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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玉妮深吸一口气,心里一颤,这该死的婆子,竟然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两侍卫可由不得她多想,抽了小太监手上的白绫便走了过来。
玉妮看那两人如同来自地域的亡魂,那纯白无暇的白绫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风而渐渐舞动。她似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柔软的白绫在自己的脖颈处慢慢收紧,似乎一条粗壮的铁臂将她薄弱的呼吸夺去。
她如梦初醒,哐当一声撞倒身旁的紫砂暖瓶,躲到了朱红大柱后,颤抖地说道:“我要见皇上,他为何要杀了我?让我见皇上!”
江前荣眯起了眼,脸色微微一沉,却并不与她啰嗦。在人间,皇上就是阎王,阎王要你三更死,你还能活得过五更?他朝着两侍卫使了个眼色,便说道:“办事利落点。”
玉妮这会儿听到这话,面色陡然如死灰一般,却是咬牙道:“我是宰相的人,你们谁都不要动我,宰相一定会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宰相的人?若是你对这皇上说你的凌云王的女儿,或许皇上会念着你和丽妃娘娘同为一脉而放了你,偏偏……
“还不给我动手!”江前荣大声一喝,惹得小菊抖若筛糠,她拼命摇头道:“请公公饶命,这事与小菊无关,小菊只是听命行事,还请公公放过奴婢。”
“你个叛徒!”玉妮听言,竟也不躲了,上来就踹了小菊一脚,痛的她哀哀直叫,哭爹喊娘了起来。
彩霞冷眼看着,并不上前,只是低头,没人看到她此刻淡淡的轻松神情。
几个侍卫将玉妮逮住,铁面之下,还耐着性子说道:“是娘娘不愿意上路,那奴才便送你一程。”
说着,侍卫们便将那白绫往玉妮的头上一套,玉妮握紧拳头,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这白绫如同一条蟒蛇,在她的脖间穿梭,只那么一瞬间,她就寒毛冷竖,顿时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放开啊!”
尖长的指甲恣意肆虐地挥舞了起来,侍卫一时不查被抓了个红痕,这会儿更是觉得耽误事了。两人也不急着给上房梁,只是对视一眼,便开始一左一右开始用劲了起来。
这宫中,不愿上路的人多了,总不能让她们老死,有些事还是得亲力亲为。
玉妮只觉得喉咙梗塞了起来,一口气还未吸进来就被呛了出去,她那因着养尊处优而红润如桃的脸顿时涨红,如同猪肝一般,看得几个看久了宫中美女的太监侍卫撇过脸。
她扭曲的五官更是让小菊惊了起来,原来一个人死的时候可以这般丑陋难看。只不过下一瞬,她的身子猛地颤抖了起来。
玉妮的脸渐渐由猪肝色变成了惨白,似乎此刻,她的魂魄就要被那阴间收了去。她疯狂地张开手臂,尖锐的指甲在空气中挥舞着,那瞪大的双眼几乎要将瞳孔撑爆了去。
“住手,给我住手!”几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江前荣眉头一蹙,这声音,他尤为熟悉,下一瞬,他回头行礼,“奴才给圣母皇太后请安。”
那凤袍扫了开去,直直越过他,走到两侍卫前,愣是打断了这场绞刑。
刚获得空气的玉妮,啪地一声跪了下来,剧烈地喘息了起来。天知道重新获得空气是怎样的美好。只不过看到眼前这张脸,她哭了起来,“太后,救我,救我。”
她点了点头,看玉妮脖颈间拿到红痕,面色陡然一冷,皇上竟真是下了死令。她扫了眼江前荣,目光一沉,“她,哀家带走了。你只管回去和皇上说一声就好。”
“这……”江前荣眯起了眼,并不直接答应。皇上下了旨,天下也只有太后能让皇上改变这金口,只不过这先斩后奏,定是皇上不喜的。
“哀家是皇上的生母,难道你这奴才还敢违抗了哀家不成?”
还不等江前荣回答,屋外的一声笑让这紧张的气氛瞬间化了开去。
“妹妹还真是有意思,哀家还以为这二十年来,妹妹变了,没想到还是这般自我,皇上是皇上,是天子。皇上的话是圣旨,即便你是皇上的生母,也不能违背了皇上的意思。记得前朝金太后便是干涉皇上的决议而被处以极刑的。”
这话说得轻巧,却是让圣母皇太后的脸色发沉。皇上是她的儿子,她哪里会不知晓皇上对皇权的绝对掌控**,自己曾经略微干涉,他便是一次警告。这丽妃娘娘孩子保住了,本也无大事,皇上为何要赶尽杀绝呢?
这么一想,她只觉得额头渗汗。皇上虽说疼惜丽妃,但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是不是一早就想除了宰相在宫中之人。
她深深蹙起了眉头,思绪纷乱。
端木丽华眯起了笑,“今日,她动了手还被抓了个正着,这谋害皇嗣之罪当初落在石妃的身上,她也差点丢了性命,就算是保住了命,皇后之位也是保不住了。你还想什么事都没有把端木玉妮带走,那这石妃复位也不为过了。”
圣母皇太后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端木丽华,现下是绝不能让石妃复位的,两家撕破脸,一旦石妃复位,宰相府即便要屈居第二,怕是那石将军也不肯了。
她到底要怎么做?
端木丽华见她眉宇间出现了犹豫和思虑,便踱了两步,“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玉嫔主动请求入住冷宫,就能保住一条命。日后你制造个机会,他日或许可以卷土重来。”只不过,这一旦入了冷宫,这辈子怕是没有这出头之日了,一切皆为泡影罢了。
圣母皇太后眯起了眼,有些狐疑地看了下端木丽华。现下宰相府如日中天,她自然是有信心能够让玉妮与皇上藕断丝连,这韬光养晦,日后或许能一举击败丽妃和石妃。
她如此一想,看了眼一脸泪痕的女子,便对这侍卫说道:“把她带去冷宫。”
端木玉妮哪里能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这不死还要入冷宫,即便是在里头待个一时半刻,她便毛骨悚然了,这会儿,她躲了开去,哭求道:“太后,不要,我不要去冷宫。”
圣母皇太后也累了,想着日后再告知她厉害关系,也不多说,挥手便让侍卫带了她下去。
玉妮大声嚎啕了起来,“我不要去冷宫,救我,救我啊。”
冷宫里的疯女人,冷宫夜里如猫一般的哭泣叫声,冷宫里没人知道她是谁,没人知道,她的野心,更没有人知道她的恨!
随着端木玉妮的离去,端木丽华也只是笑了笑便回了延寿宫。只不过,这端木玉妮,怕是只能做困兽之斗了。
圣母皇太后一番思量,想着今日累了,明日找宰相来商讨一下事宜。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明日发生的事情将会打破她所有计划,而端木玉妮,更不会知道,明日之后,或许只有她记得宰相府,宰相府哪里还顾得上她。
☆、032 南疆“好消息”
夜里一场秋雨临了,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冷。暖裘枕被下的人儿悉悉索索拉紧被子,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屏风外微弱的烛火,感受腰上那略微沉重的手动了下,她才轻声说道:“夜里冷了,不知道三皇子现在可是温暖,臣妾想去看看。”
齐悦看了眼身侧的威严男人,因着从沉睡中醒来,这天色也还灰蒙蒙的,如此看过去倒是多了居家男人的味道。被子里外的温度着实有差,他将她伸出的手拉到被窝中,便笑道:“宫中嬷嬷自会好好照顾慎儿,不过是一夜没见到就这般想念了?”
慎儿这名字是皇上下午取的,也同在下午,这刚刚出生的小皇子已被封为慎郡王。怕是这封为亲王的日子也不多久了。
齐悦笑了笑,晚饭过后便沉沉睡去的她,现下倒是精神熠熠。初为人母,她到现在依旧是心情澎湃,慎儿的小身板,那吃完奶吐着泡泡的样子真是让她看得入迷。这时间真是神奇,原来自己的孩子是这般模样。
皇上见她露出满足的笑脸,忍不住呵呵一笑。“慎儿朕是极为喜欢的,这孩子也不怕生,朕抱在怀里也对着朕吐泡,真是可爱极了。”这些年他只有石妃生下的三个孩子,曾经安平侯的姐姐宁贵人怀胎,他头一次产生了一丝渴望,看看自己与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只可惜天意弄人,这一次倒是如愿以偿。
“皇上喜欢,那是慎儿的福气,他也是极喜欢皇上的,记得刚转到奶娘怀里的时候还蹬着小腿,一脸不情愿。这孩子怪灵气的。”
皇上点了点头,心里自是更为欢喜。还不等他多说两句,外头响起了江前荣的声音,“皇上,该早朝了。”
齐悦一听,抬手就要掀了被子。这头皇上将被子压了压,“你这月子头一天,还是不要出被子为好。朕到外屋子去,你多休息会。”说着,皇上起身拉了床头衣架上的披风便走了出去。外头素馨和雨薇举着龙袍等着。
待皇上走出了永福宫,齐悦才感觉到一丝困意,这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起来。
永福宫外,霜冷露重,天边还未见白,一丝冷意便开始顺着脖子往骨头里钻。高高的红墙立成两排,皇辇过后又是红墙。
“事情可是办顺了?”十二人抬轿,皇上开口,嘴上喝出了一口气。
“办妥了,只是这事似乎比预算中来得更快,奴才想,是不是有人也暗地里出手了?”江前荣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俊逸的紫衣男子的身影。只不过如此一想,他的头越发低了下去。
皇上听言,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着手处治宰相府他心中早有沟壑,到底是谁与他想到一处了去,是石将军?抑或凌云王?他闭了闭眼,只是再次睁开眼,那双凤目已然光芒万丈,寒气逼人。
待皇辇到达金銮殿之时,文武百官早已经站满了大殿。
宰相一党各个面上托大,听闻南疆那传来好消息,他们可是瞅准了,这岳韧宣一回来便是重兵在身。大锦是赏罚分明的国家,虽是重文轻武,但武官一旦有了战功,便可以从地方招募一定数量的士兵,自成一个兵系。这些兵隶属中央,但是指挥权只在一人身上。所以,石将军才会拥兵自重,
石将军皱眉,一路上,他都陷入沉思,就连幕僚的话也从未入耳。这南疆能传来好消息?皇上什么心思,他怎会不知。自己一人拥兵,他就整日如坐针毡,又怎么会让岳韧宣也走和自己一样的路。只不过这南疆好消息到底是什么?
朝堂上,一部分人异常亢奋,一部分人却异常沉默。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群臣朝拜,虽是低着头,但不少人都暗自窥探着皇上的脸色,见皇上面上带笑,他们也不敢有半分差池。
“都平身吧。”皇上依旧笑着,目光掠过下方众人,见安平侯一脸憔悴,他的面色瞬间一冷,想起一早江前荣的话,这般憔悴难道是这奔波劳累所致?“安平侯是怎得了?怎么这般疲倦?”
那身紫衣拱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紫襟玉带下他似乎真是瘦了。所有人都看了眼安平侯,尉迟风冷冷一哼,暗恨尉迟烨没出息,这端木念青不过是离开几日而已,就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回皇上,微臣虽不算英雄,到底也是难过美人关,她又是和我闹了些别扭后入宫的,这见不到面还说不得,真是急死微臣了。”说着,他低头,有些尴尬的样子。这幅模样倒是让不少人嗤笑了起来,谁知道安平侯娶了继室竟然这般样子。
皇上倒是知道,当初念青坠崖,也是把他逼急了才会出了那一手,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