一大口咖啡,淡淡地问:“我要是说不用,你会觉得我不识好人心吗?”
赵正怔忡,随即轻笑着捏了捏她鼻尖,这回成了姜一云里雾里。
“我这话好笑?”
“不,单觉得你可爱,就是喜欢。”他言罢,收起笑回到话题,“我是有点担心你应付不来,多个人多个帮手。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前半截甜言蜜语,后半截严肃正经。姜一看他这脸翻得比翻书快,一时间也有些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
姜一有些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杯子,她没看他,而是低着头:“周末我回趟老家,把丧葬的事情办了再回来。”
“看来,你都计划好了。”赵正摇头,他到此处明白她那句“不识好人心”是丑话说在前头。
姜一不言语,重新看向窗外。
“人和人不管多合拍,都有需要磨合的地方。”赵正说,“我有足够的耐心。”
她目光被他声音吸引,重新归到他脸上。须臾,她叹息,同样那手指捏了捏他鼻子:“你一点都不可爱。”
他笑,不同她争辩。她放下手,道:“周日回来应该很晚了,周一来找你吧。”
“好。”
吃完早饭回去换了衣服,姜一一件黑色连身裙配上项链,优雅不失时尚感,挎上牛皮包,一双,脑袋里是烂熟的稿子,从头发丝到脚底心都全副武装地去迎接当天的最终比稿。赵正把她送到路口,目送着她娉婷而去。
姜一和maggie在公司对了遍流程,半个多小时后和组里其他几人一起出发到客户公司。双方在会议室里,先是一通介绍寒暄一副礼貌疏离的样子,和姜一没多余的眼神交流。品牌老板典型的法国人,深眼窝高鼻梁,下巴微微上扬,说话浓浓的法国口音。
按照的指点,他们把这次演说的重心放在通过明星效应快速提高品牌知名度,并列举了数个公司之前的成功案例,逻辑清晰有条理。总监maggie又用她那丰富的阅历和大老板相谈甚欢,聊聊哪个酒庄体验甚好,哪家巴黎餐厅是值得一去再去。这样谈笑风生背后,可需得有大把金钱加持,姜一的资历背景,估计再给她四年也还是不够格。
整个会面结束送他们出去,分别时他才向姜一递了个赞许的眼神不是摆话的人,但他的支持是莫大的助力。
上了回公司的出租车,maggie对姜一说:“感觉不错,希望别有什么变数。”
姜一应声,不多做表态。
“你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了。假都没怎么休吧,可以找几天休息一下。”
“嗯。”
“你啊,有时候神经绷得太紧。适当劳逸结合,真怕你把身体给拖垮了。”
“谢谢maggie姐关心,我会注意的。”姜一扬起笑意。
maggie满意地点头。
这天姜一遵从maggie的话,七点多就离开了公司。
姜一独自回家的路上,放慢了脚步。一天天一年年不知不觉,树叶落了又绿,眼见就要入夏了。绩效考评不远了,会不会升职加薪姜一不知道。她与一张张顶着麻木脸的人擦肩而过,有那么一瞬间她质疑自己拼搏的是什么,可很快就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回去整理了行李,找出外婆的衣服,全部收拾好摆在房门边。姜一把大熊放回床上,和它对坐着。她在想,回去见了那个人该说什么。这说辞比起比稿还要难一万倍。关心则乱,但凡牵扯到感情的事,事情就显得困难起来。结果这一晚辗转难眠,又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出发去殡仪馆前,姜一收到赵正的短信,让她回去后给他报个平安。
姜一将这条短信看了足有三遍,才回复了一个“好”字。
殡仪馆弥漫着阴沉,走到哪儿都有啜泣声,姜一这天没哭,像是办一桩公事一样走流程。与他人不同,送外婆的只有她一个人,唯有这点,让她有点哀戚,可也是习惯的事。本就是浮萍,无依就当是自在去享受好了。
入夜,姜一到高铁站,坐车回乡。到酒店,给赵正发微信报平安,但没多聊就睡下。次日按照之前的预约,去探望那个人,接着去墓地办理事宜。结束后马不停蹄赶回上海。
从火车站回到家,漏尽更阑。姜一丢下包就一头扎进卫生间,把自己从头到脚冲洗一遍,洗掉从那座小城沾染上的气味。她意识到自己时至今日依旧惧怕面对那个人,那座监牢。她当年逃到上海,今天也是逃也似地离开。
浴室内蒸汽腾腾,她呆得太久,有点头晕目眩,才批了浴巾出来。头发没擦干,水珠滴滴答答掉了一路。她翻出手机,想联系赵正,可翻出他的名字,手指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打出这通电话。
自从外婆走后,姜一越来越多次地开始觉得生命的漫无目的。
她以为过去的伤口已经自愈,可这次回乡见到那个人,才更深刻认清原来童年的阴影并不是这样容易甩掉。之前四年都是为了外婆在撑着,被缺钱的恐惧追着,现在突然失去了生活原来的重心,停下脚步来审视自己,方感觉到异样。
自以为八面玲珑,实则不堪一击。
姜一发微信给赵正报平安后,吃了粒助眠药后睡下。
赵正两日不见姜一,说不上如隔三秋、相思成狂,但周一去接她下班时心情委实不错。姜一这天下班还特别早,几乎是踩着点出来的,很不像她的风格。她也没让赵正把车停远些,而是让他直接在楼下等着就行。他隐约感到异样,可姜一步步生风地走来,朝气十足地坐进他车里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下班很早。”赵正说。
姜一哼了个小调:“生活和工作得平衡。我老板也乐得我休假。”
赵正挑眉,姜一这茅塞顿开的缘由他一时半会儿摸不清,便就顺着她的话问:“一起去度个假?”
姜一眼睛微微一眯:“说好要走正常步骤,你这可有点跳步。”
赵正意识到以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他叹息:“我这里步子怎么走,不还都是你说了算?”
“那倒是,不打嘴炮。你家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么?”
“嗯?”
“吃了那么多次你煮的饭菜,是时候也到我大显身手一回了。”
赵正心里疑窦丛生,姜一这趟回家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第三十四章
34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姜一煮菜颇有模样,翻看冰箱里的蔬菜禽类存货,大致心里就有了两菜一汤的搭配。麻利地拿出来分成三摞,在赵正的帮忙下定位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接着就再不让赵正沾手。
洗菜切菜,刀法虽多年不用有些生疏,但这架势还在。切片削块都分明清楚,只是速度上要慢上些许。开火摆油下菜毫不含糊,纤手捏肉腌制的动作也是爽利得很,毫无娇气,又带着特有的柔劲儿。
被姜一赶出厨房的主人赵正舍不得走,就立在厨房门口。起初还怕她慌乱,随时准备着出手帮忙,见她游刃有余,就更舍不得放下这美景不顾,好整以暇欣赏她这番贤惠样子。
想来也合理,她从小由外婆带大,早就当了家。这几日去她住的地方,也看得出她勤于整理。平日几乎天天加班,自然提不起兴致自开炉灶,烧饭洗碗都费时间。她今日能提起这个兴致,赵正也是颇为惊讶。
吸油烟机开到最大,姜一忙前忙后,两菜一汤也花了一个小时。她忙得入神,没注意赵正,要端菜出去才发现他像门神似地杵在后头。
“傻站着做什么?都叫你出去了。”她这抱怨带着些微娇嗔的味道,“中餐这翻来炒去,油星子四溅的样子可不美好。”
赵正上前两步,将一手端着菜的姜一搂在怀里,迅雷不及掩耳地擭住她的唇,浅尝辄止地一吻:“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怎么看你都好。”他嗓音厚重,带着点烟哑,钻进耳朵里让人骨头都能苏了,说什么话都感觉深情款款,毫不轻佻。
姜一差点把手里的碗盘给砸了,定下心神手推了他一把:“把菜端出去,我饿着肚子,没力气和你胡闹。”她言下之意,先吃饱了饭,什么都好说。
赵正心领神会,特庄重地端着盘子出去了。
宫保鸡丁、炒青菜、番茄冬瓜汤,红绿搭配煞是好看,空气里升腾一股勾人的香辣味。姜一坐在赵正对面,宣布:“开动吧。”
说完,她给赵正夹了两大筷子菜,接着埋头吃了起来,似乎并未在意赵正的评价。
赵正把菜送进嘴里,见她久久不作声,开口:“你就不问我觉得好不好吃?”
姜一停下动作,四两拨千金地反问:“你觉得不好吃?”
“……”
姜一怪笑,她当然知道赵正问话的原因:“不是不在乎你的评价。鉴于我们两个口味高度统一,我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再说,端菜出来之前我都尝过,好吃得冒烟。”
赵正摇头,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不再接话。他决定吃完饭再认真收拾她。
很快,盘子里的菜都给一扫而空,赵正用行动夸赞她的厨艺。
姜一也吃得满饱,坐在位子上揉肚子,赵正收了碗盘去洗。
姜一靠着椅背,眼睛盯着吊灯出神。饭菜的香气未散,充盈在她鼻尖,她脑子有点恍惚,记忆胡乱穿梭。姜一起身想打断自己的思维,膝盖却实实在在地撞到椅子边角,疼得她死呀咧嘴。
赵正洗了碗筷出来,见她捂着膝盖蹲在地上,忙过去问:“怎么了?”
她摇头,站起来:“撞到椅子了。”
“你……还好吧。”他扶着她的肩,目光锐利,问的显然不是她的膝盖。
姜一避重就轻,嬉笑起来:“你帮我揉揉,揉揉我就不疼了。”
赵正当真让她坐下,她膝盖处已显出浅浅一块青色,他半蹲着,手掌轻缓地揉。姜一低眉:“赵正。”
“嗯?”
“你知道,美满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吗?”
赵正扬头,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眸子里,夜凉如水。
他握着她的手,撑起身体,唇亲吻她的眼角。姜一笑了,她摇头:“真是个傻问题。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这问题不傻。”他抚摸她的脸颊,“是我没有好的答案。”
姜一收起阴郁的神色:“不说这些了。有酒吗?”
“有。”他起身往酒柜去。
姜一补充道:“要烈的。”
露台,两人在小圆桌各坐一端,往外头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