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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拼命地催动秘术,想要重新控制侍神者,夺回母蛊,但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却都得不到分毫的回应。
眼看着侍神者如同好奇的孩童般,将盛有母蛊的盒子放到眼前,孟姥姥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华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她……会做什么?!
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少女身上。
而少女,则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木盒。
胸膛之中那种狂烈的跳动便渐渐消失,而是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韵律,仿佛与木盒之中的某物互相呼应着,但那种渴望,却比先前更加浓烈,几乎难以遏制,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之中跳跃着,有着与心脏相同的节奏,辗转咆哮着,一遍,又一遍。
要!
想要!
想要它!
少女再不犹豫,打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黄色。以蛊人的神智,她并不能很好地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只知道,那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是她强烈渴望的东西,比鲜血、比杀戮、比战斗更加深切的渴望……渴望到——想要将它吞入腹中!
于是,她遵从了内心的想法,拈起那片金黄,放入口中,毫不犹豫地吞咽了下去。
“啊啊啊啊——”
几乎是同时,一道尖锐的惨叫声在不远处的高楼之中响起,凄厉至极。
惨叫声持续着,没有丝毫的停歇,撕心裂肺。
看到元毅带人追赶,冥焰便猜到那名不速之客拿到的东西一定非同寻常。
冥焰微微皱眉,这种惨叫声,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忽然间,他想了起来,是南明太子!当初他对陌颜下蛊,自己到狱中寻他的晦气,南明太子想要用蛊虫对付他,结果错将母蛊丢了出去,然后,便发出了类似的尖叫声,那是因为……反噬!
也是因此,南明太子才会怀疑他与夜巫族有关。
也就是说,灰衣少女吞下的,很可能是母蛊。而能够让元毅带人追赶的母蛊必然十分重要,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炼制、控制侍神者之人的母蛊——
也就是他的目标!
想到这里,冥焰却并未立即动身,而是纵身跃至左前方的屋檐上,恰好在了侍神者和陌颜藏身之处的正中间。侍神者吞噬了控制之人的母蛊,究竟会发生什么的变化,谁也无法预料,因此,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若是侍神者发狂,伤到陌颜,那就追悔莫及了。
孟姥姥的惨叫声仍然不住地传来,但几乎没有人将注意力转向她,都在紧紧地盯着侍神者,想要知道,接下来的侍神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做什么事。
众目睽睽之下,侍神者依然沉默地站着,许久,慢慢地转头,环视着四周。
离得那样远,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目光,但是,每一个在她目光方向之上的人,除了冥焰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精神紧张,唯恐接下来侍神者会突然暴动,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痛下杀手。
唯有黑衣人微微蹙眉,望着侍神者略显僵硬的动作,心中暗暗猜测。
他离侍神者最近,也唯有他能够看到,服下母蛊后,侍神者的眼睛似乎有些些微的变化。之前的侍神者眼眸中的血色,如同修罗地狱的血池,粘稠、炽热,血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狂热的嗜血,那么,服下母蛊后的侍神者,眼眸中那层粘稠得无法倒映出任何人、任何事物的血色,似乎些微地淡化了,褪去了野兽般的战斗本能,终于染上了属于人的神采。
那种眼神,似乎是一种淡淡的……迷茫?
侍神者静静地站立着,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甚至连自己都是陌生的,几乎是空白一片的脑海之中没有任何的记忆。
她仿佛从一场很深很深的噩梦之中醒来,恍惚间既记不清楚梦中的情形,也记不起任何现实的事情,不知道身为何人,置身何地,在做什么事情,以及,接下来,该做什么?
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一点熟悉的东西,她不由得焦躁起来。
侍神者的气场惊人,情绪上稍微的变化,都能很清楚地反映在周身的气场之中,她这一焦躁,离她最近的黑衣人最先察觉,立刻紧张起来,全神备战。
侍神者的本能仍然,对于敌意十分敏感,她下意识地将注意力集中到黑衣人身上,神情冷凝。
然而,目光落在黑衣人身后的远处,她却又怔住了。
那是……树?
脑海之中忽然掠过模糊而破碎的画面,树,很多很多的树,还有红色的花朵,还有一个白色的细细长长的东西,以及一种很好听的声音……
她猛地朝四周看去,侍神者的体质,赋予她很好的视力,即便在夜空月色之下,也看到了远处连绵的山脉,以郁郁葱葱,仿佛墨团的树林。
对,就是那样的,很多很多的树!
侍神者不再恋战,追逐着记忆之中那些模糊的画面,双足轻轻一点,朝着远处的京郊飞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周围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旋即又觉得意外、遗憾。
谁也没有想到,冥域少主和侍神者之间的决战,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落下帷幕。
元毅见情形不妙,立刻下令道:“撤!”
好在他最畏惧的冥焰此刻并没有在意这些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仍然惨叫声不断的孟姥姥身上。确定侍神者远去,不可能伤及陌颜后,他立刻飞身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转瞬间,便来到了她所在的高楼,从窗户跃入。
元毅都能够察觉到事情不妙,赵瑾熙只会更警觉,因此早早地就离去了,偌大的房间之中,只留下了惨叫的孟姥姥。
即便是冥焰,见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银灰色的斗笠跌落在一旁,露出了孟姥姥痛苦而狰狞的脸,鬓发散乱,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能够看到上面细小的裂口,不断有血雾从中喷出。蓝白相间的南疆华服,早就被染成了红黑一片,没有一处好的,显然,周身上下都是这样的伤口和血雾。
原本白皙的肌肤,也似乎在一瞬间苍老,褶皱干枯,宛如干涸了的地皮。
她不住地惨叫着,嗓音都带了些沙哑,显然在经历着极大的痛楚,但是周身上下,除了能够惨叫的嘴意外,却似乎控制不了哪怕一根手指头的动作,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在血泊之中惨叫哀嚎。
这个人的反噬,似乎比当初南明太子的更为严重。
冥焰微微皱眉,上前正要带她离开,目光掠过她的脸,忽然间浑身一震,怔住了。
虽然遍布血污,神情狰狞,皮肤苍老,但是仍然能够看出来那是一张原本很美丽的脸,与先前带着斗笠的侍神者有着四五分的相似,一看便知两人之间一定有着血缘关系。
更重要的是,那张脸,与冥焰自己也有着几分相似。
或者,更准确地说,像已故的南陵王妃,他的亲生母亲——孟蝶衣!
第245章 夜巫族,当年真相(1)
空荡荡的石室之中,没有任何装饰,连窗户都没有,只有高高的屋顶上嵌着几颗夜明珠,淡淡的光芒洒落,照亮着四周的空寂,以及墙上无数凌乱深刻的划痕。
孟姥姥绝望地匍匐在地上,周身细碎的伤口不断愈合,又不断裂开,有点疼,又有点痒,仿佛有无数的蚂蚁爬来爬去,时不时地咬上一口,却无法拂落,只能清醒的忍受着。
这种感觉无疑是痛苦的,但是,与血脉之中的疼痛相比,这种痛苦一下子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就如同侍神者是南疆蛊术的极致一样,对侍神者控制的反噬也是最严重,最痛苦的。那种疼痛无关身体,而是从血脉深处,从骨髓之中渗出来的,摸不着,碰不到,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减轻,却偏偏对身体的伤害微乎其微,让人无法昏厥,偏偏要保持着恐怖的清醒,然后经历只要清醒就一定能够清楚感觉到的痛苦。
没有片刻的减轻,也不会有丝毫的麻木,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酷刑,永无休止!
太过痛苦的反噬,已经让孟姥姥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被冥域少主带走,关进这间密封的石室,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
仿佛只是一瞬间,却又漫长得像是一辈子,就如同反噬的痛苦一样。
终于,石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孟姥姥费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深蓝的裙角,斜斜绣着一枝兰花,疏落有致地绽放着三五朵白色的小花,随着女子的脚步若隐若现。
一瞬间,孟姥姥似乎闻到兰花的清香,几乎以为进来的是孟蝶衣。
南疆有着那么多的花花草草,夜巫族更是集聚了南疆草木的精华,可是,孟蝶衣偏偏都不喜欢,偏偏喜欢大华才有的兰花。细长的叶子,小小的白色花朵,根本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她却偏偏爱得不得了,衣服、手帕、钗环,都有着兰花的影子,就连信笺上都用毛笔小心地画上了兰花的图案。
但很快的,孟姥姥就清醒过来,因为眼前的女子,与孟蝶衣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她的身上,没有一点南疆人的血脉痕迹,朝霞映雪般的滑腻肌肤,黑曜石一般的瞳眸,细柳眉,花瓣般柔软鲜艳的唇,处处都是大华人的美貌。只是,这种美貌实在太过耀眼,仿佛太阳一样,孟姥姥也不禁多看了几眼,然后立刻就认出了来人,微微地垂下眼眸。
这个女人跟冥域少主是一起的,如果所料无误,就是赵瑾熙念念不忘的南陵王世子妃。
她已经成了这样,任何人都知道她算是彻底废掉了,因此,就连赵瑾熙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带上她。但是,冥域少主却带她回来,这个女人还为她缓解了血噬的情形,很明显,他们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只要有所求,就是她的机会!
于是,她并没有贸然开口,只是用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看着来人。
见她这幅模样,林陌颜就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心中更加确定,她拦住冥焰,让他在外面等候,自己一个人进来询问孟姥姥做对了。这个人显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而且,她和冥焰的母亲似乎有些血缘关系,却又恩怨不明,若是冥焰来问,被她察觉到痕迹,谁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这样的人,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这边的底细,更不能让她知道他们的目的,否则,她绝对会抓住这个把柄,漫天要价!
所以,要以攻为守,自己掌握主动权,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林陌颜心中想着,脸上却丝毫不露痕迹,走到孟姥姥面前,看着满身血污,神情狰狞的孟姥姥,露出了一抹高傲的笑容:“救你过来,是因为我想看看,南陵王妃孟蝶衣的亲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没想到……”
她轻蔑地看了眼孟姥姥便快速地转过头,仿佛那是什么会玷污她眼睛的脏东西一样。
没有说出任何话语,但这么一个动作,便胜过千言万语。
孟姥姥的脸色一下子全变了,眼神猛地尖锐起来,仿佛要噬人的猛兽,怒道:“孟蝶衣又怎么样?她也不过是夜巫族的叛徒而已!”
因为之前接连不断的痛苦嚎叫,声音已经变得极端嘶哑,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她的话。
林陌颜原本是想暗示孟姥姥,他们对她并无所求,