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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珂低眉,目光却是扫了眼屋外,低头不语了起来。
不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了一道华丽的身影。女子笑着走了进来,她微挺的肚子更是增添了几分尊贵,几步上前,她微微行礼。
楚秀扶了她坐了下来,她咳嗽了两声,双眼却是死死盯着那个新进的妾!
范珂见状,竟没有半分迟疑,袅袅婷婷立在了斐然面前,“妹妹给姐姐请安。”
“大胆!堂堂公主,岂是你这身份能攀地上的?”楚秀恨恨说道。除了二皇子,没人可以唤公主为姐姐!
“是,公主。”范珂退了下去,看着泫然欲泣。
斐然高抬着眼,看都不看范珂一眼,开口问道:“奶奶,今日可是有何事?”
宰相夫人上前看了眼斐然,面色却是一沉,“还以为你只是不想管这府中之事,看看你现在,若是我太孙子有什么事,即便你是公主,我也不会轻饶。”
斐然握紧了拳,却是咬紧了牙,指着范珂道:“若是奶奶送她出门,或许我这孩子便会稳了。”
族长听言,眼角便是眯了起来,“这是韧宣的人,更何况她并未犯过什么错。”他甩了个脸色,便对着宰相夫人说道:“我去给老太爷上香,她怀孕,也不用去了。”
待族长右腿一抬,转身欲走之时,岳达走了进来,面上带了笑意,“娘,宣儿来信了。”
斐然一听,浑身打了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宰相夫人拆了信,便开始念了起来,左右不过就是到了驿馆歇息,战事在即,无需担心。
斐然见奶奶看完了信,便说道:“韧宣哥哥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不想宰相夫人一听这话便把信收了起来,面上露出几分不自然,“说了要好好照顾孩子。”
范珂闻言,眉头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极为淡漠的笑意。
族长听闻韧宣安好便起身去了祠堂,宰相夫人由着岳达扶着也起身而去。不想这一动作便将那袖口的信抖了出来。
楚秀不动声色上前,将那信收了起来,这才别了这屋子。
斐然开了信,目光却是定在了那最后两行字上。“爷爷,爹爹,若是这回打了胜战归来,我想和范珂一同搬出去住个一两年,等范珂生了孩子,再回来。”
搬出去?一同搬出去?
斐然的双手微微发颤,自己何时变得这般面目可憎了?他竟是这般不待见她!
她只觉得浑身一震,头皮都凉到发麻。突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好比一把尖锐的刀使劲戳着,她无力地揪住楚秀的衣角,眼角沁出了泪。
“公主,您怎么了?”楚秀见公主瞬间苍白的脸,顿时着急了起来。
“她怕是要小产了。”
楚秀转眼看去,只见范珂手持那封信,扬眉轻笑,“若是我与相公相识在前,相公定不会娶了你。哦,不,你是公主,他娶你不过是权宜之计。”范珂冷冷一笑,那日楚秀竟要入庄子杀了自己,若非自己机灵早就遭了毒手,现下已经认了命,那岳韧宣便是我的丈夫,只不过我范珂从不甘心为妾!
斐然嗤笑,即便是权宜之计,她还是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忍着小腹的剧痛,她对着楚秀使了个眼色,目光微微一凛,她爱韧宣,然而,从不容许别人来侮蔑皇朝的威严。她,是大锦唯一的公主!
楚秀上前,只见刀光一闪,薄如蝉翼的刀片划过那纤细如天鹅的脖颈。
范珂大骇,身子一哆嗦,正欲后退,却发现此刻身子已然动弹不得。她惊讶恐惧的目光紧紧锁在对面那鲜血淋漓的女子身上,看着她咬紧牙关,看着她面如白纸却依然高傲挺立的身子。
“范珂,你害我腹中胎儿,今日死不足惜,你放心,乱葬岗多你一人不多。”那濡湿的感觉蔓延到她的下半身,她闭了闭眼,转而一抬眼,却是好比猛烈的豹子,“楚秀,把她的尸体给我丢到宰相面前,就说她谋害了我腹中胎儿。我要回宫!”
楚秀听得一震,公主要回宫?
看公主此刻的样子,别说是回宫,怕是出这院子都不易了。
“公主,您还是先养好身子,奴婢立即去请太医。”楚秀抽出小刀片,猩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滑落。范珂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斐然。“我是韧宣的妾,他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斐然别过头却是冷冷说道:“你只是一个替身,当初端木念青在他眼里也只是妾,你以为你能为妻?韧宣……”她嘴角微阖,脸色更是苍白,就在昏倒前一刻,她才开了口,“和离……”
☆、028 齐悦要生了!(休书)
楚秀见两个女人同时倒在自己面前,公主身下的一片血红更是让她惊得瞠目,赶忙扶起公主,见几个丫鬟听到声音过来,更是立即喝道:“你们两个去宫中请太医,一个去锦华宫,让石妃娘娘送轿子来接公主。快啊!”
两个丫鬟都是斐然从宫中带出来的,见到公主如此,不敢有一丝犹豫,抬脚就要出府。
“等一下,此时莫要张扬,就说入宫去取补药就是。”楚秀眉头蹙了起来,双眼看着宰相的院子,目光微微一敛,“去吧。”
“是。”
一片落叶飘下,悄然无声,枯萎地无奈落入泥土之上,等着被腐蚀和吞灭。
闭上双眼的她只觉得耳边一片凉意,床上的人儿下意识伸手,摸到那湿润的泪水,才恍然睁开双眼。耳边吵杂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凝眉,虽是疲倦至极,却是将外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宰相夫人,您就请回吧。斐然既然生了和离之心,本宫也不想勉强韧宣,本宫还不知道斐然入了宰相府既然被欺负到这份上,她堂堂一个公主,骄傲洒脱,你看看现在她被折腾成什么样了!”石妃怒目而视,若不是楚秀将这事原原本本说个清楚,她还被蒙在眼里。还以为岳韧宣会顾虑到皇上,爹爹,继而对斐然好些,不想竟这般猖狂!
宰相府,好你个宰相府。我顾念当初的情谊,甚至想把那个事情告诉你们,我看,不必了!
宰相夫人眯起了眼,这次斐然流产还秘密杀了范珂,这韧宣回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今日自己入宫不过就是慰问一番。韧宣这次有花副将相助,取南疆兵力易如反掌,只要有了兵权,皇上都会忌惮我们三分,更何况你一个后宫女人!
“斐然失了孩子,说到底都是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我也不多说,既然要和离,好,无需韧宣回来,我自会让宰相送上一份休书!”
石妃握紧了拳头,好,那就一次性撕破脸。前些日子爹爹入宫就说了韧宣带兵出征就是想乘机壮大兵权,这一举动本就无情。如今你宰相府翅膀硬了,还真真是等着叛变了!“本宫倦了,你退下吧!”
“老身不叨扰了。”宰相夫人甩袖而去,目光却是瞥了眼那屏风之后的女子,真是悍妇,竟然对范珂一刀封喉,还送到了乱葬岗。这样的女子,我们宰相府是无缘再续了。
斐然听了个清楚,苍白的嘴角被她咬出血来,她张大双眼,眼角却是迸出了泪来。
石妃走了进来,看着床上不争气的女儿。想着斐然还未出嫁时候的天真浪漫,想着她那时候的傲气凌然。现在……“好了,你是皇家公主,一切有母妃为你做主。方才你外公来过了,气得拔腿就回了军营,本来两家还想修这秦晋只好,如今宰相生了他心,我们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作为母亲,她不能忍受别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即便那里有她在乎的人,可是他实在是让她失望了!
“母妃,我知道,我知道他从未真心待我。”她哽咽了起来,胸口隐隐作痛。“可是,我等了他太久,爱了他太久,久到我累了,不想追逐了,而他还是越走越远了。”
石妃低下头,曾经她何尝不是如此。看着女儿憔悴的容颜,那双睁不开的红肿双眼下黑沉一片。
斐然哭着睡了过去,只是在临睡之前,她低声说道:“母妃,我想见一见端木念青。”
石妃听得一愣,斐然要见端木念青?
话说这稳婆刚被请出这永福宫就面露疑惑,说是这丽妃娘娘请自己去问这待产的事,自己这一去丽妃娘娘却并不开口,倒是安平侯夫人请了自己喝了不少的茶。
偏偏就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安平侯夫人还会问一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看过去似乎对自己极为放心。
稳婆捏了捏怀中的荷包,那可是沉甸甸的一笔,她嘿嘿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永福宫中,一道秀丽的人影穿过院子,只见她手上拿着一个玉佩,身子一闪入了屋子。
“可是拿到了?”屋中的女子斜躺在榻上,手上的地理志翻了几页,她微微抬眉,低声说道:“姐姐睡了,你小声回答便是。”
“是,拿到了,奴婢在那稳婆房里找到了这玉,记得这玉还是皇上赏给玉嫔娘娘的呢。”雨薇低头,心下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幸好娘娘和夫人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若真让那稳婆做了手脚,真真会害死丽妃娘娘。
念青点了点头,接过雨薇手中的玉,目光微微一沉,端木玉妮,你可是要尝尝冷宫的滋味了。
“夫人,锦华宫的冷公公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何姑姑走了进来,有些警惕地看了眼外头的小冷子。
念青朝外看了眼,正见小冷子眯起了笑,她才走出了两步,“可是石妃娘娘有事?”
“夫人,是斐然公主想见夫人。”
斐然?
念青了然点了点头,怕是暴风雨的前奏已经吹响,怕是已经看清了一切了。“前面带路吧。”
芙儿刚端了银耳莲子汤上来听念青这话立即摇头道:“夫人,这……”
念青笑了笑,“无需担心,我去去就回。”
这话刚落,念青便随了小冷子去了锦华宫,这一入锦华宫就见皇上怒气腾腾走了出来,就连江前荣都追不上。临了听到皇上那句,“真不知死活。”便只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没入那红墙身后。
见到斐然的那一刻,念青也着实一愣。她嘴角发干,面色苍黄,有种花儿开败的凄然。
“是侯夫人来了。楚秀,扶我起来。”斐然正欲坐起来,念青便上前道:“公主身子不适,还是多躺着吧。”她低头正欲行礼,不想却看到桌子旁边一个信封,上面赫然写了休书。
“这…。”宰相府果真如此大胆,这婚是皇上赐的,即便是想休了公主,最后还得经皇上之口。他们的手脚竟然这般快,休书都送到锦华宫里来了。
斐然笑了,却是笑得勉强。“你坐吧,楚秀上茶。”
随着楚秀的离去,屋子里静了。这天色突地变得昏暗了起来,窗帘低垂,屋子更是黑了起来。看来,是要变天了。“看,这天色转瞬就沉了,方才我走出来之时还未有如此异状,真是瞬息万变。”
斐然听着外头的风声,开口说道:“我已经把范珂送去乱葬岗了。她长得漂亮,和你有五分相似。”她顿了顿,目光盯着床帘,缓缓说道:“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韧宣,他从未爱过我。”
念青抿了抿唇,目光微微一沉,岳韧宣的做法着实可恨。她看了眼床上憔悴的女子,“所以,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我是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只不过我的青春需要找个人来陪葬,而毫无疑问,她是我梦境的终结者,那也是她来为我的梦陪葬。他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