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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不免安慰了两句,便让方太医上前诊脉。
帷帐内伸出一只手,那手略有些粗糙,方太医双眼一颤,不是三小姐?
何姑姑抽出帕子抹泪,“娘娘,光看三小姐的手就知道前王妃是如何对待你们了,当初您刚刚入宫,手也是这般……”何姑姑顿了下,眼角却是扫了眼皇上和方太医。
皇上一顿,想起当初齐悦入宫时,一双手总有那么些茧,更是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齐悦撇开了头,娇嫩的容颜上透出深切的哀戚,皇上更是愧意难当,不过就是受人欺凌的庶女,自己怎么会这般顾忌于她。
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冷落了她,心里顿生出了一番爱怜。
又想起,她现在怀了龙子,不得过于忧心,等过些日子了再给齐悦送上了礼,以取她欢心。
方太医见丽妃那神态,京中也是盛传前王妃苛待庶女,三小姐当初在家定然过得极差,这般粗糙也是无可厚非。
他铺好一层薄娟,便开始把起了脉,一边还开口问道:“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里头传来细致清雅的声音:“只是昨儿个晚上贪嘴,吃了点酒酿丸子。”
方太医点了点头,倒真是三小姐的声音。他回头开了个方子,便对芙儿说道:“按这药一日三服,两日就可以好了。”
芙儿点了点头,便送了方太医离去。
丽妃见情况差不多稳定,便携着皇上回了主屋。
待皇上和丽妃离去,芙儿才虚弱地坐了下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她对着帷帐说道:“小姐?”
只见帷帐一开,念青从里头出来。
脸上哪有一星半点红疹子,只是她的确回来喝了点酒,再用针改变了自己的脉相罢了。
然而,吸了那迷香,她的身子也真的撑到了极点,使了何姑姑吩咐了下人不得入屋后,便拉着芙儿呼呼大睡了起来。
窗口处,萧昂却是红了一张脸,没人知道他是第一次抱大姑娘,他猛地甩头,却怎么也甩不掉刚刚那柔腻的感觉。
“怎么了?思春?”安平侯一身玄袍,眉眼一挑,却是看了帷帐一眼,“若是看上了那姑娘,日后让夫人抬了赏给你。”
萧昂脸色一红,低着头,双眼眨了眨,暗想着日后三小姐这边的事得跑勤快点。
待夜色更深了。宫中的红烛灭了一半。
太医院却是彻夜长灯。
花太医和刘冶正在捣药,几个小童正帮着给沃祯抹药膏,脸色都异常难看。
花太医暗咒,“这永昌伯公子也太混帐了,怎得还搭上了这种病?”
刘冶眸色一沉,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沃祯下身肿起的米粒大的疙瘩,神色暗恨。
若不是何姑姑提前告知了,他当真会倾心做好大夫的工作,治病救人。然而,眼前的男子差点就将这脏病过给三小姐,三小姐若是运气差点,真……
他不敢想象,愣是闭上了眼睛准备捣药。
那方宫女正帮了石音染喂了药,擦了药水,便歇息了。
刘冶见那宫女歇着了,便走了过去,众人今日可都忙慌了,锦华宫又是下了死令,必须要尽快治好,这会儿哪有人去注意刘冶,屋外北风呼啸,帘子卷起,两个小童立即上前关窗,一些细碎的粉末随风而起,飘到了药罐子里。
刘冶两手收起,嘴角含笑,便又蹲了下来继续倒弄着。
夜里,皇后正思绪忙乱,听了小冷子的话,这虚虚实实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偏偏念青这会儿又起了红疹子,更是见不得了。这事还得等又不能问音染,只能压下,这石府的面子还得维护着。
老太君在偏殿休憩,晚上老太君也是半刻都睡不着,这会儿强制眯上了眼,脑海里却全是那一股糜烂的味道。她登时张开了双眼,瞅着昏暗的床顶。这端木念青还未入侯府就已经给她个下马威。
偏偏儿子非她不娶!
她深吸一口气,这事还没传开,若是让堂弟知道了,她这做姑姑的,也是要吃排头的。
翌日一早,内务府就送来了一些宫女,说是皇上让嬷嬷特意调教了送来,这些宫女还是第一批未经过皇后之手直接送到永福宫的呢。
此刻,永福宫院前站着一排十个左右的宫女,个个模样周正,走路也是正儿八紧的,眉眼均是循规蹈矩的样子。
何姑姑点了点头,教引嬷嬷见何姑姑表了态,看丽妃娘娘和三小姐也出了殿门,便笑着说道:“皇上昨日下了旨,奴婢就在新入的宫女中挑了些人来。这十个娘娘若是都看重了,全选了去也是奴婢的福分。”
念青挑了挑眉,既然是新晋的宫女,自然是各宫都缺了人,若是永福宫一下子把大头都给占了,想是其他宫不闹轰了,也是私下窃窃不断。
齐悦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又是想到了锁儿香消玉殒,更是心头一痛,失了些看人的兴趣。
念青低声道:“姐姐,这会儿正是用人之际,提拔个可信的,终究会免去不少烦心事。”
齐悦点了点头,倒也是认同了。
正要上前盘问,芙儿就递上了椅子,扶着齐悦坐下,“这事就交给小姐做,小姐识人是十个有九个准。”
齐悦抿嘴一笑,“你就是那第十个没准的。”
芙儿嘟了下嘴,却是笑道:“小姐说,我非池中物呢。”现在也跟着小姐学了医术,等日后小姐在京中开了医房,也有自己用武之地。
念青只是摇头轻笑,倒是上前细细打量着这些人。
大锦的宫女选拔算是严格,宫女出身必须身家清白,要自愿入宫方可入了文书编制,一旦成了宫女是很有可能被临幸,进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有些地方也是塞了钱的,宫女之中要找个安分守纪的怕也是不大容易。
几个宫女都低着头,有人暗暗抬头觑了丽妃一眼,丽妃现在是皇宫之中最为得宠的妃子,若能呆在永福宫倒是能常见到皇上,几个宫女越发表现地卑躬了起来。
念青扫了一眼,对着其中两个双眼发亮的宫女说道:“你们两个出来。”
那两个宫女高兴地不知道手往哪儿放,正要磕头谢恩,念青抬手,“到一边站去。”
两个宫女一愣,却不敢说什么,只好呆在一旁。
教引嬷嬷有些愣神,这两个宫女算是家底富裕的,按说要大家出来的比较懂规矩,至少不会丢了主子的脸,这三小姐……
念青冷笑,只要忠心伶俐的便是好的,何须怎样出身。
一个宫女抬眼与念青对视一眼,见念青投来一眼,有些娇羞地吐了下舌头,脸颊绯红。
念青摇了摇头,“你,站到一边去。”
那宫女听得眼眶一红,不得不走出去。
念青叹了口气,这宫女灵巧,只是太过单纯,并不适合呆在这权利中心,她对着教引嬷嬷说道:“端太妃那不是少个人吗?就安排在端太妃那伺候吧。”
教引嬷嬷一听,倒是多看了念青两眼,确实这宫女天性纯良,若是放在这,怕也是有欠妥当的。
念青细细看了他们的手脚,有两人手上有了茧,一人指甲还带了写墨绿色,念青看了眼指甲上带了墨色的宫女,见她脊背挺直,神情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傲然风采。
这倒让念青起了几分兴趣,念青接过教引嬷嬷手上的文牒看了起来。
那宫女名唤素馨,乃江东龙山人,因着父母早逝,叔叔便将她送进宫来。从爷爷辈开始便在山中采药卖给药店为生。
念青笑了下,“素馨,你可懂药理?”
素馨有些诧异,抬眼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嵌珠金丝绣花莲色衣,露出一小节红芯镶金桃纹白缎裤,金丝小圈红玛瑙耳环印出她发黑如墨,肤白如玉,大大的凤眼微挑,嘴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一抹醉人的梨涡浮现,温润的气质让人舒心。
念青饶有兴致看着她。等着她观赏完毕才问道:“可是满意?”
素馨正暗暗点头,却听到念青这般问,顿了下,一抹诧异一闪而过,却是低头抿了抿唇,回道:“小姐风采过人,奴婢佩服。奴婢是懂得药理的。”自小随着爹爹跑遍各地,自然是懂得。
念青点了点头,说话圆润,头绪清晰。倒是可用之才。
“可是想过出宫?”念青抬眼问了句,“若是你忠心,定可以出宫,你叔叔嘛,也是可以见上一面的。”
素馨一听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暗恨。爹爹临死前将自己交给了叔叔,叔叔满口答应,拿了养春堂,却是半分情面不留送了我入宫。若是能出宫……
她身子一颤,却是满怀希冀地看着念青,“能吗?”
念青点了点头,“忠心即可。”
何姑姑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动,三小姐真是厉害了,这素馨她刚刚也注意到,只是她的气质傲然,还以为是个攀高的主,没想到……
忠心即可?
素馨抬眼,看了下齐悦的方向,心中了然,点头道:“小姐尽管放心!”
念青点头,何姑姑立即就领了素馨到一旁。
其他宫女看得眼红,奈何怎么都入不了三小姐的眼。
再看其中一个双手粗糙的女子,这女子倒是特别,只是手指头略微有了茧,手心手背倒都是细腻润泽的。
念青笑了起来,“可会算账?”
被问的宫女名唤雨薇,乃钱塘县连布庄家的长女。在当地因着帮助爹爹不少忙,因而小有名气。
“奴婢会算账。”雨薇低头,因着分离而哭红了眼不敢抬头。
念青不再多问,只是深深看了眼雨薇,便对着教引嬷嬷道:“就这两人了。”
教引嬷嬷笑着应了声是,便引了人走了。
念青回头对着齐悦说道:“素馨可信,雨薇因着能耐大,得敲打一番,免得奴大欺主。”
齐悦点了点头让着何姑姑多多观察,过段时间再用。
又是几日过去,京城再一次因着流言震动了。
某茶楼。
“听说了吗?最近有媒婆上安平侯府了呢。”
一个男人大腿横跨在椅子上,磕着豆,切了声,“哪一年没有媒婆上安平侯府。”
“这次可不同,听说是安平侯府主动找的呢,听说还采买了不少好东西。”
“可有听说女方是谁?”
那人摇头,却是等着看着这过门之日到底会是谁上了花轿。
众人这会儿倒是也起了心思,侯府自瑾夫人去世后,不少小姐都动了心思,可是,这四年都过去了,侯府照样就两个姨娘,没一个正主,众人不免翘首看着会是哪家千金入了安平侯的眼。
是夜,冬雪融化,人说最冷不是铺天雪地,而是融雪之时。
永福宫加了更多炭,芙儿刚从外面进来,一股热气让她通身舒畅,身子一抖,她便笑道:“小姐,我看再过几天这雪融了,我们就请旨回一趟王府吧,听说安平侯府已经在大肆采买了。也不知道要办个怎样的礼。”
红烛烧红,女子散着发髻绣了个荷包图式,有些不满地看了眼,抬头怨念地看着芙儿,“这荷包怎绣得这样丑?”
芙儿轻笑,又指点了起来。
念青却不若芙儿这般开心,只是心里有些沉重,纤长的睫毛一刷,“芙儿,为何我们两家结亲,目前就我们两家知道而已?”
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