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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记-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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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她穿的衣裳,明德睁大了眼,心说这穿的什么啊,虽好看到底有伤风化,雪白胳膊裸露在外,缠着一圈圈的金环,在灯下流光溢彩,紧身小衣缀满珍珠,下头灯笼纱裤,中间露出一截子雪白的肚子,赤着脚,脚腕子上,腰间,手腕上都系着金铃。
    便是蒙着脸也能瞧出正是刚那位横波娘子。
    忽的一阵鼓点响了起来,横波娘子跳起舞来,手脚腰上的金铃随着鼓声叮铃铃的响了起来,配上妖娆的舞姿,说不出的美丽诱惑,明德眼睛都直了。
    一舞毕,鼓声歇,明德方回过神来,恍惚以为是梦,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四周灯火重新亮了起来。
    青翧笑道:“行了,别掐了,不是做梦,我头一回看的时候也跟你一样。”
    明德却站了起来:“青翧,我们回去吧。”说着冲温子然拱拱手:“多有叨扰,家中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说着拉了青翧往外走。
    青翧不想走都不行,明德力气奇大,一股蛮劲儿把青翧拉走了。
    横波娘子回来见只剩下了温子然不禁道:“胡二爷跟那位田公子呢,怎么不见了?“
    温子然笑了一声,低声道:”这胡家的人还真有意思。“
    横波娘子:“听说二爷的姐姐跟二爷是双胞的龙凤胎,想来长的极像,观二爷的长相,这位二小姐一定是位难得的美人了,公子可见过?”
    温子然想起玉华阁那位易钗而弁的胡家二小姐:“虽像却也大不一样,这位二小姐极聪慧,比胡青翧更多了几分书卷气,叫人一见难忘。”
    横波娘子笑道:“这倒没想到,二少爷不是最厌念书吗,怎么他二姐倒念起书了。”
    温子然看了她一眼:“你别以为胡家门第寻常,就轻看了,胡家如今的当家夫人,正是翟侍郎的千金,才貌双全,当年也是颇有名声的,若不是翟侍郎获罪,哪会落到胡家,教导出的女儿怎会差得了。”
    横波娘子道:“怨不得陆家少爷能瞧上呢,可见的确不凡。”
    温子然也不跟她说什么,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只瞧得见眼面儿前的富贵,虽知九爷青眼胡青翧,不敢有失礼之处,却从心里瞧不上胡家的出身,才会觉着跟胡家跟陆家结亲家是高攀。
    殊不知,胡青翧入了九爷的眼,就等于一步登了天,待他入了新军之后,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只怕便自己也比不得呢,人这一辈子出身如何是命,运道如何也是命,谁能说十几年后,胡家不是下一个望族呢。
    再说青翧,给明德拖了回去,一进翟府,青翧一把抓住明德,小声道:“今儿去横波楼的事儿别叫我二姐知道才好。”
    明德好笑的看着他,忍不住道:“原来你还知道怕,我还当你色迷心窍什么都顾不得了呢,你以前不常说男子汉敢作敢当,怎么这时候倒怂了。”
    青翧嘿嘿一笑:“食色性也,圣人都如此,更何况你我凡夫俗子了,只是我姐毕竟是女的,这些事儿还是不告诉她的好,免得她胡思乱想,再说风流不下流才是真男子。”
    明德:“怪不得你一来了京里就不回去了,原来是让美人绊住了脚。”
    青翧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美人不过寻个乐子罢了,我是有正经事儿呢。”
    明德切了一声:“少哄我吧,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青翧刚想跟明德说新军的事儿,忽想起二姐特意嘱咐过自己,此事未成之前,万万不可说出去,便忍住了:“总之是有正经事儿,日后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进了屋洗漱后睡下不提,转过天一大早起来,青翎姐俩辞了舅舅舅母,青羽两口子一直送着青翎几个上车去远了,方才回转。
    子盛见妻子有些郁郁寡欢,不禁道:“若舍不得青翎青青,回头等忙过去这阵子,我再去接来也就是了。”
    青羽摇摇头:“我是觉得自己不孝,爹娘这么忙,我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还是个当姐姐的呢,连我这两个妹子了都比不上。”
    子盛:“青翎以前就跟着岳父做买卖管账,这丫头就是个闲不住的,你跟她性子不同,跟不孝有什么干系,只咱们过好了,不叫岳父岳父再为咱们担心,就是孝了。”
    青羽:“我只是心里有些慌,不知怎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似的。”
    子盛目光闪了闪:“你呀自打怀了孩子,就喜欢多想,能有什么事儿,是你自己瞎想罢了,昨儿夜里没睡好,今儿又起的早,再去睡会儿吧,别熬坏了身子。”
    两口子回了屋子歇息不提,再说青翎姐俩,一路紧赶慢赶,终是落晚的时候到了家,在大门外瞧见辆眼生的马车,不禁问胡管家:“家里有客?”
    胡管家道:“什么客啊,是邻村的周老爷,不知从哪儿听说老爷病了,跑来探病呢。”
    青青脸色一变,大概是想起上回周家遣媒人来提亲的事儿,心里别扭。
    明德瞧着心疼,哼了一声:“他还真好意思来,脸皮也太厚了。”
    青翎却沉吟了半晌:“冀州府的事儿闹大了?”
    胡管家摇摇头:“好在那当票没到日子,咱们胡记不答应赎当也在情理之中,那主顾便再着急也得讲理,况且,这事儿自然不能宣扬,外头没什么人知道,倒不知周子生怎么得了信儿?”
    青翎暗道怪不得周子生做买卖赔本呢,这人看似精明实则蠢笨如猪,且气量狭小,最见不得别人好,若周子生今儿不来,自己还不能确定就是恒通当使的坏,如今周子生一来探病,这事儿倒做实了。
    忽想到什么:“那个周二狗可是周家村的人吗?”
    胡管家:“可不是吗,当初他去咱们铺子的时候,是老爷觉着他有个瞎眼的娘,瞧着可怜,才答应让他进铺子当伙计,后来胡掌柜见这小子心思灵,还识字,咱家冀州铺子开张的时候,就挑了他过去管库房,哪想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子要坏咱家的买卖呢。”
    青翎是记得周二狗的,人挺聪明,做事儿也稳妥,又会写字,这才得了管库的差事,倒真不像是会做这事儿的人,这件事儿怎么想怎么蹊跷。
    至于周子生,还真不是青翎看不起他 ,这样的骗局真不是周子生这样的猪脑袋能想出来的,倒是恒通当那个掌柜的是个极阴险的小人,又在当当这行的年头长了,前头既设过假人参的骗局,这次也不新鲜,只是上回是骗,这回直接买通内贼偷了,这就是不想胡记在冀州府站住脚,才想出这么个招数来。
    其实并不高明,且有且心急,若是等到了一月之期,再指使人偷了珍珠,到时候主顾照着日子上门赎当,有当票在,胡记有什么理由推脱,若拿不出人家的东西,宣扬开去,胡记这铺子也就只有关张了。
    如今尚有时间腾挪,自然不会是恒通当心慈想给胡记留条生路,只怕是着急扳倒胡记,方才提前来赎当,不过,这里也少不了周子生的事儿,周子生恨不能胡家赔本呢,又有前头胡家拒婚的事儿,心里不定更恨了,莫非周二狗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干系,此事还需仔细查问清楚才行。
    想到此便道:“我爹好了吗?”
    胡管家摇摇头:“昨儿请了冀州寿春堂的郎中来瞧了,开了两剂药吃下睡了一晚上,今儿一早说身上轻了些,只是还有些没力气,夫人便让老爷仍躺着,说这阵子两处里头跑,积了心火,方才一病便如此重,多歇歇才好,叫大少爷去应付周子生,说好歹沾着亲,便是看在明瑞少爷的份上,也不好太慢待。”
    明德:“我大哥才懒得理会他呢,眼里除了他那肥猪儿子,还有谁,亲闺女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我哥这个女婿了,我过去把他赶出去,省的他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着就要往前厅去,给青青一把抓住,小声道:“你别去,跟这样的人较什么真儿,回头怎么见你嫂子。”
    青翎也道:“这样的人脸皮早已厚的刀枪不入,便你去赶他,他不定也有话说,以后跟明瑞大哥说了,倒不好,大哥知道怎么应付,赶了一天路,赶紧回屋去歇会儿子吧,明儿一早,跟我去周二狗家看看去,我倒不信,这人只要没死,怎么可能就不见影了。”
    明德点点头走了,青翎姐俩往爹娘屋里来了,还没进屋就闻见一股子药味,见廊下立冬正在扇药炉子熬药呢,知道爹这次真病的不轻。
    自打青翎有记忆起,就没见爹这么正经的吃过药,便有个不爽利,睡一觉也好了,根本用不着瞧郎中。
    胡老爷正歪在炕上跟翟氏说话儿呢,一见青翎青青,不禁埋怨妻子:“你也是,什么大事值当把两个丫头叫回来?”
    翟氏道:“你还怨我,你这一下子病成了这样,我这心里头没了底,不把翎丫头叫回来商量,还能怎么办,铺子里的事儿自来只有你们爷俩清楚,除了叫青翎回来,还有别的法子吗。”
    胡老爷倒还算心宽,冲青青招招手,叫她过去,瞧了瞧她的额头道:“这样一装扮,我们家青丫头真好看呢,在你舅舅家住的可好?你舅舅的身子好些了没?你大姐好不好?”一连问了一串话。
    青青:“舅舅家虽好只是没家里好,舅舅有些咳嗽,听姐夫说每年这时候都如此,等过些日子就能好了,大姐很好,请了陆太医来给大姐瞧了脉,说让宽心养胎,只是吃的不多,早上起来总是恶心干呕,急的姐夫什么似的。”
    翟氏:“这倒正常,前几个月都要害喜的,等过了四个月,孩子一出怀就好了。”
    知道青翎跟丈夫有话说,便摸了摸青青的发顶:“赶了一天路,快着回去洗个澡歇着吧,瞧这小脸都锈了。”
    青青也极懂事儿,知道买卖上的事儿自己帮不上忙,在这儿只能添乱,便应着去了。
    青青一走,青翎便到了炕边坐下:“爹就别埋怨娘了,出了这样的事儿,自是越早解决越好,若是到了当票上赎当的日子,可就真没法子了。”
    胡老爷叹了口气:“我这几天总想,到底是咱家没福气,压不住冀州府那块财地,方才出此横祸,实在不行,就把冀州府的铺子收了吧,至于那些珍珠,做价赔他也就是了。”
    青翎:“爹想的好,那人本就是冲着咱们胡家来的,如今捏住了咱胡家的把柄,怎肯轻易罢休,只怕便咱家冀州府的铺子关了张,也无济于事。”
    翟氏听了心里直扑腾:“这杀人不过头点地,咱家的铺子都关了,他还能不依不饶的做什么。”
    青翎道:“冀州府的铺子便关了,还有安平县呢,这件事儿肯定是恒通当在后头使的坏,恒通当既出了手,哪会轻易罢休,不把咱们胡家的买卖都搅黄了,是绝不会收手的。”
    翟氏:“照你这么说,咱家得把铺子都关了才成吗,哪有这样毒的。”
    青翎:“为了一个利字,这些人什么干不出来。”
    翟氏:“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便这回的事儿过去,也没有消停之日了。”
    青翎:“能消停,前提是让恒通当再也没能力找咱家的麻烦。”
    胡老爷:“这个爹也想过,可如今也晚了,周二狗的人都找不着了,能如何,退一步说,便找着了周二狗,也不一定找到那盒珍珠,赎当的人若咬住不放,这事儿真不知怎么了结呢。”
    青翎:“以我瞧二狗不是这样的人,此事必有原因,爹您宽心养病吧,这件事儿交给我,明儿我去周二狗家先看看他娘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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