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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青一顿,一双水眸定定地看着他,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的确,我是怀疑了她,但是没有理由啊。”那金步摇上涂了满满的麝香,再怎么说子嗣都是最重要的,老太君又怎么会自损根本?
他眸色一沉,半晌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小,她便不喜我,但我不信这会是她做的,至少她是我娘亲,我是她十月怀胎生的。”他的语气冷了三分。
念青拥紧了他,是她不对,即使尉迟在她面前多霸道,在外人面前多阴冷,人终究有本性,她怎么这么残忍竟然让他去怀疑自己的亲生母亲。
“丫头,我答应了你,入了侯府定会护你周全,若是你怀疑了,便去查。我信你。”他叹了口气,记得以前瑾儿诋毁了娘几句,他便三天不入她的门。然而青儿,他竟这般舍不得,更何况,他不能拿青儿的性命去冒险。
念青点了点头,心中流淌过泉水,清甜干净。她埋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那当铺的事情?”
“不能,这当铺我另有它用,账簿是不能外流的。”他眯起了眼,双目冰冷,低头温柔地看着念青,“丫头,这事交给我处理。”
念青恩得一声,却是看向尉迟,“明日起你的饮食都由我负责,其他人递上来的东西均不能碰。”
他挑眉,“是,娘子。”
念青觑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今晚起,你每夜都要练习太极,不能荒废了。”
“是,娘子。”
“还有,每个晚上都要沐浴……”
“两个人?”
念青满头黑线,“是药浴。”
他有些邪恶地看了眼怀中的女子,“丫头,可有增强体力的药?”
念青警惕地看着他,“你要用?”
他挑眉,嘴角含笑,“是你要用。”
念青有些愕然,微微张着小嘴。
男人啄了一口,莞尔,“现在身子这般虚弱一晚上也要两次,若是相公身子好点了,你体力不够我要怎么办?”
念青握拳,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男人呵呵一笑,将她压入怀里,“我饿了。”
“不行!外头都等着呢。”
“我只是,想吃饭。”
念青愤恨地站了起来,男人吃吃一笑,跟着走了出去。
众人在外面以为就要撤了午膳之时,夫人和侯爷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夫人小脸绯红,侯爷一贯的冷冽,但只要认真细看,便会发现侯爷的嘴角微微上浮。
一顿饭过后,念青便去休憩了。
然而午后的敲门声却是惊得她从梦中醒来,芙儿急冲冲从小榻上起身,暗骂是哪个没规矩的这般敲门,惊醒了夫人。
打开门,却见梅嬷嬷一脸冷色,哪里还是早上那笑意盈盈之人。
“老太君发起了雷霆之怒,快让夫人速速跟我去佳年苑。”
隔着屏风,念青听到这话,虽觉得莫名其妙,但亦换上了衣服,随了出去,一路上梅嬷嬷走得飞快,脸上带着肃然之气。
念青脑袋也转了起来,想是尉迟在二房面前说了什么,事情闹到了老太君那,看来这事还有得一说了。
很快,佳年苑便到了。
屋外的丫鬟们见到念青均低着头,深怕惹祸上身。
屋内,一阵嘤嘤哭泣之声传来,夹着一声高亢地指骂。念青挑眉,芙儿更是浑身都发起了抖来。
“那屋的,一入了门就这般堵了两房的路,当初侯爷断了蒙北的生意,那可是爹爹留给我们侯府子孙的,宰相府都说了,侯爷因着他们当时看上了端木念青才下了这般毒手,七分伤人,三分伤己。宰相府是过得不如从前了,我们侯府呢,若不是为了那屋的,何来今日之景!”
粗老的声音响起,“那祸害!”
再而,那嘤嘤哭泣之声断了又起,“侯爷只为了报复那宰相府,竟不管我们侯府上下的死活。今日我与大嫂去了荔园阁,为求入一成股,她竟也断了我们之路。这侯府日后哪有我们二房的栖居之地!”
芙儿气得猛跺脚,好个大夫人,好个二奶奶!
念青眯起了眼,脚步却是顿了下来。梅嬷嬷见她不动,催促道:“夫人,老太君在等着,莫拖延了时辰。”
念青依旧未动分毫。
梅嬷嬷还想再说,对面的女子刷地抬眼,冷冽的双目寒芒乍现,生生切断了她接下来要说之话。
她不明白,左不过就个十七岁的姑娘,哪里生得这般气魄。却不知为何,自己竟被震慑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整了整衣衫,越过怔愣的梅嬷嬷,入了屋子。
老太君抬起龙头拐杖就要朝念青的头敲下去。芙儿看得性脏剧烈跳动,吓得赶紧上前,挡住那拐杖,背部迎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冷冷倒抽一口气,瞬间啪了下来。
念青看得一震,立刻扶起芙儿,“芙儿?”
芙儿深吸一口气,却是痛得话唇角颤抖。
念青用力拽紧手,直到指甲嵌入她薄嫩的手,方才看向那盛气凌人之人。“娘亲莫要动怒坏了身子。”她转而看向辩驳地面红耳赤的大夫人和楚楚哭泣的二奶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大嫂,弟妹若觉得我处事不公可直接找了我,如此惊动娘亲,让娘亲处于盛怒之下,伤肝伤脾是为不孝!背后道人是非,说人长短,乃为多舌,在七出之列。大嫂是为长辈,弟妹若有不是之地应该当面指教,如此便是不友,弟妹这般诋毁嫂子,是为不恭!如此这般不孝不顺不友不恭,我作为安平侯府当家主母怎得放过!以免你们日后闯祸,今日就小惩大诫!来人!”
二奶奶冷冷看向她,却是嘲讽一笑,现在还没转权,侯府上下只听我和老太君的,谁会听你这刚入门之人所言,还想教训我,真是异想天开!
果然,无一人上前。
念青眯起了眼,好,他们倒是让她彻底看了个清楚,这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这般没有权利!
大夫人反应过来,气地直直瞅着念青,却是得意地看着无一人助她,便乘机撒泼了起来,“好你个端木念青,一入门就想教训嫂子,这过不久是不是就要欺到老太君头上。”
老太君闻言,半遮的眼帘陡然一掀,可怖的幽暗袭来。
念青却无退缩半分,“再次出演莽撞,无形无状,大嫂。”
大夫人却是冷哼了起来,就要再次撒泼,念青大喝一声,“李庭!”
不过瞬间,屋外站满了清一色玄衣男子,侍卫长李庭倏然入内,众人愕然,看着这训练有数的侍卫,不免惊叹了起来。
二奶奶蓦然眨了眨眼,暗恨了起来。本想事情越闹越大越好,偏偏侯府的侍卫只听侯爷一人所言,其他人调动不了。这会儿端木念青搬出凌云王府带来的侍卫,她们只能干坐着,没有人敢多说一言。
“大夫人出言不逊,为了不破坏日后的妯娌关系,只要十个巴掌即可。”念青下话,外头侍卫迅速上前,啪啪之声入耳,竟是那般尖锐。
二奶奶惊愕看着那侍卫,端木念青竟真的说打就打?半分不顾情面?
念青转头,二奶奶身子陡然一缩,立即扑到老太君怀里,哭得更是凶了,“娘,你可不能由着她这般欺负人!若今日挨打,我便和相公搬出去外面住,永不回来了!”
老太君眯起了眼,抬手,拐杖狠狠地敲上那侍卫,侍卫陡然一退,不敢上前,毕竟那可是侯爷的娘亲。
“真是好儿媳妇,在婆婆面前教训了一把!”
大夫人被抽红了嘴,脸上红肿一片。这会儿立即往后一退,依在了老太君身旁。
二奶奶这会儿添油加醋,“当初瑾夫人可从未对我们动粗,直至去世也博得贤德之名,你这悍妇,竟这般胆大包天!”
二奶奶以为只要提及瑾夫人,她端木念青就会想起自己这继室的身份,这么一对比更是相形见绌,攻心为上。
然而,她终究是错了。
念青只是挑了挑眉,低头。
众人皆以为她要道歉认错,却不想,她下一句话让在场之人差点喷血。
“娘,儿媳这两天要好好歇息,等着接管中公之事,莫要让这污言秽语扫了儿媳的兴致,若无其他事,儿媳就先回去歇息了。”
她看向李庭,示意他扶起芙儿。转头就要出去。
那龙头拐杖因着那执杖之人双手发颤而颤抖了起来。昨日的端木念青还表现地谦恭有礼,今日竟这般难以对付,真是好儿子,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好媳妇!
不少奴仆本以为今日吃亏之人会是夫人,不想夫人却是半分不买账。
看夫人这杀伐决断之势,众人不禁心有戚戚。
念青一路上不发一语,脸色却是难看至极。本想着晚点接手中匮,没想到这几年二奶奶完全掌握了人心,无一人听信她的话。
看来,她有必要上演一场杀鸡儆猴!
待入了夜,芙儿,蕙兰,清茶三人均出现在屋内。
软榻上的女子正剪着烛芯,声音清冷,“说。”
芙儿说道:“刚刚府内已经传遍了,就大夫人二奶奶那嘴,不少人私下说夫人过于冷厉。”
念青挑眉,转而看向蕙兰。蕙兰顿了下,开口道:“也不全然,据说不少在府里有些年头的嬷嬷都看着夫人呢。”
念青点了点头,等着蕙兰继续说下去。
蕙兰说道:“刚刚奴婢听分配到我们院子里的恭妈妈说,府里不少人对二奶奶的行事有些愤慨,若不是因着府中久没有正经的主母,也不会闹成这样。只是二奶奶积威甚久,只等着看夫人的表现了。”
的确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若无半分雷厉风行,哪里能震慑住府内的人心叵测。念青眯起了眼,转而看向清茶。
清茶却道:“听闻一个不好的消息,大夫人据说因着挨了巴掌,这会儿唆使着大爷要搬出去呢。说是要留下大姑娘一人放在侯府呢。”
清茶蹙起了眉,自己自小在王府长大,见多了这些复杂之事,只是头一次遇上大夫人这么一个乖张之人,真会来事。
“她倒是会做事!”这么一搬出去,府内之人怎么说已然不重要,传到言官耳朵,怕是侯府主母无良无德竟赶了兄嫂二人出府,再被宰相之人利用中伤,怕是凌云王府和侯府都要受到牵连。
叩叩叩……。
念青给清茶使了一个眼色,门咿呀一声打开,恭妈妈站在门前,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
恭妈妈点头,“大爷那刺青园的一等丫鬟丝言传话说,若是许了两成参股便不会继续闹了,否则到时候难看!”
念青不得不佩服这两夫妻,很有意思!
她轻笑,却是拿起了纸和笔,迅速写了几行字,装入信封,“芙儿,让李庭将这信连夜交给御史中丞黄大人。”
芙儿点头,拿着信走了出去。
恭妈妈疑惑,“那夫人是要?”
念青抿唇一笑,“要想搬出去就搬吧,别打扰我休息。”
恭妈妈有些愕然,见清茶上前,帮着吹灭了一盏灯,只好闭嘴不言。
蕙兰扯开屏风,便退了出去。今夜是她守夜。
恭妈妈不敢乱传话,只好对丝言说道:“夫人入睡了。”
丝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恭妈妈,恭妈妈低眉,看夜深了,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